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封信便是宋珩口中的“贤弟”宋瑜派人密送回来的。

    华相觊觎皇位已久,先皇便早已对他有所提防。

    现下华相野心越发膨胀,已经要到按捺不住,即刻爆发的时候。

    可没想到华相觊觎宋华国的皇位,却丝毫没把宋华国的土地与百姓放在心上。

    眼下宋华国正与契丹国兵戎相见,战事胶着。外侮当前,哪怕内斗,至少对外方面,宋珩以为华相至少还是有权臣报国之心,不会越过底线。

    没成想有华相的谋士潜伏在宋华国的军队中,居然在战场上给契丹国通风报信,导致宋瑜几次精心布置的派兵夜袭都被敌人逮个正着,一网打尽。

    宋瑜起疑,但调查无从下手。去兵营中提振士气时却偶然瞥见了那个士兵。

    宋瑜看似顽劣来,但博闻强识,看人识物几乎有过目不忘之能。

    他在京城的时候本就以放浪不羁,不学无术的名头示人,因而达官贵人、富贵人家举办宴会时考虑到他裕亲王的地位总会给他送上一本邀请簿。

    尊重也好,巴结也罢,宋瑜自然大摇大摆地接了簿子就会去,以前先皇在时他还会收敛一下,现下宋珩当政,他便更加肆无忌惮起来。

    明面上他是在喝酒赏曲,凑个热闹;殊不知他是在推杯换盏间观察达官显贵们的人脉以及势力。

    他曾去过一次华相府,觥筹交错间他看见华相离了一次座位。

    他便也借吹风醒酒的由头左摇右摆出了前厅,便在树影交错间看到一个人正跪在华相前什么。

    那人身材魁梧,鹰钩鼻子格外醒目。

    官僚们养些心腹手下本就是京城达官显贵都看破不破的秘密,更何况是华相。

    宋瑜想着笑了笑便离开了,直到两年后他来到军中,这时候他已经和宋珩谈论了许多有关华相的计划。

    他对华相的印象再不只是一个贪污的权臣,而是一个包藏祸心野心勃勃的奸佞,往事自然一下就涌了上来。

    那鹰钩鼻在军中几乎泯然众人,无功无过,宋瑜假装随口问其他士兵时,还得知他是个热心肠的人,会主动到军营外替人守夜。

    好心肠?

    宋瑜冷笑。不知道这守军营的一夜夜他接了华相的多少消息,又送给列寇的多少密信。

    宋瑜在军中佯装大怒,叫了几个夜袭将军进去一顿痛斥,随即他今中午用午膳时再安排夜袭任务,若再失败,让这些将军提头来见。

    果不其然,用午膳时宋瑜边安排夜袭任务,那个鹰钩鼻便端菜进来一盘盘摆放着,还贴心地帮几名将军布菜后又帮宋瑜布菜。

    不过是想多留些偷听的时间。宋瑜抿了口酒像是没看见他似的继续把夜袭任务安排完,其他将军也若无其事地继续听着。

    晚上,宋瑜并没有派任何人去夜袭,只派人个探子去看风声,果然大半夜那群契丹人却突然全副武装点燃火把在草丛里搜寻。

    就像前几次宋华国军队被他们逮个正着的场景一模一样。

    几个将军都是宋瑜的心腹,宋瑜一边在营帐里痛骂他们,闹得路过营帐的士兵都能听到;可营帐内却是将军们拿着宋瑜早就写好的一封短信,那才是安排给他们的午膳时的任务。

    看完即焚,请君入瓮。

    鹰钩鼻果然是叛徒。

    宋瑜把这件事转给宋珩,是与他商量是就地问斩还是将计就计。

    宋珩很果断地做了决定:鹰钩鼻留在军中变数太大,必须就地问斩,以振军威;但华相那却可以此将计就计,让华相知道鹰钩鼻的死讯,却让华相摸不透宋珩是否知情此事。

    人在犹豫慌乱之间最容易露出马脚,也更容易变得急不可耐、忐忑不安。宋珩不介意去把华相心里燃烧的火焰燃得更旺一些。

    宋珩抬眼瞧我:“花不日就会来山顶上开一开,届时又要辛苦霜儿了。”

    我知道宋珩是又要在华相面前演一演昏君宠妃的戏了。

    宋珩来到眠松山,奏折上书还是会日日被送到眠松山山顶上来批阅。

    宋珩当着众人面往往是对这些奏折不屑一顾,一股脑儿全推给来送奏折的翰林院编修和修撰。

    因为宋珩知道这些奏折都是些鸡毛蒜皮的事,编修和修撰自可以处理。

    重要的大事都是通过暗地里的密信交到他手上的。

    就是辛苦了奉礼这些编修和修撰,大老远来送东西还要陪着宋珩演低声下气、苦口婆心的臣子,再抱着一摞摞奏折又灰溜溜跑下山。

    相比他们,我演戏就轻松地多,当着嬷嬷守卫的面就是和宋珩吃吃喝喝,调笑一番;单独二饶时候有时也会闲聊一会,但多数时候是他看他的密信,处理他的政务;我看我的话本,或者四处遛一遛。

    “放心放心。”我抬眼朝宋珩笑笑,熟能生巧,早就通透了。

    晚上的时候宋珩在屋子里,我听田地里结了大西瓜便夜里和嬷嬷去摘,拿到厨房切了一半便坐到了廊道上,本想去拿给宋珩,但担心进进出出打扰到他,干脆先自己捧着个红瓤瓜坐在屋子前赏月。

    一手捧瓜一手拿勺,我突然觉得这样和宋珩二人像是隐居山间的日子倒是颇为闲适舒坦,要是时间就流逝停滞在这眠松山山顶倒也真不错啊。

    看着月色又不禁自嘲一笑,大概是要下辈子了,不过以后每年夏季不定可以缠着宋珩来一趟。

    只要那时,我和宋珩对彼茨心意都未改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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