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珩把我送到沉香阁后才回了承清殿。

    临走前他再次回头看我,我笑嘻嘻地望着他:“执子手,不回头。”

    旋即我还吐了吐舌:“没有沉鱼落雁、闭月羞花之姿,却有祸国殃民、红颜祸水之遭,霜儿这辈子也算值了。”

    但我这番话好像并没让他放下心,他最后沉声了一句:“有的。”

    “啊?”

    “霜儿有沉鱼落雁、闭月羞花之姿。”他面不改色继续道。

    “诶呀陛下入戏很快啊!”我朝他眨眨眼,他没有再话,我去推他的背:“好啦好啦你快回承清殿去吧,还有事要忙呢!”

    他顿了顿,突然狡黠一笑:“以后,就撒手不管了。”

    我也“噗嗤”一笑:“好啊!”

    宋珩在布局,布大局。

    他要演昏君,沉迷美色、不理朝政;他要夜夜笙歌、对朝中事不闻不问;他要浑浑度日,给人可乘之机。

    他要让华丞相一派权倾一时,只手可遮半边,然后——连根拔起,一网打尽。

    那我便做那祸国殃民的红颜祸水,陪他日上三竿不早朝,陪他花酒地不问暮暮朝朝,陪他请君入瓮,然后——瓮中捉鳖。

    翠桃在旁听得一头雾水,但是兹事体大,我到底不能与她们,我既不想给宋珩节外生枝,也不想把她们牵扯到这一桩其实算是博弈冒险的事。

    我看着她们拍拍肚子:“骑马好累!我要吃饭!”

    “明明都是陛下在骑啊……”桃直接拆穿我:“主你就一直坐着……”

    ……

    “我拉了缰绳好吗!”秉着“理亏气势不能亏”的道理,我挺了挺胸辩驳道。

    “那主您辛苦了……”桃憋着笑:“需要婢子为您按摩一下手吗!”

    我灵机一动,特别矫情地摇了摇头:“不行,刚刚陛下握过我的这双手,陛下的余温尚在,我要再等一等。”

    翠:???

    桃:???

    翠桃:呜呜呜呜完啦完啦!主真的犯了“癔症”了!

    我:才不是我没有别乱!

    *

    月光洒落枝头,我突然想到在翠桃口中,我那秉公职守,正义凛然的阿爹要是知道我“狐媚惑主”,他会作何感想呢?宋珩会告诉他实情吗?

    正想着便听见熟悉的“皇~帝~驾~到~”——宋珩来了。

    一切都要循序渐进,宋珩也还有要安排处理的人力与事务,他今日来我这也不过是正常的陛下来后宫宠幸妃嫔罢了,自然不会有多大波澜。

    但我发现自己可不是一个省事的人,见他走入庭院,我便步笑靥如花地跑过去,他一如既往笑着看我,我却在跑到他面前时,突然全身一蹦,手环住他的脖子,腿夹住他就直接扒在了他身上:“陛下~”

    只见他因为突然的撞击退了一步,面色惊慌,一手连忙拖住我,一手立马扶住我的腰,最终听见他如释重负般松了一口气。

    我被他这样给逗笑了,乐呵呵地趴在他肩头笑,正瞥见了一旁的阿福公公满脸震惊望着我,真想当场试试看他嘴巴里现在可以塞几个鹌鹑蛋。

    这下我笑得更开心了,就在宋珩身上晃来晃去,宋珩抱着我终于无奈地开了口:“你要是摔着怎么办?”

    “有陛下抱着霜儿怎么会摔!”我嬉皮笑脸地答道。

    他没放我下来,干脆边抱着我边往屋子里走:“以前倒不知道你这么……”

    “这么什么?”我连忙拉开上半身和他的一段距离,双臂环着他的脖子笑嘻嘻地望着他。

    “这么好看!”

    还没等我反应过来,他话音一落就啄了下我的唇,这下轮到我懵了,他反而笑得肩膀轻轻晃动。

    因为高度,进了屋子后他把我直接放在了木桌上,看着我泛红的脸反而来调笑我了:“这下乖了?”

    我看到屋子门被阿福公公贴心地关上,屋子里就剩我与宋珩二人,我晃荡着腿悠悠道:“我这不是在配合陛下吗?”

    他露出了些难过失望的神情:“原来霜儿只是在公事公办。”

    我一愣,其实也不能这么。

    但想到刚刚明明是自己在调戏他却被他倒打一耙的样子,我“哼哼”一声没有直接回答,旋即问出了我之前的困惑:“陛下,我爹,会知道这件事吗?”

    他转头看我顿了顿:“会的,我会告诉他,你不必担心。”

    我既想让爹爹知道事实,让他不要误会宋珩这位明君,也不要误会我;可又不希望他卷入这场纷争。

    可转念一想,他是赫赫有名的御史大夫,朝政之争,他怎么可能全身而退。

    此番宋珩会告诉他,看来爹爹也是其中关键的人物,而且,还是陛下这一边的。

    想到这我心情倒好了一些,明君贤臣,一个是我夫君,一个是我阿爹,当真是极快乐的事。

    而我,还能为之助力。

    我继续腾空晃荡着腿,倾到宋珩身旁声道:“那陛下,我具体要做什么啊?”

    隔墙有耳,宋珩既然选择在马场骑马时悄声和我这件事,就是放心不下这宫廷院落里的人人多口杂。

    他担心我会摔下桌子,先心扶住了我的肩膀,而后轻声道:“你不用做什么,我来做就校”

    我对上他的双眼,像看着一汪清潭,他是想把“祸国殃民”都安在自己头上吗?

    我不做任何娇纵蛮横之事,而他予我皇恩,给我荣宠,都是他的事。

    我知道他想把对我的伤害降到最低,他怕我被人辱骂唾弃,怕我被戴上“狐狸精”的帽子……

    毕竟悠悠众口,一人一口唾沫都可以化为无形的利刃把人刺得血淋淋。

    饶语言,可以是最轻飘飘的,即刻就烟消云散的东西;但也可以是最冷冰冰的,即刻就令人千疮百孔的东西。

    但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更何况,我既然过“执子手,不回头”,那我怎么可能就看着宋珩一个人揽下这些事呢?

    而且,我笑嘻嘻地开了口:“好不容易有机会无法无,陛下还不让我放肆一下?”

    他愣了片刻,旋即顺着我的手臂握住了我的双手。

    “好,霜儿尽管放肆,一切我来收拾。”

    我被他一本正经地给逗笑了:“好好好!成交成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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