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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 / 国之祯祥

第七百六十六章 君臣博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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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按照常理推测,在正常情况下,朱元璋派出身边一个小太监来传达口谕,让刘伯温推算大明国运这种事儿,胡惟庸应该是不知情的。

    但是以刚才胡惟庸所说的那句话来看,他似乎对这事儿了如指掌。要说这种事儿发生在明朝后来的那些朱元璋的子孙后代上,那倒也不足为奇。毕竟到了明朝后期,好多皇帝都是被手下的太监、大臣给牵着鼻子转的。

    但这事儿发生在朱元璋身上,那就太不正常了。因为朱元璋是一个对权力控制欲望极强的人,他的眼睛里可是揉不得沙子的。

    可是现在,这件事儿胡惟庸竟然清清楚楚。那说明什么?

    那说明这事儿胡惟庸是从正规渠道得到的消息。

    如果是朱元璋不想放刘伯温返乡,以他的性格,他有必要将此事道与胡惟庸知道吗?

    这么一推断,再加上胡惟庸的态度,我突然产生了一个疑问,这事儿是不是就是胡惟庸在背后搞的鬼?

    毕竟李善长现在已回乡了,胡惟庸便顺理成章地成了淮西帮的领军人物。面对政敌刘伯温,胡惟庸完全有出手坑他的动机。

    想到了这些,我决定诈一诈这哥们儿。我双眼紧盯着胡惟庸,淡淡地说道:“胡大人,如果我猜得不错的话,这让刘兄推算大明国运一事,是你给圣上出的主意吧?”

    四目对视,片刻无语。胡惟庸很快便满脸堆笑地说道:“这,这,这事儿是圣上的主意。顶,顶多我也就是敲敲边鼓罢了……”

    胡惟庸虽然是这么说,但从他的话语及神情之间,我敢断定,这个馊主意就是他出的。

    我叹了一口气说道:“胡大人呀!你我相识多年,也不是一两天的交情了。老话说得好,得饶人处且饶人。伯温兄现在已经主动告老了,当初浙东集团三巨头,眼下也只剩下汪广洋了。而且据我所知,汪广洋现在在中书省,完全是唯你马首是瞻,没有要挑战你权威的意思。相信不日,胡大人便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了。胡大人又何必要赶尽杀绝呢?”

    我这话一出,胡惟庸倒是有些不好意思了。他结结巴巴地说道:“这,这,这,哦,哦,不,这事儿现,现在已经是从圣上口中说出来了。我,我看不如由老弟你出面,让刘伯温帮我‘勘误’这《推背图》。刘伯温这一‘勘误’,不,不正好也是完成了圣上交待的推算大明国运的任务吗?”

    听闻此言,我猛然醒悟,让刘伯温帮他“勘误”《推背图》,这才是胡惟庸给朱元璋出那个馊主意的真正目的呀!

    我冲胡惟庸点了点头道:“胡大人,你这一手高呀!事情到了这个地步,伯温兄除了选择帮你‘勘误’,已经无其他路可走呀!因为就算伯温兄真的推算出大明国运,你要是在圣上面前说上几句不甚满意之言,伯温兄始终是过不了这一关呀!”

    我这么一说,胡惟庸只是“嘿嘿”干笑两声,也不反驳我的话。看样子,我这推断是坐实了,就是胡惟庸这哥们儿在背后搞的鬼。

    事已至此,刘伯温要想返乡,不光是要过朱元璋这一关,还得过胡惟庸这个死对头这一关。如果不选择与胡惟庸合作,刘伯温可能至死都回不了青田;但是如果遂了胡惟庸的心愿,胡惟庸会不会事成之后又出尔反尔呢?

    想到了这些,我面无表情地问胡惟庸道:“如果我真的说动了伯温兄,伯温兄也满足了胡大人的要求。胡大人是否能就此事罢手,让伯温兄安度晚年呢?”

    我这话一出,胡惟庸知道此事有戏了。他立即是十分诚恳地说道:“如果刘伯温肯帮我‘勘误’这《推背图》,那他在圣上面前肯定也就能推算出大明国运了。如果圣上就此事征求我的意见,我以自己的人格担保,我绝对会请求圣上恩准他立即返乡。不,不,不过……”

    看胡惟庸不说下去了,我知道他明显还有话没有说完,便追问道:“不过什么?”

    胡惟庸说道:“天恩难测呀!与其说是我胡某人从中作梗,阻碍了刘伯温返乡,还不如说是圣上早有此心,只不过是在我提出这个建议之后,他顺水推舟罢了。我只能在老弟面前保证,我会尽力促成刘伯温返乡之事,但这事情的决定权不在我手中呀!”

