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德妃看话本也像看史书典籍般认真,那专注的神情让我不禁佩服,她每选一本都会很有礼貌地先拿来给我看问我可不可以,我自然都点头答应:“可以可以,当然可以!”

    后来到了一本蓝皮纸封的书她也是先随手一翻,但似乎愣了一下,旋即再翻了一会,目光在一页纸上停了很久。

    是剧情太跌宕起伏,还是文字太佶屈聱牙?怎么这一页刘德妃看了那么久?

    莫非——她和我一样也是一个容易一下就神游际的人?

    但一看刘德妃认真专注的神情,我就立马把这荒谬的想法拍到九霄云外去了。

    我心翼翼唤了声:“姐姐?”

    她迅速回过神,没有被打断的慌张,也没有被打扰的愠怒。这细节真令我暗中佩服。

    “妹妹,”她很自然地把册子翻了一面递给我:“没想到妹妹还喜欢看些地图册子,这点真叫姐姐佩服。”

    我一看——居然是一本地图册,刘德妃给我翻到的那一面是朱雀街的具体店铺细节,我自己也有些惊讶原来自己还有这种书,打着哈哈:“我也不太记得了……”

    “我想借这一本看看,不知妹妹可否答应?”她一如先前问我意见般问我,我自然也是一如先前般点头答应:“当然当然。”

    比起话本,一本地图册对目前的我来好像更没有什么吸引力呀。

    她把书放到先前那叠书册上,再挑了一本话本后朝我温婉一笑:“已经挑了这么多,够我看好一阵子了,真是谢谢妹妹。”

    我摆摆手:“没事,姐姐喜欢就好。”

    反正这么多书放我这也是积灰尘,又更多人看自然是好事。

    随后她又温声询问我恢复的如何,可还记起了什么。

    我摇摇头,能记起的不过是傍晚宋珩对我的那句话,但是这一点还是不要为佳,我自然是隐去了。

    她也有些惋惜地叹了叹,我知道她在惋惜我多年的记忆就此消失,但现在我已经调整好了状态,乐观朝她笑笑:“姐姐不必为我担心,我相信我能慢慢想起来的,若以后想起来,一定来告诉姐姐。”

    她点头应允还温柔地摸了摸我的头,因为色不早,她便被宁扶着回庄凝宫了。

    一旁桃翠恭敬地看她离去后,翠惋惜地叹了叹:“可惜刘德妃就是身子不太好……”

    桃也有些打抱不平的意味:“就是,刘太傅虽无实权,但也是正一品,名声在外,若刘德妃愿意争取,这后宫之主……”

    “桃。”我立马止住她的话头,连我这个失忆的人都晓得什么话该什么不该,桃总是这么莽撞冲动。

    她吐吐舌,旋即想到了什么,朝我弯眼一笑:“也是,我家主还在呢,陛下常来的还是我们沉香阁,不定日后……”

    当皇后?

    这倒是我没有细想的地方,刚恢复记忆就知道自己慕家有势力,能为宋珩助力。至于再深一层——我好像也没多大抵触。

    只是若要参与后宫的勾心斗角,倒一下有种焦头烂额的感觉。

    但这段时间我觉得后宫倒也安宁,和我似乎生气场不和的皇后也没和我碰到过,寻常妃嫔和我打打招呼也就过去了,还有像刘德妃这种对人善良温柔的妃嫔……倒也没想有的话本里各种狗血情节啊。

    到底书是书,现实是现实。

    这样也好,我就开开心心过着我的日子,还能伴着宋珩身侧,而敲宋珩也对我好——这样想来,我觉得自己已经圆满了。

    想着想着我突然想到一件事,有点疑惑地去问翠桃:“我爹爹政务是很繁忙吗?我自醒来后似乎都没见过他们呢……”

    倒也不是一定要他们来看我这么矫情,但到底有血缘之情,便有些好奇怎么我醒来这段时间都未曾见过一面?

    桃顿了顿,翠温和地朝我道:“主醒后陛下便给慕大人带了消息,但毕竟主是后宫妃嫔,慕大人和夫人也不好轻易来见。”

    我点点头觉得有理,唉,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更何况这盆水还泼在了这紫禁城里。

    “主您是慕大人和庄氏都宠爱的女儿,这点您可千万放心!”桃连忙补充了一句。

    这点我刚醒来时他们就和我过,我自然是记得的:“嗯嗯,我都明白,我就是好奇随口一问。”

    “我也困了,你们也下去吧。”困意袭来我便摆摆手让她俩下去。

    她们心服侍我卸下首饰妆容后扶我上床再心退下。

    其实也挺奇怪的,我有时就觉得自己有些不太适应这种被照关无微不至的感觉,没想到自己被照顾了近十八年都还没有完全适应。

    拢了棉被沉沉睡去。

    庄凝宫。

    刘德妃在灯下用皙白的手抽出顺延顶囤二本的蓝皮本书,翻开她今在沉香阁看了很久的那一页——

    “大梦一场,逢场作戏。腊月二十。”

    这是慕沉霜的字,她曾经偶然看到过;这也是她的地图册,这点毋庸置疑。

    她今日确实是偶然去散步,结果二人碰巧聊到了话本。

    她突然想到当初花告诉她,慕沉霜是从书柜里拿出的钱坊存单,干脆顺水推舟看能不能再知道些什么。

    到沉香阁她示意宁上前帮忙,也是想让宁去看看是否有其他存单等物什,可没先等到回来问宁有没有看见什么,倒是先自己翻到了一本地图册。

    地图册有毛笔圈圈点点,墨迹已经干了很久了,有一页是京城的大地图,上面已经连好了从宫中偏门的左耀门直接到城门冬北门的路线——

    想到慕沉霜在钱记钱坊存的存单。

    再看到这条路线。

    再翻到扉页那句话。

    还有听闻慕沉霜出宫后曾日日练习骑马。

    ……

    灯下的刘德妃因为常年生病本就面色有些苍白,她微微弯起了血色不足的唇,将这本地图册递给宁:“将这本地图册锁起来,千万不可以弄丢。”

    宁双手接过,随即刘德妃又想到了什么:“叫花来。”

    花就被安排在庄凝宫处理些杂事,就像个真的是被刘德妃看中其勤劳品质的下人,没有很高的身份,俸禄也寻常。

    宫中人也都快忘记花这个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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