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医院睁开眼,窗外白晃晃的日光刺得人根本睁不开眼睛,杜航歪着脑袋想躲开,大概是有人察觉到了他的动作窗帘立刻被拉了起来,他模糊听见有个声音在说:“……醒了……十点三十二,请……上过来……”

    大概又短暂地陷入了几分钟的昏迷,再次睁开眼睛,杜航目之所及多了好几个人,大部分是白大褂的医生,还有一个穿军装的年轻人,另外,他转了转脖子,在医院的沙发上还发现了一个穿着西装、正在看手机的人。

    那个人似乎注意到了自己正在看他,有所感应似的放下手机,冲他点了点头。

    杜燕清也很快出现在了病房里,从他们的讨论中杜航大致总结出了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

    他开车去河边的时候意外遇到了劫匪,他被绑架,虽然最后被救了出来但一直昏迷不醒,现在距离他在一个地下室被找到,已经过去了五天的时间。

    “瞳孔反射很好,”收起照眼睛的小手电,医生示意护士将病床升高一点好方便说话,“你还记不记得那天发生了什么?什么都能,能回忆起来的就行。”

    在一圈人的密切注视下,杜航皱着眉头想了半天,却连自己那天为什么会去河边儿都想不起来,只能痛苦地拧着眉毛摇了摇头:“抱歉,我……”

    医生示意他不用在意,摆了几下手,在病历卡上又写了些什么:“没关系,强烈刺激后确实会产生这种情况,”他转过头又看向杜燕清和那个穿军装的人,“你们也不要过多打扰的病人,人醒了就没事儿了,还是让他多休息为主。”

    叠着声道谢,杜燕清把医生送出了病房,那个穿军装的人倒是在他床边儿坐了下来:“我是代表军方来看望你的,你会遭遇这样的事情,是我们的失职,你放心,你康复的一切费用和误工的时间,我们都会负责的。”说完,他指了一下坐在沙发上的那个人,“这次的绑架案和诚实集团有关,你想知道更多可以问问那个人。”

    杜航被这一连串的话几乎钉在了原地,他皱着眉头想了半天,最后也只是“哦”了一声,作为回应。

    “还没自我介绍,”军官伸出手,做了个友好的握手的姿势,“刘畅,如你所见,”他歪着脑袋冲自己肩膀上的肩章示意了一下,“是名军人。”

    极其礼节性地握手过后,他不等杜航再说什么,直接站了起来:“那么,我的联系方式您家里人都有,如果想起来什么,记得联系我,如果需要用钱,记得联系他。”最后指了一下沙发上坐着的那个西装革履的人,刘畅冲他摆了几下手,离开了病房。

    大概是因为病房内刚才围着的人都离开了,杜航这会儿反倒觉得轻松了很多,他转头看向沙发上坐着的那个人,这才发现对方不知何时已经放下了手机,正笑盈盈地看着自己。

    见杜航看向自己,他也不再沉默,站起来手插着口袋晃到了病床边:“成若素,诚实集团的,少东家。”

    “成……若素?”

    杜航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明明是第一次听到,却有种熟悉的感觉,熟悉之中又有什么显得格外维和,他皱着眉头张着嘴,像个小傻子一样,却又问不出个所以然来。

    大概是被他的表情逗笑了,自称是成若素的人掩着嘴咳嗽了一声来掩盖自己的笑意:“咳,那个……这次劫匪绑架你,我们诚实集团有很大的责任,所以你的一切费用由我们承担,”他掂在手里的手机大概是振动了一下,成若素低头扫了一眼,眉尾扬起,没有着急去看,把注意力又落回了杜航的身上,“您还有什么别的需要和问题,都可以向我提。”

    “为什么被绑架的是我?”

    这个问题如同不经过大脑直接溜出来了似的,在杜航自己反应过来之前,这个问题先冒了出来。问完,他自己也愣住了,呆呆地看着成若素,等他给自己一个答案。

    后者似乎是深深地刮了他一眼似的,眼神中充满了各种怪异的情绪,但当杜航仔细去看时,又只看到疏离的温和。

    “这个我们也在调查,一旦有结果,我们会联系您的。”典型公事公办的口吻,明明是很正常地交流,却让杜航有种不对劲儿的感觉。不过没等他琢磨明白,成若素向后退了小半步,大概是不想过多地打扰病人,在床头柜上留下了名片后,他转身准备离开。

    “等一下,”又是嘴巴快过脑子,杜航看着拧过身的成若素,自知理亏的咧了一下嘴,但还是问出了他心底里藏着的那个问题,“您家里……诚、诚实集团?除了您,还有别的人吗?”

    成若素十分诧异地挑了一下眉毛,杜航才惊觉自己的问题实在有些不合适,连忙改口道:“我的意思是,您还有没有兄弟姐妹,就是、就是跟你平辈儿的,还有吗?”

    大概是真的着急了,连基本的敬语都不用改成了“你”。

    摸清楚了他到底要问什么,成若素略带苦涩地笑了一下:“成家就我一个孩子,我这一辈儿,只有我一个。”

    看他没有更多的问题,成若素点了点头,离开的病房。在病房外等着杜燕清同他点头示意后,错身进了书房。母子间的寒暄成若素已经不想多听,他冲对面靠墙站着的刘畅点了一下头,两人谁都没说话,只是极有默契地一前一后离开了医院。

    “先生怎么说?”

    点着了烟,成若素并不急着开车,皱着眉头看向刘畅。而后者摘了帽子把扎成小揪揪的头发也解开、打散,向后靠在了椅背上,闭着眼睛:“找不到就算了,”顿了一下,他转过头,表情有些奇怪,“这么大的事儿,竟然说算了就算了,也挺奇怪的。”

    不置可否地耸了一下肩膀,成若素话里有话地说到:“也许,先生自己就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儿呢。”

    没抽两口的烟被他摁灭在了车载烟灰缸里,成若素清了清嗓子,给嘴里扔了块糖,有些含糊地问到:“去哪儿?我送你。”

    “老地方,去开会。”

    两人熟稔的如同多年的老朋友,半开的车窗,吹进的风扬起了刘畅的头发,他随手拢了一下,又用皮筋扎了起来:“成老爷子这是彻底把事儿都扔给你了?”

    “哪儿能啊,也只是一些跟你们有关的,他大概觉得我合适,面儿上的小生意,还是他自己管着……”

    风将这些话都吹散开来,吹入了华灯初上的街头,吹入云层、吹入天空,吹入无人的密林、荒芜的山丘。

    也许不久之后,风又会带着一切回来,回到大家的身边儿,如同说话的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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