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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既然决定了要做,那么墨千琉就不会犹豫。

    她打开祭坛,亲自带着众人将那些人的骨灰移动到了祭坛里,将他们尘封良久的牌位擦拭干净后放在了摆放外阁成员牌位的地方,然后正式开始了祭拜。

    其实天守阁的阁主上任是没必要祭拜外阁成员的牌位的,因为在很久很久以前,天守阁初步成立的时候是没有内外阁之分的,或者说所有的成员都是内阁成员,大家都是平等的,没有人想到会成立一个外阁,专门为他们提供后勤服务(其实就是打杂),只不过后来的发展中,为了节省天才们的时间和精力,让他们能把更多的时间和精力放在更重要的事情上,外阁的成立也就是理所当然甚至是必须存在的。但是成立了外阁,就代表天守阁多了更多的人的利益需要考虑,外阁的人虽然地位不高,但至少也是天守阁的人,所以该留的福祉是留了,可以不留的视情况来决定,升米恩,斗米仇,他们不是不能给予外阁成员相等的待遇,只是他们真的担不起来,只要让了一步,就会让更多步,可人心是复杂的,由于内阁成员基本都是天赋异禀的存在,他们能理解的,他们所创造的,兴许是外阁的人穷其一生也无法追赶上的,这时候外阁的人会怎么想?当人陷入思维的困境时,免不了胡思乱想,多么离谱的猜测都有可能发生,进而产生的变故就会更可怕了,创建外阁不是为了给自己找麻烦,而是为了给自己减少麻烦。

    所以从一开始内阁的人便不给外阁的人希望,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告诉他们:“你们的存在就是为了服务我们,不要抱有任何的幻想,踏踏实实的做自己的事情,但凡出格之人皆会被重罚。”针对外阁的各种条例严肃到了过分的地步,而这一切都是为了保障天守阁的内部不会发生动乱,仅此而已。内部的动乱很容易摧毁一个势力,而天守阁不能出现任何不稳定的情况,这是被逼出来的无情。

    所以天守,阁主没必要去祭拜外阁成员的牌位,也没必要对他们表示尊重,这二者上位不需要通过这些人的同意也不需要告知他们,会将外阁成员的牌位放在天守阁的祭坛里也只是为了表示他们曾是天守阁的一员,仅此而已。如果阁主以祭拜内阁成员之礼去祭拜外阁成员,那么天守阁的规则将会受到震荡,这一点阁老们都知道,墨千琉也能猜到,所以祭拜的时候所有人都跪下磕头,唯独墨千琉只是三鞠躬,并未弯下膝盖。

    “今日是天守阁有史以来第一次有阁主亲至此地来祭拜,可能也是唯一一次,我来这里的理由很简单,在天守阁将倾颓的时候,外阁中有人站出来守护了天守阁,虽然守护的结果并不理想,但他尽其所能为天守阁的延续而努力,时至今日,虽然离都衰败,天守阁实力大减,但错在人心而不在他,一切也都迎来了转机,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勿念。

    望各位前辈在九泉之下的魂灵能够安息,不必再为这不是你们之罪的罪而忏悔,天守阁新任阁主墨千琉敬上。”墨千琉鞠完躬后在灵位面前说了自己的哀悼之词,也是她为什么来这里的原因,这些话会被旁边执笔的记录者记录下来,因为这是历史上从未发生过的事情,也是会影响到天守阁后代的事情,必须被记录下来所有的细节存放起来供后人参考。

    不过在墨千琉的眼中,那些东西的参考价值实在有限,就拿她来说,身为天守阁阁主,被离都选中之人,她想如何修改规则就如何修改,只是她不愿意,她是遵守合理的规矩的人,但她真想做什么的时候,什么规矩都拦不住,后代的人恐怕也是一样的。虽然她这么认为,但她并未阻拦记录者把这一切记录下来的动作,因为这也是合理的规矩。

