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云凝神想了想,答道:“约莫有十几日的样子。”

    楚熠眉心微动。

    他朝影伍摆了摆手:“你且先回去,告诉沈姑娘,我应了她的请求,明日入夜,你带她去别庄审讯赵宝全。”

    影伍闻言,谢恩退下。

    待他离开,楚熠看向飞云,吩咐道:“去查查,那日之前,沈姑娘最喜吃什么,可曾茹素过。”

    飞云听见主子这话,有些懵。

    自家主子谪仙般的人物,素日里除了至亲以外,从不将人放在心上。

    如今……

    竟突然关心起一个姑娘在饮食上的喜好。

    难不成……殿下竟真对那姑娘有了思慕之心?

    思及此,飞云忖度着问:“倘若沈姑娘在吃食上没什么喜好,要不要……再打听打听姑娘素日喜欢什么衣裳首饰、玩意儿?再不然,让京城那边送些新出的话本子来?”

    “也好。”

    楚熠想到沈姝主动提出要帮他做事。

    他淡淡摆手道:“你且看着安排,无论如何不能亏待她。”

    哎呀,妈呀!

    殿下竟真是思凡了!

    虽然那姑娘……粗野了些,但至少是第一个让自家殿下动了凡心之人。

    飞云强按下心头的激动,躬身道:“殿下放心,小人一定安排得妥妥当当!”

    ※

    第二日。

    沈姝一觉醒来,已经临近午时。

    待到梳洗完毕,用过膳食,绿桃便把府里发生的事,禀报给她听。

    “昨日赵氏冒犯祖宗被关祠堂,谁知她在祠堂呆一夜,嗓子就说不出话,手骨也摔折了!真真是祖宗显灵!”

    “一大早,老太太亲自下令,命人把她捆去官府,告她谋叛、不道、不孝之罪。十恶不赦的大罪里面,她便占了三恶。她娘家虽小门效,在云疆也算体面人家,一听这事,连东西都不敢收拾,就想逃走,被官府抓了回来。”

    “只谋叛这一项,只要查实,赵氏娘家都难逃责难。听说她在狱中见到亲族,悔恨不已,几欲咬舌自尽,都被狱卒拦下了,老爷已经知会狱卒,一定要让她最后一个死。”

    沈姝听见这个结果,内心毫无波澜。

    若赵氏真的得逞,沈府上下百余口性命,怕都要遭到毒手。

    自古成王败寇。

    如今赵氏事败,连坐一个赵家,也是她应有的报应。

    沈姝想到“梦中”所见,她一人面对那许多棺材时,如至地狱般的痛楚。

    她打从心底,想让赵氏临死前也尝尝那样的滋味。

    “四婶呢?她可还好?”沈姝问道。

    一提起安四太太,绿桃脸上带着几分唏嘘。

    “安老太太今日亲自上门赔罪,四太太一早醒来,就去跪了祠堂,说是罪孽深重,要自请出府。四老爷也陪着跪,说是要和四太太一起赎罪。”

    沈姝闻言,叹了口气。

    “赔罪、跪祠堂有什么用,我若是四婶,就要回去好好查查,安家与赵司马勾结的内鬼是谁。我若是四叔……就在军营好好操练,以西匈如今的阵仗,怕是早晚有场硬仗要打。”

    绿桃深以为然的点点头。

    她赶忙道:“安老太太今日确然是来赔礼的,可对那执壶来历,却只字不提,难道……是怕被牵连上赵司马谋叛之事?”

    沈姝眉心微动。

    安氏是云疆大族,安家大房、二房都在京城做官……

    以赵司马的地位,怕是难以请托安家为他做事。

    思及此,沈姝心里一凛。

    绿桃不知昨夜洋参之事。

    与安家牵扯的,可不止执壶,还有洋参。

    况且,赵司马是谋叛之罪,又被带进了北衙。

    就连赵氏,都不能幸免。

    若安家与赵司马有所牵连,可不是他们想逃就能逃的。

    这就意味着……

    与安家牵连的,另有其人。

    是棋公公?还是萧都护?

    这个谜,怕是只有见了赵司马才能解开。

    沈姝按下心中疑问,又问:“祖母和阿娘那边,可还好?”

    “大夫给老太太诊了脉息,一切都好。太太那边忙得不可开交,受了四太太的托付,帮着四太太清点库房,连杏芳院的仆从,都要亲自查一遍呢。”

    沈姝闻言,心下终于放松了些。

    经过昨夜之事后,沈家从上到下,都在彻查、警醒。

    这是好事。

    没了赵氏这个深藏不露的内应,相信以祖母和娘亲的能力,沈府的防范,必会比以前更加严密。

    如此,她也能好好理一理,这几日牵扯到她身上的事了。

    “你派个人到外院看看,若阿爹回府,知会我一声。”沈姝吩咐道。

    *

    外院,书房。

    沈姝刚踏进书房,就看见自家阿爹心事重重坐在书案后头。

    她想到昨夜影伍的话——

    “北衙有北衙的规矩,就连沈长史也无权审讯北衙羁押之人……”

    沈姝心下恍然,上前见过礼,故作不解地问:“阿爹心事重重,可是遇上了什么难事?”

    沈冲大手一挥,朝她笑笑:“这天底下有何事能难倒你爹我!无事!无事!丫头,你特地来找爹爹,有何事啊?”

    沈姝见状,心下微沉。

    又是这样,什么事都要瞒着她。

    她不再绕弯子,直截了当问道:“想必阿爹已经知道,这次之事,北衙棋公公也牵扯其中。爹爹可否告诉女儿……棋公公为何会对女儿身子能‘化毒’感兴趣?”

    沈冲脸色微变。

    他站起身,戒备走到窗户旁,往外望了望。

    见外头无人——

    沈冲回身,瞪圆眼睛,压低声音斥责道:“胡闹!你娘不是告诫过你,在外不许提起你身子之事,这次就算了,若下次再敢这般轻易提及,我就把你送回横川老家!”

    若是以前,沈姝听见这话,立时会萎靡下去,不敢再犯。

    可是如今,当她想到昨夜“看”见的梦境——

    她双膝跪地,毅然看向自家阿爹,沉声道:“事到如今您还打算瞒着女儿吗?女儿的身世究竟有何不同?棋公公为何会掺和进来?这次您牺牲三哥的眼睛,护下女儿,若还有下次、下下次呢?您能护女儿一辈子吗?就算您把女儿送回横川老家关进祠堂,就能护住女儿吗?别忘了,赵氏勾结赵司马,还企图在横川老家,截杀咱们沈家人呢!藏着掖着躲着,永远解决不了问题啊,爹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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