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不群,你自诩气宗才是正宗,我们剑宗只是旁门左道,敢不敢下来与我较量一番,若是输了,你自觉收拾行李滚蛋。”

    “师兄,我先去会会他。”

    宁中则一身劲装,英姿飒爽,在一边早忍耐不住了。

    “先等等看……”

    岳不群却一把将她拦住,转而将视线投在下方的华山弟子中。

    林平之早被他派出去叫人了,这后山距离前山也不算远,为何还不来?

    对方剑宗一口气来了四人,已方可堪一战的也就他和宁中则二人,若没有弟子挺身而出,这一仗并不好打。

    可如今的华山派弟子中,有战斗力能帮岳不群解围的唯有曹军一人。

    先前的令狐冲也算半个,可惜被他逐出了师门。

    “岳不群,你还是不是个男人,躲在女人身后,真给我们华山派先祖长脸了。”

    剑宗传人步步紧逼,岳不群始终沉住气,养气功夫实属难得,不过这场面就有些不好看了。

    华山山门外,曹军一把拉住林平之胳膊,小声在对方身边耳语了一番,林平之面色诧异,惊讶之下反问道:“曹师兄,真要对掌门撒谎?”

    “就按照我交代的去做。”

    如今的林平之虽性格有些偏执,在华山上呆了几个月,还未看清岳不群的真面目,对他这个掌门人多少有些感情。

    曹军将林平之推出来,自己反而隐身在掌门大厅外的山门旁,若有所思的盯着眼前即将发生的一切。

    突然,岳不群一直眯着的双目睁开了。

    他满是希望的望向堪堪赶回的林平之,而后者直接向他摇了摇头,“掌门,曹师兄在悬崖下闭关,我在上面叫了许久,始终不得回信。”

    此时的岳不群一门心思全在如何化解剑宗传人的这一波刁难上,并未注意到林平之撒谎后通红的脸。

    “唉!太难了!”

    他至从继承掌门之位后,一直战战兢兢如履薄冰,处心积虑广收门徒,以待壮大华山派的实力,没想到还是走到了这一步。

    追兵已至,而援兵始终不来。

    岳不群握了握剑柄,只能由他亲自下场了。

    “师兄,你是一派掌门,怎能亲自下场,还是由我先来吧!”

    大难当头,宁中则也抛掉了和岳不群因令狐冲而引发的分歧,如今的两人既是夫妻,又同是气宗传人,理所应当同舟共济。

    岳不群却一把推开了宁中则。

    对方一直点名道姓要和他切磋,争一争剑宗气宗谁优谁劣,更是当着所有华山派弟子的面嘲讽他只会躲在女人身后。

    若继续躲避下去,他这个掌门人的威信恐怕会跌落到谷底。

    就算胜了这一仗,也只能算惨胜。

    对于一个有野心追求完美的人来说,这是无法容忍的。

    何况如今的华山派中,除曹军外,也只有他和宁中则有一战之力,而岳不群因为学了紫霞秘籍的缘故,最善打持久战和消耗战。

    更重要的是,剩下的三派来人还在一边虎视眈眈,虽嘴上说不插手,一旦华山派力有不逮,指不定会生出什么想法来。

    以一敌四,他比宁中则把握更大一些。

    “岳不群,你总算舍得亲自下场了,好歹也是一方掌门,拿出一点气量来。”

    剑宗传人一共来了四人,除了和岳不群一样,同是华山‘不’之辈的成不忧,封不平二人外,还有一瘦一胖两人,共四人。

    此刻站在台阶下不断叫嚣的就是其中的一个瘦子。

    “呵呵!”

    岳不群冷哼一声,直接拔剑出鞘,干净利索的回道:“怎么比?”

    “还能怎么比?这是我们华山派剑宗与气宗之战,自然是你和你的气宗门徒对我们哥四人,你门下弟子众多,如此一来,倒是让你占了个人数上的便宜。”

    此人早将如今华山派的实力摸得一清二楚,虽言语上扬言剑宗四人对华山派所有门徒,实则抱定了以四敌二占便宜的心思。

    谁都知道,现在的华山派,拿得出手的只有岳不群和宁中则二人。

    “你们真不要脸!”