    随着墨千琉的祭拜完成,她身后的人被感动的一塌糊涂,墨千琉可以不做这件事,不做是她的本分,没人能指责她,但她做了,做了就是情分,他们得记着,毕竟这对他们的意义可是极为深远的,只要墨千琉赦免了那些人,他们的子孙就再也不必背负着罪人之子孙的名头活下去,可以挺胸抬头,骄傲的走在任何地方而不用被鄙视。

    “各位,我的祭拜完成了,接下来要去里面,这里留给你们,有什么话今晚好好说,明天开始我们就要开始重新建设天守阁,重新建设离都了,这都需要你们的力量,而且时间很紧迫,到时候可没时间给你们伤春悲秋了哦。”墨千琉转身对他们讲话,看着不少老人眼角挂的泪,心里微微一叹,她其实也不知道自己做的对不对,但她不得不这么做,这些人拿自己的性命守望了天守阁两百多年,自己上任自然该给一些交代的,在这方面只能到这里了,分寸必须得有。

    “愿为阁主大人赴汤蹈火,肝脑涂地!!”众人俯首高声喊道,他们的情绪高涨,热泪盈眶,这是没经历过的人永远无法体会的情绪。

    墨千琉同样有些无法理解,但她的确能感受到他们的热情,不知该如何回应,索性就转身进入了更深处的地方,那里才是内阁的前辈们的埋骨之处,只不过她并不需要去他们的坟前,只要在灵位前祭祀就行了。

    现在的天守阁能进入到那里的只有墨千琉一个人,那里是专属内阁的地方。

    相比外阁来说,这里其实更加的朴素,永世不熄的长明灯摇摇欲坠,燃了两百多年却无人再为它添加灯油,暗淡的光芒似乎是它们最后的倔强,灰尘铺满了灵台和各种装饰,在角落的一个紧闭着的箱子里,墨千琉找到了一堆书,材质好到能顶得住岁月的侵蚀,可内容却只是凭吊的寄语,前辈的遗言,以及打扫这里的规则等等。

    翻看几页后,墨千琉眼眶微红,把书放下,仰着头不让泪流下。

    不是她多愁善感,容易被他们真心实意的话里的真情所感动,实在是年纪大了,眼里容易进灰尘。

    天守阁的历代天骄们是那么的耀眼,世人提及时语气里除了骄傲,憧憬,期许,崇拜外就没有其他的情绪了,可他们也是人啊,活生生的人,在这些书里能看见的只是他们作为普通人的各种心绪,寥寥几句话就能让墨千琉面前浮现出一幕幕场景:在这里喝的酩酊大醉的男子抱着挚友的牌位痛哭流涕,悲伤欲绝,最后还是不得不将它放在灵台之上;弥留之际的前辈艰难的说着对后辈的期许和批评,拳拳之心让人心伤,最后他的后辈们把他的牌位也放在了这上面,再后来他们自己也成为了这些牌位中的一个……这些都是为了离都,为了天守阁而牺牲的人,他们在世人面前永远是那么强大,但谁又懂他们的脆弱呢?

    墨千琉缓了好一会儿,止住自己哭泣的欲望,然后按照手册里说的为长明灯加上新的灯油,找到那个按钮,打开机关后,轻柔的风吹了起来,将灰尘带走,从一个方向出去这里,最后打开暗格拿出水桶和巾帛从旁边的活水源处接了水,一点点的将灵台,牌位擦拭干净。

    这个过程花费了很长的时间,她擦的慢且稳,同时也在坚定自己的心,这些人的牌位便是最好的警示,无数的前辈在这条路上永远的停下,他们付出了巨大的代价,可最终都没能成功,振兴离都的这件事简直太难了,她自己也不是了无牵挂,真的能在这条路上走到底吗?

