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星签了字,后面的手续由律师代劳,她手里拿着丈夫出轨的证据要补偿金,算是彻底撕破了脸皮,她不耐烦应付前夫的骚扰,直接拉黑,暂时就在曲江逍遥了。

    天星没有遗传到母亲的好品味,也没有什么艺术细胞,这几日她总觉得身上发懒,就躲在店里学茶艺,赵霜去看她时,她正装模作样地掐着杯子品呢。

    赵霜随手把包丢在一边,手机也从包中滑出来,她没仔细,提着茶壶往嘴里灌,“哎呀你可别装了,收拾收拾去跟我拿包。”

    “你爸不是茶学教授嘛,跟我说说我这一杯喝着跟你家的能不能比?一壶加两个盏子,打算要五百二,要是我找老师泡,那再加点——”

    “你找我那是问错人了,我家唯独就我是买的学位,我跟老何一样,能解渴的都是一个味,水放多点淡,茶放多了苦,老席,你想宰客,这茶太素了,真是品茶的人,人家不来你这。”

    天星何尝不知道这个道理,茶不是素,是不够骚,可是她打从心眼里不想做男人生意,依山傍水的好地方,光留下的诗句都够三百代莘莘学子做不重样的古诗赏析的,怎么就不能有清客安心待宰呢?

    光有茶不行,还是得编个好故事出来,她咬着手指头盘算,赵霜知道这奸商又没想好事,掐了天星的腰,催她快走,谁知道天星下意识一声莺啼,赵霜骂了句:“好好好,人家陶冶情操,狐狸精越泡越骚。”

    当时席惠安给她改了姓,后面天星又因为母亲改嫁到日本才去了那鬼地方留学,学校里认识了赵霜,两人一样不学无术,慢慢熟了,加上人在异国,没人知道天星的过去,这才成了好友。

    天星自己清楚她早从根上就烂了,烂根子开不出花,死了下地狱也是应该的,她这么些年也没难为过自己日行一善,就把过去的烂事死死埋在土里,她跟别的女人也没有区别。

    不过区别也有的,比如她跟赵霜比谁的空窗期短,两人不相上下,不过赵霜是个纯恋爱脑,每次都对男人掏心掏肺,每次都被伤得很深。

    两人刚下楼,不巧天星的私人电话响了,来电的是席惠安的护工,天星拧着眉头叫赵霜稍等,前庭有花匠移栽茶花,正午阳光足,蜜色的肌肉看着比赵霜手上的翡翠更辣,却见赵霜石板路不走,一脚踏进了泥里,小伙子眼疾手快扶住了她的腰,她的套路三十年不变,看得天星直摇头。

    院子里春意正浓,红杏倚云,生机盎然,电话里却是护工的低沉声音,“阿姨没几天了,席小姐有空露个面吧。”

    小刘把车开了出来,天星不理赵霜,站在车前跟小刘交代了几句,赵霜斜眼瞄她,心领神会,跟帅哥道了别。

    赵霜直接把脚上裹了泥的高跟鞋扔在了车下,嘴里还念叨:“可惜了,老何让他嫂子特意从巴黎给我买的,就穿这么一次。”

    小刘捡起鞋子,笑着说:“我找专业人士给您清洗,您什么时候想换鞋,我叫小徐亲自给您送去。”

    天星玩笑说:“一双破鞋么还要送来送去,小徐的劳务费从哪个荷包掏啊,再不谨慎小心你赵姐夫骂死你。”

    赵霜伸手去打她刻薄的嘴,结果摸了一手她嘴上的唇釉,两人笑着,车子开远了,赵霜看着小刘还站在原处目送,“小丫头脑袋真灵,还是席老板慧眼识英啊,也不在乎她有前科。”

    小刘叫刘若男,高中的时候撞见姐夫家暴姐姐,她去拉架,撕扯间男人头撞上桌子,没死却成了植物人。小刘去坐监的时候家里闹得不可开交,到后来她无罪释放,结果家里人都跑了。

    她靠着亲戚救济勉强读完了高中,然后出来打工,厂里没干几年,她妈生病住院又找她要钱,她无奈去了赵霜小姑子的老公店里陪酒。

    那个色胚见到小刘有几分姿色,涉世未深还算清纯,自己动了邪念,喝了点酒在自己店里对人家动手动脚的。谁知道小刘劈头盖脸给他骂了一通,又甩了他几个大嘴巴,碰巧天星那日在那陪人应酬,店里人知道她跟赵霜的关系,喊她看了场热闹,她喜欢这姑娘的烈脾气,从此就把小刘留在身边带着了。

    天星嘴里寂寞,想抽支烟,想想监控还是暂时忍了,“她那正当防卫,算不上前科,能从泥潭里爬出来的,我都欣赏。”

    “那也是她自己造化好,遇上你这个大菩萨,我听小徐还喊他刘总,差点给我笑死,她那事啊换成我家小姑子在场,能剥她一层皮。”

    “你小姑子还没离婚啊?”

    “谁能比你潇洒啊,我跟老何算是圈子里的模范夫妻了,日子就这么过好了,有什么好较真的。”

    老何在外面逢场作戏,虽然也算不上片叶不沾身,但好在玩完知道洗干净回家,有空也带女儿去玩,也没逼着赵霜生二胎。赵霜自己没有点当妈的意识,通讯录里几个常联系的,她自己也说不清是情人还是‌‍‎炮‌‎‎‍‌友‎‌。

    只是夫妻俩的事从来都是自己解决,从来没闹到外人和父母面前。

    天星低头将小刘发来的小徐的信息转给了赵霜,她作为旁观者也闹不清楚赵霜当初宁愿跟家里决裂也一定要嫁一个暴发户,到底合算不合算,她不想看到赵霜变成第二个席惠安。

    “我跟苍的事你不是不知道,他那个诊所就是他的后宫,前台到护士,他哪个没玩过?我无依无靠的,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算了,你老说我变态,人尽可夫,没有占有欲,可我也不爱他,除了钱还占有什么嘛?”

    赵霜见天星这股幽怨劲,仿佛一个新寡的俏媳妇,自叹不如。

    她加了小伙子的微信,那边还没通过,于是她继续刷短视频,“你真实越老越骚了,爱,说起来我都一身鸡皮疙瘩。”

    天星越说越来劲,尽管朋友一直挖苦她,可她还是想把心事抖出来,不求共鸣,通通风也好,“我也不知道咋回事,想有个人爱我。”

    “你还缺男人吗?”

    “缺个爱人,老赵,我不瞒你,我真的欲求不满,想有个人死心塌地爱我,早中晚说我爱你。”

    天星话音落下,自己羞得笑了,电台在放一首时下新曲,女歌手别别扭扭唱:“成长是个游戏,把曾经,变如今。”

    她调高了音量,想起前年看到的那个穿风衣的人,再往远想想,似乎那早中晚三次的我爱你,她也拥有过。

    对嘛,楚山渝,她怎么把他忘了呢?在床上的时候,他总说个不停。

    可是赵霜说:“省省吧老席,你不是那种人,别为难自己了,宝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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