x.    她终究不是那想不开的,只是一时有些心情低落。

    该为之后悔且彻夜难眠的是罪魁祸首,而不是她。

    雍正心知珍儿与兆佳氏要好,一时难以接受,却见不得她伤心,哄了她好一会儿,与她一同歇下,用其他事来转移她的注意力。

    此事过后不久,终于迎来了一件喜事,和硕淑仪公主要出嫁了。

    和硕淑仪公主与额附多尔济塞布腾成亲后,皇帝给额附安排了个理藩院的官职,顺理成章地将和硕淑仪公主与额附留在了京里。

    先前和硕公主府已建成,夫妻二人便住在了公主府,在公主府的隔壁另外建了个宅子,为额附府。

    如此一来,三公主便可常常进宫。

    晴妃唯一的心事解决了,整日里乐得合不拢嘴。

    兆佳氏的病也好了,特意进宫给尼楚贺请安。

    见兆佳氏脸色仍旧没什么精神,可见还未从痛苦中恢复过来,但她并未对尼楚贺有任何抱怨,还说一切都是五格和弘昌的错,与六贝勒弘晏无关。

    对方越如此说,尼楚贺越是惭愧,却不知该说什么,只好转移话题。

    听兆佳氏说自从弘昌被圈禁,府里的侧福晋瓜尔佳氏就病倒了,到如今也没好。

    说此话时,兆佳氏一脸冷漠,无丝毫同情。

    也是,弘昌能有此心,可见瓜尔佳氏没少给儿子灌输那些想法,兆佳氏哪里还会同情?

    就是不知那瓜尔佳氏是当真害怕忧虑之下病倒了,还是怡亲王夫妻报复的手段。

    无论是哪种情况,都不重要。

    她是清楚的,这些年兆佳氏待府中姬妾一向和善,待庶出子女也没什么不周到的,结果和善的代价却是自己的儿子被害死。

    搁谁身上能不迁怒?

    但终究还是不能让瓜尔佳氏立刻就死了的,否则外人都会怀疑兆佳氏动了手,于兆佳氏名声有损。

    为了个不相干的人连累了自己的名声,不值当。

    “这些日子怡亲王可有去别处?”尼楚贺随口问着。

    兆佳氏淡淡一笑,“自弘暾去后,王爷倒是常在我屋里,别的女人都不理。”

    本该是高兴的事儿,但是她却一点也高兴不起来,毕竟是拿儿子的命换来的短暂的温馨。

    尼楚贺在心里感慨,搁这个时代来说,怡亲王倒算得上是个好男人,没在儿子刚死,妻子伤心的时候去别的女人那儿。

    这个时代的大多数男人可不会在意这些,毕竟又不是只有那一个儿子,伤心个几天也就过去了,照样想去哪儿就去哪儿。

    怡亲王算很有良心了。

    因此尼楚贺对怡亲王一向很有好感。

    有怡亲王的陪伴和安抚,想来兆佳氏很快就能从悲伤中解脱出来。

    若连丈夫的这点关心都没有,那可真是要崩溃了。

    “听闻皇上许久不曾去皇后那儿坐坐了。”兆佳氏看向贵妃,嘴角噙着淡笑。

    尼楚贺嗯了声。

    虽说皇后与那事无关,但雍正还是许久未曾去皇后的镂月开云,连初一十五必须去皇后那儿的规矩也不管了。

    不责罚是一回事,到底是皇后的亲兄弟做下的事,皇后也要担一个管教不力的责任。

    雍正素来赏罚分明,此次也算是给皇后一个警告,让乌拉那拉一族安分点儿。

    兆佳氏叹了声,“皇后的性子未免太软和了。”

    尼楚贺颇为认同,若非皇后对娘家人太纵容,那五格又怎会如此胆大包天对皇子动手?

    说到底,皇后也有一半的责任。

    雍正迁怒皇后也不算冤枉了她。

    身为皇后可不是只有贤良大度就够的,也要对娘家有足够的约束力,免得家里人给自己拖后腿。

    但换个思路,若皇后有那份魄力,她又如何会有这般安逸的日子?怕不是天天要被皇后算计为难了。

    兆佳氏望着不远处繁茂翠绿的枝叶,仿佛不经意地说,“这五贝勒也随了皇后的性子。”

    尼楚贺心中一动,扭头看向神色自若的兆佳氏。

    兆佳氏看过来,微微一笑,“五贝勒温文随和,六贝勒聪慧果敢,我们爷常如此称赞几位皇子,臣妾瞧着也是。”

    尼楚贺不以为意,“承蒙你们夫妻看的起,不过一个毛头小子。”

    兆佳氏笑道:“皇上眼明心亮,六贝勒如何,皇上瞧的清清楚楚,否则何以宠爱如斯?”

    尼楚贺不语,有一下没一下地撸着猫。

    乌悦宸趴在她膝上,睡的香甜,很享受被人抚摸的样子。

    兆佳氏目光落在她怀里的猫身上,唇角一弯,“这么多年,娘娘还是一点没变。”

    正因如此,才更让人安心。

    皇上才会一如既往地喜欢贵妃吧。

    后宫里最不缺的便是满腹心思之人。

    贵妃却始终过着自己的日子,仿佛对外界所有事都不予理会。

    然而这样的底气却不是谁人都有的。

    兆佳氏不由叹息。

    谁能想到皇上那样的人也有为女人放下一身冷厉的一天。

    便是她也未曾料到,这么多年,贵妃依然荣宠不改。

    尼楚贺听得出她话中之意。

    论能力和人品,五贝勒和弘昀、弘晏都不差。

    但论性子,五贝勒过于仁善。

    对皇帝的儿子而言,这是好事。

    但在雍正眼里,可不喜欢太仁善的儿子当储君。

    只因雍正本身就不是个仁善之人。

    若是守成之君,仁善之君足矣。

    但这并非雍正的期望。

    兆佳氏明显是迁怒于皇后,否则不会说出这种话。

    这样的话不宜多谈,两个人都适可而止,转而聊起了内宅那些女人。

    “实话说,臣妾着实不喜与那些女人打交道,乌苏氏,那拉氏等人尚算安分,当初的富察氏,如今的瓜尔佳氏可都是不省心的。

    臣妾真羡慕娘娘这般万事不管,悠然自在的模样,若臣妾有一日也能这般便好了,定会年轻好些年。”

    兆佳氏此话有打趣,有感慨,也有艳羡。

    身在是非圈,哪能当真无是非?

    不过是身为嫡妻,有些事不得不忍着,不能随心而为。

    似尼楚贺这般,没有嫡妻身份的束缚,只要不触及雍正的底线,完全可以由着性子来。

    即便她恃宠生娇些,欺负了某些嫔妃,雍正也照样宠的她更加恣意妄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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