    空寂的大殿里回荡着墨千琉的脚步声,擦拭灵台的声音,以及风的声音。

    当墨千琉将最后一个牌位擦拭干净的时候,她依旧迷惘,知道了前路有多难,多凶险后,她就算是再自大也不敢妄下决心,她需要有人给她力量,一种敢同天地相争的力量,一种来自内心的力量。

    叮……

    一道清脆的声音在大殿中响起,惊扰了墨千琉的思绪,她转头看去,却发现是一枚令牌,一枚不知道从哪里掉出来的令牌静静的躺在地上,它通体黑色,正面只是个古朴简单的令字,她捡起来看了下背面,背面是一行小字:承天地之运以用之。

    这句话就像是有魔力一样,将墨千琉的目光锁在了上面,一时之间无法移开。

    她不知道这枚令牌的来历,也不知道它的作用,但她能看出来这枚令牌上的字和她手上的这枚扳指上的花纹是一样的,刻于内部显露于外,出自五重天高手的手笔,怕是某代阁主留下来的东西吧?

    墨千琉将它攥在手心,在大殿里张望着,寻找着掉出这枚令牌的地方,她可不记得这里刚刚就有一枚令牌躺在这里,难道是她触发了什么机关?这才是合理的解释,毕竟这里的机关多的匪夷所思,明明是地下的大殿却能产生这样奇异的风来清理灰尘,还有那来源奇怪的水,两百多年不曾熄灭的长明灯……一切的一切都说明这里很不同寻常。

    不过最后墨千琉也没能找到那个机关,她只能继续自己的此行的目的,开始祭拜各位前辈,只不过最后在表决心的时候,她一言不发,只是静静的站立了很久,最后长叹口气说:“总之就是我接任你们了,现在的我还不能给你们什么保证,等我有一天想明白了再来告诉你们吧。”

    然后她就要转身离开,而就在这一刻,她的手心感到了微微的刺痛,那是握着令牌的手,再去看的时候发现自己的手心多了一道浅浅的伤口,令牌的周围多了些许淡淡的血色纹路,而令牌背面的留白处多了四个字:从心就好。

    这样的变化让墨千琉感到更加的疑惑,她无法理解为什么死物会产生这样的变化,更无法理解新出现的那四个字是怎么来的,倘若是一开始就存在于令牌内部的刻痕,为什么在吸收了她的血液后才会浮现,这和她又有什么关系?

    “这就是天守阁吗?隐藏了不知道多少秘密的天守阁。”墨千琉轻轻叹息后离开了这里。

    当她握着那枚令牌走出来时,天已经亮了,在这里等候她的大阁老惊讶的快要晕过去了,他指着墨千琉手里的令牌支支吾吾的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但他这激动的样子就能说明很多的问题。

    “你知道这是什么东西?”墨千琉伸出手,对他展示这枚令牌。

    大阁老噗通一声跪了下来,颤颤巍巍的说:“据说这是初代阁主留下的天地之令,掌此令者才能真正的掌控天守阁,一直藏在祖坛中,但历代阁主也并非都能拿到,没想到阁主大人您居然能拿到它。”

    “什么意思?难道拿不到这个令牌,就算是阁主也无法真正的掌控天守阁吗?难道还有人能够违抗阁主的命令不成?”墨千琉眉头微皱,她可不记得有这样一条规矩,阁主就是阁主,天守阁的人没人能不听他的号令,这一点在历史上从来没有例外。

    “不不不,阁主您误会了,天地之令的作用并不是管理我们,而是天守阁本身,乃至离都,具体的情况我也不清楚,只知道天守阁之所以是高高在上的天守阁,天守阁阁主之所以凌驾各家之上,连朝廷都得给予尊重就是因为这块天地之令,但是阁中的典籍里一定有着相关的记载,有着天地之令的您肯定能找到那部分的典籍。”大阁老连忙摇头,他们两个说的掌控天守阁可不是一个意思,天守阁是天守阁,天守阁里面的人是天守阁里面的人,这个概念还是有区别的。

    “无法轻易触碰的秘密吗?多事之秋啊。”墨千琉揉了揉自己的眉心,大阁老不知道具体情况才正常,毕竟只是个外阁成员,只是听他这语气,怕是连内阁的人都接触不到那部分秘密,想想就麻烦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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