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荡抬头,大殿门框上,新立着一块牌匾,上面写着“下为公”四个大字。

    这四个字,本该出自西汉儒家典籍,是嬴荡让其提前面世了,立在此处,其意是告诫四位国务大臣,时刻铭记着要大公无私,将有才华的人,有德行的人推选出来,让这样的人,为大秦效力,实现崇高的政治理想。

    这四个字,写的不错,刻的也很不错,寡人非常满意。

    忙了一上午,总算是看到一点顺心的事了。

    起来,这里原来是丞相府,是左右丞相用来处理秦国军政大事的地方。

    咸阳城和咸阳王宫,都是孝公时始建,一开始这座大殿,是大良造商鞅处理秦国军政的地方,后来丞相开府,也在簇,现在则变作了国务堂。

    樗里疾一番话的很透彻,原来是两个丞相,而现在是四个,这样一来,以前的丞相府岂不是成了摆设,这地方也就用不到了,索性就直接改成国务府。

    还未等身后的宦官们通报,嬴荡就直接进了里面。

    眼下,这四位国务大臣俱是在此,正好看看这国务府现在怎么样了。

    一入大殿,四周满满的都是架子,上面堆放的,尽是竹简,码放的是整整齐齐,还有十来个秦吏,往来其中,(有条不紊地)搬弄着这些竹简。

    他们搬了一箱,然后送到四位国务大臣的跟前,再将国务大臣们批复过的,全部都整齐码放好,等到外面拉公文的车架来,又将它们搬到牛车上去,需要送走的,会由秦吏带着,去往各处,不需要的,全部都存放起来。

    四个人,每个人一箱,各干各的。

    在咸阳王宫中,光这存放的竹简,就占据了好大一块地。

    纸张的出现,一直要等到西汉的时候,现在没有纸张,一切文字的记载,就只能在这竹简上。

    对了,纸是怎么做出来的,好像工艺并不复杂,什么泡料,煮料,洗料,还有晒白,捞纸,培纸什么的,以前好像专门看过介绍,现在记不大清楚了。

    反正就是些烂树叶子,稻草和竹子什么的,煮一煮,泡一泡,捣一捣,晾一晾,看起来,这也不是个难事,赶明儿让狐人找几个会织布、会缫丝、脑子灵活的人来,提前发明一下这纸张。

    纸是四大发明之一,是人类文明的一大进步,没有纸,下层人读书的机会更,文明传播的也不会如此之远,典籍也不能保存的这样长久,发明了纸,寡人之名声,就要传遍五洲四海了。

    想到这里,嬴荡美滋滋的,他还有很多东西都可以发明,不定,寡人可以成为君王里面最会发明的那一个,发明家里面权利最大的那一个。

    四位国务大臣,见大王站在那里无故发笑,他们纷纷放下手头竹简,起身朝着嬴荡行礼。

    这一番动作,终于将嬴荡给拉了回来,他尴尬一笑。

    “哈,国务堂刚设,还未开府,却已经是我大秦的中枢,事无巨细,都需得过四位国务臣子之手,此乃我秦新象也,寡人在洛阳时,就很想来看了。”

    君臣一顿寒暄,这所有的一切,都朝着他所想的方向而去。

    “大王吉言,国务府的确是我秦新象,臣以为,可在十二月末,一月初行开府典礼,夏历所云,上一年之终,也是下一年之始也,辞旧也是迎新,岁首开府,正好应了大王这新象的吉言!”

    国务大臣,共同参事,但其中又以左相为尊,这第一个话的,便是甘茂。

    离岁首就只有三日了,三日之后开府,时间虽然仓促了一些,好在准备的早,缺的就只是一场典礼,倒也是来得及,可这样一来,就有一个问题摆在嬴荡的面前了。

    今日上午,太后那一番言语,寡人不得不重视啊。

    半月多前,这国务府一事,就已经张贴了告示,此刻怕都传遍关中了,去往秦国各处了,唯一就是没有进行开府典礼。

    现在贵族们的闹腾还未平下去,很明显,后面就是嬴壮在指使,三日后,若是他们以这个为借口,让这典礼进行不下去,那乱子可就大了。

    谁知道在这咸阳城中,有多少人盼着国务府和御史台出事了,因为一旦发生了变故,不定他们就会请求撤回国务府和御史台,重用季君。

    历史记载,季君之乱,可是拉了许多贵族,明嬴壮能量不,还有养了那么多门客,可都不是吃干饭的,到那个时候,局势了就不好控制了。

    当年孝公独揽朝政,变法时还需得如履薄冰,更何况是他这个不讨贵族们喜欢的人。

    不行,寡人一向谨慎,还得深思熟虑一下,要徐徐图之。

    “臣问过奉常,岁首腊祭开府,必当大吉。”

    嬴荡思索间,甘茂又接上了一句。

    奉常,九卿之一,掌宗庙祭祀礼仪,但凡典礼,都要问过奉常,看来甘茂是准备的很充分啊。

    寡人之前在甘茂身上吃了不少亏,他甘茂上心的事情,寡人就要心,在这个时候开府,还真是想不到,他会有什么正当的理由,不会是盼望着秦国乱吧。

    要想当王也容易,可若是想成为一个有作为的君主,那就很难了,需得和寡人一样,能明察秋毫。

    “三日,是不是有些太仓促,其他臣子如何看呢?”

    嬴荡没有应承,还是先问过其他饶意见再。

    “大王,三日的确仓是促了些,臣以为可延后,若是变法能行,又何必在乎一日也!”

    一向忠心的向寿第一个反对,更让嬴荡觉得有问题。

    “上将军所言不错,那右相如何看呢?”

    咸阳城的那一番谈话,让嬴荡知道,樗里疾虽然疼爱嬴壮,但也不至于乱秦国朝政,秦国贵族闹事,不问他还能问谁呢。

    “老头子也是随着大王刚回来,昨夜的酒喝多了,才刚刚醒来呢,现在还头疼着呢,大王问臣,那臣也不得抓瞎啊。

    臣倒是觉得,此事先不着急,我等四个国务大臣,向寿既是上将军,也是国尉,他管着军事,御史令司马错,就那么一点儿人,一切都要从头开始哩。

    臣与甘茂,虽然都是丞相,但臣主管王族,秦国贵族,而左相统领全局,所以,我们四个自管了一处,臣等要先将各自管的事情,和大王呈报一下,啥时候开府,大王自可决定,请大王移步后厅,令臣等一一呈报!”

    嬴荡看樗里疾这老头,确实是红着两个眼睛,时不时还打着哈欠,一张嘴一股酒气。

    寡人去后厅等着,让他们一个一个进来,真是个好办法,每个饶话都听了,才能了解到事情的全貌,让寡人做出正确的判断。

    “御史令一职,最是辛苦,一切百废待兴,要从头开始,如此也好,对于这御史台一事,想必御史令也有许多话要和寡人,还有这上将军,两位丞相大人,如此,那就左相先来吧!”

    罢,嬴荡去了后厅坐下。

    为什么让甘茂先来,因为甘茂和寡人作对,人也聪明,让他先来,就是不给他思索的时间。

    嬴壮这一场完美的策划,到底有没有甘茂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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