    听胡惟庸这么一说,我知道他这话说得有道理。这事情最终的决定权的确是在朱元璋手中,但我也相信,只要胡惟庸这个刘伯温的死敌都不再阻碍刘伯温返乡,朱元璋也没必要担着这个食言的恶名,而不让刘伯温返乡。

    想到了这些,我便对胡惟庸作了一个揖,说道:“胡大人,这‘勘误’《推背图》一事,我会尽快去找伯温兄。不过,在下还是有一个请求。”

    胡惟庸问道:“什么请求?”

    我告诉胡惟庸,刘伯温这一走,浙东集团从此就不成气候了,我希望他不要对浙东集团赶尽杀绝。不仅是不要对刘伯温赶尽杀绝,也不要对浙东集团唯一的代表性人物——汪广洋下手了。

    虽然我跟汪广洋没什么交情,但刘伯温前两天曾表示他离开应天之前,会去叮嘱汪广洋,如果我遇上什么难事儿,可以去找他的。就凭着这一点儿,我也得替汪广洋说两句好话。

    胡惟庸抬头看了看房梁,说道:“好吧!我向老弟保证,只要汪广洋日后不再处处与我针锋相对,我绝不对对他出手。再说了,当今圣上是何等睿智,他明明知道我与汪广洋不和,为什么还偏偏要将汪广洋放在中书省?其实圣上也是让他在中书省制衡我呀!既然汪广洋是圣上放在我身边的棋子,只要汪广洋自己不走出昏招,他就是绝对安全的。”

    对于胡惟庸这个说法,我内心是完全赞同的。只要汪广洋不像当初杨宪对待李善长那样,胡惟庸又何必去招惹他呢?因为胡惟庸现在针对汪广洋的任何一个举动,都会被朱元璋视作排除异己的行为,胡惟庸也不会傻到主动去铲除汪广洋。

    表面上看起来是淮西帮与浙东集团之间的博弈,实际却上是君臣之间的博弈。胡惟庸能看透这一点,说明这些年来,他跟着李善长没有白混。

    既然事情算是谈妥了,我便将胡惟庸交给我的那本《推背图》收好,对他一拱手道:“此事在下会尽力促成,胡大人就静候佳音吧!一有好消息,在下会立即登门拜访!”

    胡惟庸看事情顺利谈妥了,也觉得时间不早了,便也起身对我拱手道:“那一切就有劳老弟了!”

    胡惟庸走后的第二天一早,我便怀揣着这本《推背图》找到了刘伯温。

    当我将事情的始末全盘告诉了刘伯温之后,他也是苦笑了一番,说道:

    “事已至此,埋怨、忌恨胡惟庸也是于事无补了。这两天,我也按照胡老弟当日的推算,运用《周易》推演的卦象,整理好了一篇预言诗。如果面圣之时,圣上真让我猜中烧饼,这《烧饼歌》咱就立马进献给圣上。

    这‘勘误’《推背图》也并非坏事。我正好将胡惟庸手中的这本《推背图》与咱的《烧饼歌》对照,让二者尽量一致。

    他日,圣上再得到胡惟庸进献的《推背图》,肯定会与我的《烧饼歌》对照。二者如果大致相似,就可以令圣上更加相信我的推算。

    而且更妙的是,圣上做梦也不会想到,这《推背图》也是出自于我之手。毕竟那胡惟庸是咱浙东集团的死对头嘛……”

    听刘伯温如此一说,我也是心中豁然开朗。本来,我还担心着刘伯温不肯答应替胡惟庸“勘误”一事。我还在盘算着如何给刘伯温做通这个思想工作。

    这下好了,刘伯温不是仅答应了,还答应得十分爽快,而且还坦言这不是个坏事儿。

    三天之后,刘伯温亲自登门拜访,当然他还随身携带着那本经过他“勘误”的《推背图》。

    我粗略翻了一翻,从第二十八象“燕王夺位”开始,刘伯温都在原书上做了修改,而且这个修改都是按照当初我告诉他的那些推算。也就是说,经过刘伯温“勘误”的这本《推背图》已经能与即将横空出世的《烧饼歌》相互印证了。

    顺便我还告诉刘伯温,让他离开应天之前与汪广洋会面之时,一定要叮嘱汪广洋,今后要避免与胡惟庸发生正面冲突。因为胡惟庸也答应过我,只要汪广洋不像当初杨宪那个样子,胡惟庸也是保证不会对他出手的。

    后来发生的事,一切都顺理成章了。刘伯温面圣之时,朱元璋果然正在吃烧饼。朱元璋有心考一考刘伯温,便将咬了一半的烧饼放入盘中,用个碗扣起来。待得刘伯温入殿之叩拜后,朱元璋便让刘伯温猜这盘中为何物。

    刘伯温虽然得到我的授意,说这盘中就是烧饼,但刘伯温还是不敢大意。便装模作样地掐指算了一算,文绉绉地说道:“半似日兮半似月,曾被金龙咬一缺,此食物也。”

    刘伯温一边说,却是一边仔细观察着朱元璋面上的表情变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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