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听见熟悉的声音从宫门处传来:“白执戟。”

    我们都闻声瞧去——看见阿福我整个人都好了。

    “阿福公公。”白执戟向前施礼。

    “这位是陛下请来的贵客,”阿福朝我看一眼,也向白执戟伸出一块令牌:“我奉陛下之命前来为他领路。”

    白执戟反应极快:“是。”随即朝一众士兵挥了挥手。

    绕着我的士兵如水波一般迅速向周围散去,我忙翻身下马,拢好帷帽一言不发跟在阿福身侧,阿福向我施了一礼:“您请,陛下久等。”

    真是给足了我面子……

    随即向白执戟道:“马匹劳白执戟派人牵回箭亭,至于这位贵客——事关重大。”

    白执戟拱手施礼:“臣明白。”随即向后扫了一眼众侍卫,整齐划一的声音响起:“臣等明白。”

    还好不是他们这群人守我将来要跑的冬北门……

    阿福公公领着我,向我道了句:“随奴才往这边来。”

    我才发现他既不是领我往沉香阁去,也不是往承清殿去,而是直接带我往上城楼的石梯上去。

    “陛下就在城楼上。”他在我身前了一句,我应了一声也不再多言。

    走过一层层阶梯到了顶层,隔着朦胧的帷帽轻纱就远远望见一个颀长的身影立在城墙旁。

    “陛下,慕昭仪到了。”阿福领着我上前知会了一声。宋珩背对着我,顺着他望去的方向我看见了万家灯火闪闪烁烁,阔大的京城尽在脚下,尽在眼前。

    而他孑然一人,笼于夜色郑

    寂寥清冷。

    我忙上前施礼:“陛下万福。”正揣度着如何开口解释时,他平淡的嗓音传来:“色已晚,回来了就送回沉香阁休息吧。”

    阿福抬头望了一眼一动不动的宋珩:“是。”

    旋即朝我道:“慕昭仪,奴才这就派人送您回去。”

    我咬了咬唇,心中因不守时有愧。但他现下已开口,我自不便再叨扰他,只得另寻时间再向他解释了。

    跟着阿福公公向阶梯处缓缓走去,可就在要下阶梯时,突然我的腰就被两只手臂紧紧环住,我整个人被一股力猛地拉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中,头上的帷帽因碰撞“啪——”一声直接从我面前掉到霖上——

    是宋珩。

    熟悉的龙涎香气钻入鼻腔,他下巴抵着我的脑袋上方,一呼一吸的声音清晰可闻。

    阿福向后望了一眼就往楼梯下继续走,直至消失在夜色中,我愣在原地手足无措。

    “陛,陛下……”我对他突如其来的举动有些语无伦次。

    “我以为你——”他瞬间止住,语调又平缓起来:“去哪里了?”

    “我派人去过慕府,你不在那。”他低低的声音从上方传来。

    “妾……”我尽量让自己冷静下来:“我去了冬北门一家绣娘那,想去那里买些绣品……”

    他没有要动的意思,我就立在他怀抱下尽量清晰地向他讲了那户人家生病然后帮他请大夫以及之后马车轮子陷到坑里的事,当然给程耀存单的事只能隐去了。

    他下巴一直靠着我的脑袋,在我一句一句讲时也没有发出任何声音,但一起一伏的呼吸始终牵动着我每一根神经。

    “……我并不是有意耽误,还请陛下恕罪。”我心地请求他的谅解。

    “嗯……”我完后他环住我的手臂松了松,似乎就要放手。

    可下一刻他又紧紧地抱住了我:“不恕。”

    “让我再抱一会。”

    我觉得浑身血液都在往头上窜,冷风吹来也只能片刻缓和我的热度。

    不知过了多久,他慢慢松开我:“你晚膳还没用,同我去承清殿。”

    “是。”我忙从地下捡起帷帽低头跟上。

    阿福正立在石梯底层,抬眼见我们来后朝一处挥了挥手,只见从暗处走出一批侍从,前方侍从已经提着明灯等我们下去。

    我忙抖了抖帷帽就要把它戴到头上,宋珩抬手就抓住了半空中的帷帽,声音带笑:“怎么了?”

    我这也是下意识动作,违反规矩出宫,碰到宫人就想先把脸挡着。

    可现在已经在宫里了啊……

    我反应过来时宋珩已经将帷帽从我手中拿走递给了阿福:“你是同朕一起。”

    我木讷地点点头,跟着他一路回到了承清殿。

    进承清殿后就看见木桌上琳琅满目的菜肴,阿福忙吩咐人重新换一席,原来是已经冷掉的菜了。

    宋珩坐下后朝杵在一旁的我道:“来这。”

    我按着他的目光方向坐向他身旁已经准备好的圆椅上,圆椅上还贴心的铺了一层软垫。眼见着婢女再将一盘盘热气腾腾的菜肴端上餐桌。

    突然一盘熟悉的焦黄色流纹酥脆卷被侍女一双纤纤玉手摆到了宋珩面前,我俩皆是一愣。

    我好不容易降下温的脸只觉又要很不争气地烫起来,他抬手将那个白瓷盘督了我的面前,神色自若:“你喜欢便多吃些。”

    我还得保持妃嫔礼仪温声应道:“多谢陛下。”

    阿福从门外走进恭声道:“陛下,李侍卫回来了。”

    “嗯。”宋珩应了一声,不一会那个马夫就出现在我眼前——

    他回来啦。

    可估摸着路程和时间,他难不成是散步散回来的?

    “陛下,”他声如洪钟:“臣未照看好慕昭仪,臣请罪。”

    “今日你辛苦了,”宋珩语调温和:“去休息吧。”

    李侍卫抬眼看了我一眼,我朝他眨眨眼。

    “谢陛下,”他并未直接离开,旋即从肩下解下一个布包,因为布料颜色和他深色的布衣相近,我最初都没怎么注意:“这是慕昭仪买给陛下的绣品,因时间紧急,绣品被落在了马车里。”

    我才猛然想起自己下马车前是顺手把绣品就放在了座位旁——

    但是去给陛下买东西本就是一时嘴快想劝他同意我去逛逛的辞,而且吴氏也这是大户人家姐喜欢的啊,本打算干脆自己留着的。

    但此番李侍卫这一我只好硬着头皮道谢:“多谢李侍卫了。”

    李侍卫扬声道:“慕昭仪客气了,既然是赠给陛下之物,臣便是万死也定会护好。”

    好忠心呜呜呜。

    阿福将布袋传给我,显然是要我亲手给宋珩了。

    刚刚只在焦虑时间,绣品也没怎么看,就记着面上一幅绣的是国色香的牡丹。

    虽然是繁花图式,偏向女性,但毕竟是供给大户人家,吴氏绣工也当真不错,勾线精致,色彩繁复不乱,用于送礼也应当也无大碍吧。

    我将布包展开,双手将里面叠着的几张绣品伸手递给一旁的宋珩,他早已将身子转过来好整以暇地望着我。

    我柔声道:“还请陛下莫要嫌弃。”

    他伸手取过轻笑了一声:“不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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