    台阶上岳灵姗早已忍不住,一张俏脸气的通红。

    “哟,这不是侄女吗?你放心,若我剑宗门人成了华山派掌门,定会为你找个好婆家,论起辈分,我们可是你的师叔,怎会亏待你。”

    “娘!”

    岳灵姗还想继续回骂,没想到被宁中则一把拉到身后,“姗儿,等下万一有什么不测,你可偷偷下山,去寻你大师兄,他自会护着你。”

    岳灵姗哪里知道情况会这么严重?

    她还想反驳,可刚抬起头,就看到宁中则一张忧心匆匆的脸,顿时将即将出口的话也收了回去,转而将目光投向场下的岳不群身上。

    场上的两人早已剑拔弩张,随时准备出手。

    这是一除累了20多年的夙愿之战。

    20年前,气宗略施诡计,将剑宗高手风清扬骗到了浙江,最终导致剑宗惨败,被气宗得了掌门之位。

    而他们只能被轰下山,如野狗一般四处流浪,惶惶不可终日。

    今日,之前受到的屈辱,一并讨回来。

    现场的剑宗四人,早已抱定了不成功便成仁的决心。

    是以场面上,反而以剑宗传人的气势更甚。

    “岳不群,你这老狗,一直养尊处优,可知光脚的不怕穿鞋的,今日定让你命丧黄泉。”

    剑宗抢先下场的这人披头散发,十足的瘦汉,在人群中也丝毫不起眼,等到利剑出鞘,整个人顿时锋芒毕露,气场大变。

    二人话不多说,直接交上了手。

    以剑法论,华山派气宗所掌握的也只有入门的华山剑法和进阶剑法太岳三青峰,还有宁中则所创的玉女剑法,以及她的绝招‘无双无对,宁氏一剑’。

    这些剑法,岳不群都有掌握。

    但比起剑宗传人,气宗这边的剑法明显处于下风。

    且不谈剑宗失传的独孤九剑,便是狂风剑法和夺命连环三仙剑,就不在华山入门剑法和太岳三青峰之下。

    为了将剑法的杀伤力最大化,剑宗还有一套与剑法相匹配的身法,如‘神行百变’,以及远程攻击的暗器手法‘漫天花雨’。

    两人一交上手,岳不群就处于守势。

    剑宗传人完全采取了只攻不守,以伤换伤的不要命打发,将这20年积攒下来的怒气一口气发泄出来,招招紧逼,剑剑不离岳不群的身体要害。

    而岳不群则稳扎稳打,充分发挥出紫霞秘籍善于打持久战的特点,转眼间两人已斗了50多招。

    场面上仍是不相上下。

    成不忧与封不平互相望了一眼,脸上已生出了担忧之色。

    剑宗只修剑,不练气,持久战显然不是岳不群的对手。

    “师兄,怎么办?”

    成不忧小声问向封不平。

    “岳不群这厮,虽对外号称君子剑,分明是一个伪君子。”

    封不平狠狠盯了比剑中的岳不群一眼,口中满是怨言。

    “如今的华山派,虽是五岳剑派之一,可这厮却不许弟子修炼我们剑宗剑招,放着精妙剑法不练,反而讲究循循渐进,真是贻祸子弟流毒无穷,教了这么一大批没个屁用的弟子出来,以至于让我们华山派声誉日渐旁落,渐渐成了二流门派。”

    “今日定要将他从掌门的位置上掀下来。”

    “师兄,让我去助师弟一臂之力。”

    在二人身边的另一个剑宗传人胖子按耐不住,拔剑加入了战场。

    场面上一时间形成了以二打一的局面,岳不群好不容易渐渐占据上风,一下子又变得险象环生。

    “娘,爹坚持不住了,你还不下去帮他?”

