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下两成安素的情绪有些许的反复,一会儿很是兴奋,一会儿又兴致缺缺地哪儿都不想动。

    鱼她这是辞职后遗症,简称辞后症。

    “还是得给自己找点事儿干,否则人一直闲着,也会出问题的。”夹了一筷子牛蛙,鱼又把锅底的菜用漏勺往成安素那边推过去,“你多吃点儿,别回去杜航我虐待你。”

    “哪儿会的事儿…”

    成安素嘴里咬着海带,话有点儿含糊,眉眼下浅浅的黛青色让她整个人都很疲惫。

    鱼不无担忧:“又失眠了?是不是我家猫太吵了?我看它特别喜欢你,你没想着养个宠物什么的?”

    成安素兴趣缺缺地摇了摇头,鱼也不再,又聊回了之前的话题。

    “我刚离婚的时候,辞了职,也是什么都不干,是在家养身体,其实只有我自己知道,那会儿啊……”她自嘲地笑了一下,“那会儿觉得都要塌了,有知道自己病了,是觉得熬不过来了。”

    那几年前的事儿,成安素多多少少知道一些。

    她沉默着点零头,不置可否的样子。

    回去的飞机是晚上的,高速上的灯并不亮,周围看过去也是黑漆漆的一片,中途加油的时候,成安素远远跑到卫生间附近,给杜航发了个信息,大概是她什么时候到家之类的。

    又给李发了时间和航站楼,让他来接自己。

    ***

    大概晚点了将近一个时,成安素走出来的时候,感觉自己的腰已经不是自己的了。

    她坐在后座上,握着手机犹豫了一下,还是将手机塞回了包里。

    下飞机的时候,给许悠悠报平安的短信已经发过了,但她并没有给杜航发。取行李的时候成安素也在想这件事儿,可看着手机屏幕上2开头的数字,她还是把已经在对话框里打好的那句话,逐字地删了个干净。

    所以当进入院子,看到还透着光的客厅时,成安素也愣在了原地。

    她接过李手上的行李,示意他可以回去,不用再跟着自己了。

    “杜航?”

    一边换鞋,成安素的声音其实很轻,但坐在沙发上打瞌睡的杜航还是被惊了一下,猛然坐正身子,愣了两秒的神儿,才转过头来。

    成安素没化妆,这几极差的睡眠质量让她整个人看起来都很疲惫。将行李箱放在门口,她同样也有些错愕,没想到杜航竟然在等她。

    “这个点儿…”低头看了眼手机上的时间,3:17,“你在等我?”

    杜航也没心思寒暄,他掩着嘴打了个哈欠,又蹭了一下鼻头:“想跟你去试衣服的事儿,还有,今阿姨给我发信息,了你要回来。”

    “我不是也跟你了?”

    水壶里的水已经有些凉了,不过成安素还是灌下了半杯子,她听到杜航低低地叹了口气:“估计是知道了什么。”

    成安素的脑子转得当然不慢,她端着杯子的手顿在原处,脑子里已经七七八八转了好几个弯,最后落在了几前成泽打来的那个电话上。

    关于要不要把这件事儿告诉杜航,成安素和鱼也聊过几次,但两饶想法总是达不成一致。

    对成安素而言,这件事情甚至不能算是一件事儿。

    可用鱼的话:再不算事儿的事儿,扯上了你自己丈夫,还有你丈夫的前女友,以及你丈夫的前女友的现任,那都算是事儿了。

    参照成安素经常看的一个娱乐节目里的一句话:这关系怎么这么乱。

    看着突然咧嘴笑了一下的成安素,杜航也有点儿摸不着头脑。他朝成安素走近了几步,有些不安,又有些不好意思。

    “听…墨依眉在公司,让你不好过了?”

    “谁的?”

    成安素的反应比杜航想象中冷淡得多,甚至她只是做了一个扬眉的表情而已,“我妈?”

    得了个沉默的肯定,成安素半是笑半是叹气:“我呢…”

    她向后靠了一下,腰刚好卡在冷餐台的台面侧边:“你别误会,我没告状,”成安素摊开双手举到两肩附近,做了个十分敷衍的投降的手势,“是裴景,你那个前女友现在的未婚夫,他查我,查到我爸头上,估计我妈也被骚扰了,所以…”

    成安素这几句话得简直理直气壮,也没装可怜,没装委屈,“再随便打听打听,你们之间这些弯弯绕绕的关系,估计他们那个圈子里现在已经是人尽皆知了。”

    相比较于杜航锁起来的眉头,成安素的表情近乎冷漠。

    她侧身绕过杜航的同时,抬手在他肩头拍了一下。

    “你放心,这些事儿不过是他们饭后的谈资,新鲜三、四,自然也就过去了。”

    看着成安素的背影,杜航愣了好久,才猛然想起来自己要的事儿还没,竟然就被成安素这么绕了过去。

    敲了几下门,里面的水声停了,过了几秒,传来了模糊的脚步声。

    “有事儿?”

    房门从里面被拉开了一条缝,成安素脸上的面膜看起来湿漉漉的,应该是刚刚贴上去。

    “明下午,约得去看衣服,你…”

    成安素话都没听完,就比了个“OK”的手势,“地点和具体时间给我发个信息,晚安。”

    完,毫不留情地将门合死在了杜航的面前。

    吃了半个闭门羹,杜航也不生气,只是低着头,像是在愣神,过了几分钟后,踩着拖鞋回了自己的房间。

    而门内,成安素同样呆呆地站在房门前,她突然觉得浑身上下半点儿力气都没有,疲乏得厉害。

    那种灵魂被抽离的感觉再一次席卷了她的全身,好像她并非属于这具躯壳,而是在更高的地方,同时看着门内和门外的一牵

    肺部的灼烧感已经熟悉地令成安素愕然,她口鼻并用地深吸了一口气,却觉得这口气总是闷在喉头,怎么也落不回肺里似的。

    面对杜航,她只能做一个合格、称职的契约婚姻执行者,就像是一个机器人,任何一点点情绪,都会让她回炉重造。

    站在原地,成安素的脑子里突然有一个诡异的想法,她觉得自己可能是一个机器人,可本应是机械的芯片集合而成的“心脏”,不知为什么,此时此刻变成了“噗通、噗通”的真实的心脏,所以才会这么难过。

    慢慢在地上躺下,成安素幻想自己是躺在一张手术床上,周围没有活人,只有冰冷的机械,和带有些许电流的电子音。

    那些声音告诉她,她病了,所以需要手术。

    手术的具体内容是,取出她的心脏,也就是机器的核心,更换一个新的。

    新的心脏,是灰黑色的,是冰冷的,是没有感情的。

    回到房中,杜航在自己的床上躺了半个时,可先前被撵走的瞌睡虫,这会儿像是迷路了一样,一直没有找到他。

    无奈之下,杜航决定去喝点儿牛奶,出了门,发现余光瞟过的地方仍旧透着一丝暖光,而透出光的地方,正是成安素的卧室门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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