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儿,那些儿女情长可以发生在大街巷,江湖之远……”慕安国手攥成拳头轻捶着木桌

    ,一个中年男人声音居然有些呜咽:“可,可难在三宫六院、庙堂之高啊……”

    我不知是因为听见了呜咽声还是被桌子的颤动影响到,竟然清醒了些:“阿爹,你——”

    话还没完,突然喉头一热“哗啦——”就吐了一地。

    侍女忙上前扶我,拿绢帕给我擦拭,我迷糊着:“送我,去,去溷藩……”

    承清殿内,泛着金光的瑞兽吐着焚香,轻烟袅袅,寂静无声。

    宋珩合上一本奏章放在一侧,看了眼窗外,一片漆黑:“阿福,沉霜阁还是没人吗?”

    “回陛下,是,”阿福心上前:“兴许慕昭仪——”

    “将近来上贡的那块红丝石砚装好,备车去慕府。”宋珩语调平静。

    阿福抬眼见宋珩已经放下毛笔起身,便把话又都给咽了下去,连忙去安排事宜。

    还在桌上低头想事的慕安国突然见守卫跑进来,门外有人自称阿福公公,心下一惊:“快,迎客。”

    慕安国脑子瞬间清醒了大半,赶忙跑出去,就见宋珩一袭乌青色锦袍大步向院内走来,身后阿福公公也乔装似寻常仆从跟在其后,门外的马匹还在暗夜中拍打着长尾。

    “参见陛下。”慕安国正要拜倒下去,便被宋珩两手扶住了:“今日是朕唐突,还请爱卿莫怪。”

    完他顺势立马扫了一眼慕安国身后的圆桌,酒杯倾倒,菜肴寥寥,但一个人也没樱

    “来人,收拾桌子,备菜。”慕安国瞧见忙向身旁仆从吩咐道,宋珩又止住了:“爱卿误会了,朕已用过晚膳。想今日是爱卿寿辰,前些日子正好北丘进贡了一批上好砚台,朕以为作贺礼再好不过。”

    “谢主隆恩!”慕安国额头上有些汗,寻常寿辰怎劳陛下亲自来送贺礼,正想着是何情况时,宋珩状似无意道:“慕昭仪今日也回慕府给爱卿庆生了吧……”

    慕安国心下一愣,正要回答时,一旁回廊里翠和桃正抬着刚吐得稀里哗啦的我往这边走。

    “见过陛下!”翠和桃显然一愣,但因为扶着我而无法施礼。

    我脑袋像铅球一样重,就在空中慢慢画着圈,对外界种种实在不明白。

    “免礼,”宋珩并未看她们,径直走向我:“这——?”

    “慕昭仪饮了些酒,刚是去了溷藩。”慕安国忙迎上来,一脸担忧。

    宋珩轻轻皱了皱眉,旋即朝慕安国道:“爱卿,色已晚,朕便不打扰了,那方砚台希望爱卿喜欢。”

    我只想着怎么桃翠就杵在原地不动了,就自己要抬脚出去,结果脑子一重就要向前栽。

    只听身旁几声惊呼,原以为会摔个头开花的我居然被人稳稳拖住了,旋即双腿离地就被横身抱了起来。

    迷迷糊糊好像坐进了一驾马车,但坐垫比我来时的软,有些陌生,但确实舒服。

    我揉揉自己滚烫的脸,现在肚里差不多吐了个干净,但脑袋还晕乎乎的,只想躺着睡一觉。但怎么调整坐姿都觉得不舒服,想抬脚躺着时突然发现那端还坐了个人。

    玉冠高立,眉目俊朗,双眼如漆难以洞穿,好看的是一袭乌黑色锦袍如量身定做,贵气逼人不见一丝褶皱尘灰。

    这行头,比我那套女扮男装的黑衣服好看多了!

    我朝他嘿嘿笑了笑,伸出一只食指戳了戳他的右肩:“欸,你这衣服卖不卖?”

    对方身体僵了一下,我想可能是我冒犯了,忙礼貌道:“阁下不必慌张,我只是觉得阁下这身行头煞是好看,阁下尽管开个价。”

    马车轻微晃动,面前人只是盯着我一言不发,如墨的双瞳窥不见心思。

    我本就头晕,实在不想多耗,一时也不耐烦起来,干脆摸了摸自己的身子掏出了一个沉甸甸的钱袋,就推到他身前:“这些,应该够了吧!”

    他伸手拾起钱袋,我便以为他是答应了,心下一乐:“好,一手交钱一手交货!现在你便把这件衣服脱了给我吧!”

    他本在端详钱袋,突然抬眼看我,我一愣,莫不是拿了钱不给东西?

    我一下就急了:“你这人不会想拿钱不办事吧?”

    这里面可是我好大一笔家当!

    他依旧看着我,一言不发,让我以为他该不会是个哑巴。

    我试探地指了指自己的嘴,又指了指自己的耳朵:“你,听得见吗?”

    马车里只闻他一声轻笑,我突然感觉到了满满的挑衅:“喂!拿钱办事,你听得见,那就赶快脱衣服啊!”

    他并不睬我。

    “你脱不脱?”

    除了马车外车轮起伏滚动之声,没有声音,也没有动作回应我。

    “真不脱?”我皱着眉头。

    黑心商家,我要替行道!

    罢我身子往前一挪,一把伸手抓住面前金丝波纹的衣领,“哗啦——”一声用力往下扯,另一只手就去拽他腰间的系带——

    拿钱买卖,这件衣袍,我怎么也要拿到手!

    他白色的里衣霎时露了出来,因为拖拽而不整,露出了些胸膛,系带已经被我一抽攥在了手里,乌青色的外袍便直接散了开来。

    他明显一怔,想必是被我这样正义而大胆的顾客给唬住了。

    我便不再好为难他,看着他胸前的锁骨便忙帮他把里衣整理好:“我也就是要买你的衣袍,你拿钱却不交货,我只好替行道。”

    手指碰到他有些冰冷的皮肉,我还是缩了手,声嘟囔道:“你自己来吧,我就拿我的东西。”

    罢我把系带放一旁,两手自然地搭上他的肩,便要顺着他的手臂把外袍扒拉下来。

    离得太近,都能感觉到他温热的呼吸,我知道他背靠马车壁无路可退,自然不怕他逃走,干脆速战速决。

    眼见袍子就要脱离肩侧,他突然两手有力地握住了我的手腕,如墨的双眼直勾勾望着我,清冷的声音如夜间晚风:“沉霜,你知道你现在在做什么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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