    岳灵姗一时间急了,这些剑宗传人忒不要脸,竟然当众玩起了围殴。

    宁中则满是警惕的盯了成不忧和封不平一眼,心中压力也很大,岳不群将掠阵的任务交到她手上,就是让她见势不妙提剑下场。

    可对方还有两人未参战,此时下场,便是将已方潜力一下子用尽,没了后手之后会更被动。

    她虽心中有些担心,对岳不群的紫霞秘籍仍怀有信心,相信岳不群能坚持的住。

    只有将对方四人都拖下丑,那时候她在提剑加入,已方才有胜算。

    又过了片刻后,场面上的争斗已经持续到了100招。

    果然,剑宗传人以二敌一,刚开始占据上风,渐渐地岳不群仿佛化作悬崖上的一棵老松,任你风吹雨淋,始终起立不倒,又将局势搬了回来。

    惹得成不忧和封不平在身后提醒,“二位师弟,莫忘了你们一直修炼的漫天花雨。”

    “岳不群,看暗器!”

    一胖一瘦两位剑宗传人当下醒悟过来。

    20年前气宗传人用卑鄙手段抢得掌门之位,此番既是宿命之战,又是生死之战,有什么手段尽管使出来。

    还和这厮讲客气做什么?

    当下两人一左一右撤出战团,随手在怀中一掏,摸出一个布袋,布袋中白花花一片,各自躺着几枚铁锥。

    别人都是在暗器上涂抹剧毒,这两个剑宗传人好歹也是出至华山名门正派,自然不屑于用这种手段。

    不过这二十多年的流浪生涯,早让他们识得江湖险恶,人情冷暖。

    所谓胜者为王败者寇。

    他们的暗器上虽没有涂抹毒药,不过却裹上了一层石灰。

    嗖嗖嗖……

    当下二人将手一扬,几枚铁锥依次打出。

    就在成不忧和封不平提醒二人用漫天花雨时,岳不群就有了准备。

    此番用紫霞神功罩住全身,连挑带刺,手中利剑将铁锥一一挑落在地,就在他松下一口气时,两人齐齐将布袋一抛,扔在了岳不群的头顶处。

    布袋中的石灰齐齐扬了下来。

    岳不群的紫霞神功虽能罩住全身,此番恶斗之下早已消耗严重,将对方的铁锥挑落后,早已撤了紫霞神功。

    岳不群也不知那布袋中白花花的粉末是何物,总归不是好东西。

    他临时用袖袍一挥,罩住了大半个面门,仍有不少石灰落入眼中。

    “啊……”

    石灰落入眼中后,岳不群惨痛的叫出声来。

    此番变故,着实惊呆了众人。

    两个剑宗门人自然不会手软,抓会欺身向前,唰唰唰几剑痛打落水狗。

    其中一剑削断了岳不群的长须,一件隔断了他的外袍,还有两剑分别落在了岳不群的握剑手臂上。

    “好贼子,竟用暗器伤人!”

    宁中则见势不对,连忙加入战团,逼退了两人后,将岳不群护在身后。

    剑宗传人的真正目的只是为了挫伤岳不群,逼迫对方将掌门之位交出来,毕竟20年前也是同门师兄弟,能不伤人命达到目的最好。

    二人见好就收,将剑一收,又退回了原位。

    场上胜负已分。

    “岳不群,这漫天花雨也是我华山剑宗的手段,你久处高位,已经忘记了江湖的凶险,现胜负已分,我们也不伤你性命,乖乖将掌门之位让出来吧。”

    “你教出的这一众徒弟,没一个成器的,若是他们愿意继续留在华山,做华山弟子,我们也会将他们当作弟子好好教导,若是愿意跟着你下山,我等自不会为难,你不会说话不算数,当场反悔吧?”

    成不忧和封不平二人又挺身而出,开始了嘴遁。

    现场一片哗然。

    五六十名华山弟子正想支援掌门,没曾想已被另外三派的弟子隐隐持剑围在了中间。

    “用暗器伤人,算什么手段?你们想要掌门之位,还要从我宁中则身上踩过去!”

    关键时刻,宁中则挺身而出。

    便是一直娇生惯养的岳灵姗,也提剑站在了宁中则身边,要与她共进退。

    “哈哈哈!你们气宗不会是练气将脑子练傻了吧?江湖争斗,不是你死便是我活,只许你用内功,不许我用暗器?”

    “宁女侠莫不是想力王狂澜,以一敌四?”

