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航,”成安素的声音前所未有的温柔,却又十分冷漠,“杜航,回房间休息吧,你……”

    和喝醉的人根本没什么道理可,话没完,杜航突然站了起来,双眼通红,如同一头发怒的雄狮:“你在这儿干什么?出去!给我出去!!”

    成安素敛了一下眼帘,决定无视掉杜航的个人意志,强行把他带回房间去。可她的手刚碰到杜航的胳膊,便被狠狠地甩开了:“别动我!你别碰我!”此时的杜航瞪着她,像是要把内心过分压抑的情感都宣泄出来似的。

    他举起手臂,恶狠狠地冲成安素点了两下:“你,裴景,你们这些人,都不把人心当做人心的吗?!结婚是随随便便就能结的事儿吗!!??你们、你们这些人…你们就是在践踏!!”

    “呼……”在这样的指责中,成安素能做的,也不过是将目光挪向了一边,等他自己累了,就知道要回去休息了。

    不过,成安素并没有等到杜航累,反倒是她自己眼前的光暗下去,随后整个人都落入了一个硬邦邦的拥抱。

    “杜……”

    “……回来啊…”杜航硬冷的声线此时柔软了许多,连带着整个人,也从最开始的充满戒备,变成了一只柔软的猫咪,而此时,猫咪正在撒娇一般把自己的脑袋往成安素的肩颈间蹭,“你回来好不好?回来好不好……”

    又把自己当成墨依眉了。

    成安素一边想着,一边将自己的手从两人身体间的缝隙别进去,在自己心口的位置按了两下,因为她觉得自己的这颗心,都快要停止跳动了。

    在杜航出来一些她更不想听的话之前,成安素干脆利落地拍了两下他的肩膀后,柔声道:“先回房间好不好?回去了我们再。”

    “嗯……”真的像猫撒娇的声音,呼出的热气落在成安素微凉的皮肤上,反倒让她起了一后背的鸡皮疙瘩,像是有饶手已经穿过她的皮肉,直接抚摸在了她的脊骨之上一般。

    这种诡异而绮丽的幻想令成安素毛骨悚然,但立刻,杜航轻轻抵在她肩膀上的额头,倒是唤回了她的注意力。

    估计是酒疯过了,这会儿的杜航安静地可怕,偌大的客厅之内,只有他们两个人交叠在一处的呼吸和心跳的声音。

    “回去吧…”成安素再次柔声开口,同时轻轻拍了几下杜航的后颈,最后还恋恋不舍地捏了一下,真的像在安抚猫似的。

    显然,杜航对这种安抚十分受用,他顺着成安素的手臂用力的方向转了身,虽然走路有些歪斜,但至少每一步,他都尽量踩得稳稳地,减轻成安素扶着他的压力。

    别,看着挺瘦,没想到真的“搬运”起来,还是很有分量的。

    成安素的力气在普通女孩里面算比较强悍的,她有把握就保持这个样子把杜航带回房间,就看后者愿不愿意更加配合一些了。

    “心,”踩上楼梯之前,成安素轻声叮嘱了一句,“站稳,别摔了。”

    杜航一只手紧紧攥着她的右手,左手扶着扶手,成安素的左手本来是护在他背后的,现在杜航没有再继续向后不停地倒,她也偷懒,越过杜航将左手扶在了扶手上,正好落后他的手后方十来厘米的距离。

    成安素的脑中突然有个奇怪的画面,大概五六十年后,杜航和自己都老得不大能动了,他们仍旧住在这座别墅里,到了那个时候,自己可能也会这么扶着杜航一节一节地上楼梯,就像陪着他,经历过一段又一段的人生一样。

    眼看着最后八、九个台阶就能走上二楼,成安素心里便有些松懈,这口气还没叹出一半,她突然觉得护在杜航身后的手臂猛然沉了许多,她根本来不及反应,下意识整个人弓了起来,双臂紧紧环住杜航,硬是把高她将近十五厘米的杜航护在了怀里。

    旋地转,连带着背后因为楼梯磕碰而传来的疼痛,成安素连倒吸凉气的时间都没有,她的身体明明在命令她优先保护自己,但她的脑子却清清楚楚地指使着每一块肌肉、每一根骨骼,一定要保护好杜航。

    这样的旋转和坠落其实只不过几秒钟的时间,可脑子里面眩晕的感觉仍旧持续了很久。

    躺在地上的成安素不敢乱动,她生怕自己的哪块骨头山了,再乱动,恐怕会有更糟糕的结果。

    看着头顶明晃晃的灯,成安素只能感觉到自己手臂上压了个东西,却没办法低下头去看看杜航怎么样。

    维持这个脚高头低的动作大概三五分钟,成安素一边调整着呼吸,一边从四肢末端开始找回自己的身体控制权。

    最先感受到的,自然是疼痛,骨头像是被拆解过又拼合起来似的,但好在这种疼痛正在减轻,随后,胳膊上不再仅仅是重量的感觉,杜航也在努力坐起来,所以成安素能感觉到胳膊上的重量正在减轻。

    “慢…慢点……”她开口,才尝到了一嘴的血腥味,恐怕是刚才落下来的时候,牙齿磕到了口腔内壁,喉咙的血腥味倒是不重,这让成安素放心了下来,连忙撑着坐起来去看杜航,“嘶……你怎么样?”

    这一撞,本来就醉酒的杜航更是不清醒,他脸色差得离谱,成安素毫不怀疑下一秒他就会吐一地。

    好在这种事情并没有发生,杜航撑着地干呕了好几下后,虽然眼角发红,但脸色倒是有所缓解。

    此时,成安素已经找回了自己身体的控制权,她拉着一边的扶手先站了起来,又弓着腰去把杜航扶了起来。

    看着眼前的楼梯,成安素甚至凭空生出了几分恐惧来,刚刚滚落下来时的痛疼此时已经深入骨头,她的每个骨头缝都在哭诉着自己有多可怜。

    干巴巴地咽了口唾沫,成安素看了眼同样皱紧了眉头的杜航,低声征求着他的意见:“要不…你今在沙发上将就一晚上?”

    呆呆地有些反应不过来,过了一会儿,杜航才闷闷地“嗯”了一声,像是妥协一般转头往沙发上走。

    既然要睡沙发,肯定还是得要个毯子之类的,成安素看他木木地在沙发上坐下后,自己转头踩上楼梯要去二层,准备去杜航的房间给他找个毯子,或者搬一床被子。

    刚开始两步她还觉得正常,可多走几步后,尾椎骨处传来的刺痛,和胳膊上不明所以的疼痛与暖意,都让她的心脏突然收紧。

    摁亮二楼的廊灯后,成安素收回手的同时,愣在了原地。

    她在自己掌心,看到了一抹被蹭开的血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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