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在他的身后,成安素难免有些出神。

    这个剧院,前前后后算起来她恐怕来过十几次了,不过这还是第一次离开观众的区域,进入后台。

    来回走过的人都是平时看话剧时,在十米外高台上站着的演员,这种过分新奇的体验令成安素不仅有些飘忽,她摁着心口深吸了几口气,才将“咚、咚”作响的心跳声压了下去。

    拐过两个路口,杜航显然来到了自己的剧组,偌大的排练厅里大家都在做着上台之前的准备。

    安宁站在镜前压腿,看到杜航进来,张嘴正准备让他抓紧准备,目光突然跟被跟在他后面,有些坐立不安的成安素吸引了。

    “是你?”她笑着走过来,看了看杜航,目光再次落在了成安素身上,“我在他的朋友圈里见过你的照片,本人看起来好啊。”

    安宁话的声音十分洪亮,周围的人顺着她,也将注意力落在了成安素的身上。

    杜航有意无意地向后退了半步,差点儿踩到成安素的脚,同时又将她挡在了身后:“别凑热闹,压你的腿去,”转过头看向成安素时又换了副面孔,“都是我同事,你先跟我进来。”

    他挡开两个看热闹的同事的目光,领着成安素穿过排练厅,进入了另一个窄窄的走廊,走廊两侧的门半掩着,能看到应该是化妆间还有演员休息的地方。

    一直把成安素带进了其中一个房间,另一位面熟但叫不上名字的演员正在化妆,杜航打过招呼后,指了指一边儿的沙发:“你先坐这儿,休息一会儿,等我们演完估计……大概三个时左右,然后我跟你一起回去。”

    化妆的演员早早竖起了耳朵,听到这话后,再也忍不住自己熊熊燃烧的八卦之心,借着镜子看向成安素:“杜老师,这是你那个…我们师母?”

    “什么乱七八糟的,”杜航同样借着镜子的反光剐了搭话的同事一眼,“是我妻子,今正巧过来,你赶紧收拾去……”

    演员嘿嘿一笑,转过头来看向成安素:“你就是那个降新娘,我们之前还背着杜航八卦来着,准备突袭去他家看看,到底是个何方神圣。”

    这话按听起来有些阴阳怪气,可成安素这会儿脑子里无限回放的只有杜航刚刚那一句“是我妻子”,导致她大脑短路,坐下后只呆呆地“嗯”了一声,平日里能会道的嘴巴现在活像是丢了舌头似的。

    杜航还以为她是心情不好,不愿意搭理人,又撵了一次自己同事后,干脆在沙发旁边蹲了下来,臂搭在扶手上,温热的手心则落在了成安素的胳膊上。

    “阿…妈给我发短信,你会过来,让我注意着点儿,没想到刚出去就遇到你了。”

    沉默,还是沉默。

    大概七、八秒之后,成安素突然反应过来,身子坐直,眼睛狂眨,最后目光才落在了蹲在自己身边儿的杜航身上。

    “啊?我妈?她…她多管闲事儿了,我就是来看个话剧,看完就走,你不用管我。”

    着,成安素手忙脚乱地就要站起来,杜航同时去压她的两个肩膀,又将她摁回了沙发上。

    “行了,”面对这样的成安素,他的声音里难得掺杂上了几分严肃,“听我的,等结束了我跟你一起回去。”

    一只手仍旧压在成安素的肩上,杜航单垂下去一只手在牛仔裤的口袋里摸了摸,掏出来了自己的手机:“这是…WIFI密码,然后…化妆台下面有充电器,”他在屏幕上摁了几下,成安素放在包里的手机震动了一下,“这儿不会有人过来,你就在这儿呆着,等我回来就好。”

    这个样子的杜航是成安素从未见过的,一瞬的犹豫在心头闪过后,成安素还是乖顺地点零头。

    一直压在她肩头、怕她跑聊手这才收了回去,杜航站起来跺了几下脚,又拍打了一下衣服上因为蹲下而被压出的痕迹,点点头。

    等到杜航和他的同事双双离开化妆间,成安素因为一直打直而有些僵硬的后背才终于放松了下来。

    这里,可是杜航的化妆间,是他们剧组的后台!

    这个认知反复洗刷着成安素的大脑,接下来的五分钟时间里,成安素坐在原地,一时间竟然想不到自己要去做什么,来打发无聊的三四个时。

    成安素窝在沙发上抱着自己的包,正看着视频里被揉搓成各种形状的史莱姆放松,门外突然响起了脚步声。

    她转过头,正好撞见化妆间的门被推开,外面的人走了进来。

    一个完全意料之外的人,显然来者也十分错愕,迈进来的一只脚地都没踩结实,向后又退了回去。

    墨依眉的目光反复在门牌和成安素的脸上打着来回,最后她终于带着一脸的不可置信走了进来。

    “你怎么在这儿?出去,后台不是随随便便什么玩意都能进来的。”

    先发制人,毫不客气,没有礼貌。

    墨依眉打心底里觉得自己没有指着成安素的鼻子开骂,就已经算是给她面子了。

    可成安素也不是吃素的主儿,她瞟了眼墙壁上的挂钟,反倒在沙发上坐得更稳了:“是杜航领着我进来的。”

    看着墨依眉明显变了一个色号的脸,成安素还觉得不够,继续到:“我是要先走来着,可杜航让我在这儿等他,是结束了,再一起回家。”

    她的语调控制得很好,带着一点上位者的游刃有余,还有几分不易察觉的嘲讽,几乎是在最大程度上努力地激怒着墨依眉。

    不过后者显然也不是省油的灯,“哦”了一声后,踩着高跟鞋走到了成安素的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这种奇异的交锋甚至可以得上是电光火石,墨依眉满脸不屑地看着成安素,而成安素尽量让自己的情绪不要表达得太明显,只是看着她,同时扬起一个意义不明的笑容。

    “你知不知道……”

    在墨依眉刚准备开始长篇大论之前,话一出口,成安素毫不客气地便打断了她:“不知道,没兴趣,别跟这儿阴阳怪气、挑拨离间。”

    成安素发誓,如果可能,她甚至能够看到墨依眉头顶冒出的一片“黑人问号”,她在心底里偷笑的同时,面上仍旧是先前的表情,根本看不出来情绪。

    不过墨依眉哪里管她了什么,自顾自地继续往下着。

    “我们俩才是男女朋友,我俩谈了七年多,你才认识他多久?连七个月都没有,你以为你为什么能住进那个房子?因为我搬出来了,只要我想回去,随时我都能回去。”

    人都把话怼到脸前面了,再不接招,成安素自己都要骂自己窝囊。

    她没有站起来,借着余光又瞟了眼墙上的挂钟,反倒向后更舒服地靠在了沙发上。

    “我们俩,我,和杜航,现在是受法律保护的。”

    完,成安素心情十分愉悦地双手一摊,甚至她在心里还默默地补了一句:“.”

    自然心情大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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