    岳不群眼中一片炙热,视线中尽是黑暗,耳目也变得比之前更灵敏了。

    他衣带尽开,披头散发,直挺挺的站在宁女侠身后。

    周围人的议论声尽数钻进他的耳中。

    手臂上的伤口并不深,眼中的伤势也不算严重,不过心中的挫败感却铺天盖地的将他包围。

    此时此刻,岳不群又想到了对方之前嘲讽他的话语,“岳不群?你只是一个躲在女人背后的伪君子。”

    也不知从哪涌出来一股力气。

    岳不群伸手推开了身前的宁女侠,手中剑在身前挥了挥,拦住了不断逼近的众人,根据脑中残留的记忆,跌跌撞撞的冲进了掌门大厅。

    身后嘲讽的声音渐渐消失了。

    他摸索着回到书房,用脸盆中的清水小心的清洗了一遍双眼,哪知越清洗,眼中的灼痛感越强烈,最后气得将脸盆推翻在地。

    “我还没有输,我没有输,我才是华山派掌门,我还要做五岳剑派的盟主。”

    此刻的岳不群像个落入水中的溺死之人,疯狂的挥舞着利剑,将书房中的物件砍翻一片,最后,他的左手突然触碰到了怀中的那一张锦帛,整个人瞬间变得安静下来。

    等宁中则寻进来时,书房中已空无一人,反而是通向后山的一扇窗户大开,屋内狼藉一片。

    “岳不群,你这个缩头乌龟,只知道躲在女人身后,我们给你一炷香时间,要么交出掌门之位滚下山,要么再陪我们师兄弟四人过过招,一战定生死。”

    门外的剑宗四人有持无恐。

    岳不群眼中进了石灰,就算及时清洗干净,短时间内也无法复原。

    剩下一个宁中则独木难支。

    等夺回了华山派,门外的这些华山弟子再来一个个料理。

    顺从的便留下来,不顺从的立马滚蛋。

    从此以后,华山派又回到了剑宗手中。

    至于先前答应过左冷禅的五岳并派一事,可暂且忍耐,事后徐徐图之,总好过岳不群当掌门的20年苟延残喘。

    华山派终会在他们手上发扬光大。

    门外没了岳不群和宁中则后,在一边观礼的几人都觉得大势已定,齐齐恭喜起剑宗四人来。

    “封师兄,成师兄,恭喜剑宗门人重回华山,我们五岳剑派同气连枝,定会在左盟主的领导下再现辉煌。”

    人群中走出一名衡山派的老者。

    此人名叫鲁连荣,外号叫作‘金眼雕’。

    因他多嘴多舌,惹人讨厌,武林中人背后都管他叫‘金眼乌鸦’。

    至于嵩山派的仙鹤手陆柏,脸上也是一片喜色,若是让剑宗门人夺回了华山掌门之位,他们为了谨防岳不群的反扑,定会倒向嵩山派这边。

    五岳并派一事再无波澜。

    就在几人连连庆祝时,人群中突然出现了一个20多岁的华山派弟子。

    “泰山派数典忘祖,甘当嵩山派门下走狗,还大言不惭的跑到华山派来丢人现眼,我若是泰山派先祖,恐怕会气的从棺材中蹦出来,一掌劈死你这个不肖子孙。”

    “至于这位鲁老狗,衡山派刘正风刘师叔和魔教长老曲洋双双死于衡山城外,江湖上皆知是嵩山派所杀,你不念本门师兄弟被杀之仇,反和嵩山派眉来眼去,一起来华山派施压,真是不当人子。”

    “还有这位陆师伯,你今日若能活着离开华山派,以后我就跟你姓。”

    曹军在山门外等了许久,时机总算成熟,当下昂首挺胸的走了进来。

    他的眼光一一从观礼的三派弟子身上扫过,最后停在了台阶上的几人身上。

    其中就有泰山派的一名长老,衡山派的鲁连荣,以及嵩山派的陆柏。

    嘴中更是毫不留情,啪啪啪的三记耳光甩了过去。

    “曹师兄,你总算来了!”

    被三派弟子围在中间的华山派弟子低落的士气一下子变得高昂起来,齐齐望向最前面的曹军。

    连带着台阶上被奚落的三人也齐齐打探起曹军来,“此子是谁?”

    “禀告几位师叔伯,此人名为曹军,是华山派第二代弟子。”

    华山弟子中的二师兄劳德诺见大势已定,也迫不及待的走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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