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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 / 枫笙水起

第168章 难为知己难为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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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野越来越空旷,远远就能望见一片枫林,枫叶红如血。

    郭颂的步子越来越大,留下来的脚印却越来越淡,显见他身体内外一切都已渐渐到达巅峰。

    到那时,他的精神、内力、身体,都将和他的剑融而为一。他的剑就不再是无知的钢铁,而是有了灵性。

    到那时,他一剑刺出,必将是无坚不摧,势不可挡!

    赵云深吸一口气,突然停下脚步,并没有说话,也没有发出丝毫声音。

    他很清楚,现在的郭颂是多么可怕,如果单从武功方面而言,他根本不是郭颂的对手。

    因为就在他跟着郭颂,慢慢走到这里的时候,就已进入一个新的境界!

    这是一个非常值得尊敬的对手,如果他不出绝招,肯定会败在郭颂的手里。而他的绝招一使出来,必定会击杀郭颂。

    赵云不想杀郭颂,却打不败他,怎么办?

    或许阿飞既没有赢,也没有输,也是因为这种心态?

    在赵云停下脚步的那一刻,郭颂就已感觉到,因为他的精神已进入虚明,已浑然忘我。天地间万事万物的变化,都再也逃不出他的耳目。

    他没有回头,一字字的道:“就在这里?”

    赵云沉默很久,缓缓道:“我……我不能跟你交手。”

    郭颂霍然转过身,目光如刀一般瞪着赵云,厉声道:“你说什么?”

    赵云轻轻叹息一声:“我打不赢你,但我不想输。如果我的必杀技一放出来,我自己根本控制不住。”

    郭颂凝望着他,久久无语。

    赵云缓缓道:“我既不想杀你,也不想输,你能明白我的心情么?”

    “我知道,但我不答应。”

    “为什么?”

    “我只怕,今日若是不战,以后你我再也无法交手。”

    “为什么?”

    郭颂将目光移向远方,远方天上正有朵白云冉冉飘动。

    他面上带着一丝黯淡的微笑,一字字道:“到那时,你我说不定已成了朋友!”

    赵云苦笑:“你宁可与我为敌,却不愿做我的朋友?”

    郭颂沉下脸,厉声道:“郭某此生已献于武道,哪有余力再交朋友?何况……”

    他语声又渐渐和缓,接着道:“朋友易得,能肝胆相照的对手却无处可寻……”

    这‘肝胆相照’四字,本是用来形容朋友的,他此刻却用来形容仇敌。若是别人听到,非但难以明了,只怕还会发笑。

    但,赵云很了解他的意思,心中激动。

    能得到别人的认可,是一件很让人开心的事,何况这个人正是你非常佩服的前辈。

    郭颂道:“放眼天下,能与我一决生死的对手,自然不止你一人,但武力纵然强胜我十倍的人,我也未必放在眼里。若要我死在他们手上,更是心有不甘!”

    赵云叹息一声,点头道:“不错!要找个能令你尊敬的朋友并不困难,要找个能令你尊敬的仇敌,却太难了。”

    郭颂厉声道:“正是如此!是以今日你我一战,势在必行!郭颂今日纵然死于你手,亦是死而无憾!”

    赵云虽已比过去沉稳一些,但他骨子里始终是个热血之人,此刻心情激荡,凝望着郭颂,大声道:“好!”

    郭颂抱拳,肃然道:“多谢成全,请!”

    赵云道:“请!”

    朋友间能互相尊敬,固然可贵,但仇敌间的敬意往往更难得,也更令人感动。

    只可惜,这种情感永远是别人最难了解的。

    也许就因为它难以了解,才会更弥足珍贵!

    ………………

    风吹过,卷起漫天红叶,枫林里的秋色比林外更浓。

    剑气袭人,天地间充满凄凉肃杀之意。

    郭颂反手拔剑,平举当胸,目光始终不离赵云的手。

    此刻在赵云的手中,已多出一柄飞刀,是以璀璨星光凝聚而成。

    风更急,穿林而过,带着一阵阵凄厉的呼啸声。

    郭颂将铁剑迎风挥出,一道乌黑的寒光直取赵云的咽喉,剑还未到,森寒的剑气已刺碎西风!

    赵云脚步一溜,后退七尺,背脊已贴上了一棵树干。

    郭颂的铁剑已随着变招,笔直刺出。

    赵云退无可退,身子忽然沿着树干滑上去。

    郭颂长啸一声,冲天飞起,铁剑瞬间化作一道飞虹。

    他的人与剑,已合而为一!

    逼人的剑气,摧得枝头的红叶飘飘落下。离枝的红叶又被剑气所摧,碎成无数片,看来宛如满天血雨。

    这景象惨绝!亦艳绝!

    赵云将双臂一振,宛如大鹏展翅般,掠过剑气飞虹,随着红叶飘落。

    郭颂长啸不绝,凌空倒翻,一剑长虹突然化作无数光影,向赵云当头洒下来。

    这一剑之威,已足以震散人的魂魄!

    赵云周围方圆三丈之内,都已在郭颂的剑气笼罩之下,无论往任何方向闪避,都似已无路可逃。

    叮!

    霎时间星光飞溅,赵云手里的小刀,竟不偏不倚的迎上剑锋。

    就在这一瞬间,满天剑气突然消失无影,血雨般的枫叶却还未落下。

    郭颂木立在血雨中,那柄铁剑仍平举当胸。

    赵云手中的星光飞刀,却已消失。

    他静静的望着郭颂,郭颂也静静的望着他。

    突然,有个人吃吃笑道:“你们都没力气了吧?想不到两个这么厉害的人,今天竟然会死在我的手上,真是有趣。”

    笑声忽远忽近,也不知是从哪里传过来的。

    郭颂略一沉吟,缓缓道:“五毒童子?”

    那人嘿嘿笑道:“想不到鼎鼎大名的郭颂,竟然认识我,真是难得。”

    郭颂沉声道:“你来这里干什么?”

    “你来这里干什么,我就干什么。”

    隐藏在空气中的五毒童子,笑得更是得意:“我原本只想干掉那个小子,想不到你也会变得这么虚弱。只要我干掉你们,以后肯定会更出名,哈哈!”

    “出名就这么好?”赵云微微一笑,“我听别人说过,五毒童子是个侏儒,丑得不敢见人,想不到江湖传说竟是真的。你去直播生吃毒虫吧,肯定能出名。”

    那忽远忽近、飘飘渺渺的笑声,忽然停顿。

    过了半晌,五毒童子才恨声道:“我若是让你在天亮之前就死掉,算我对不起你!”

    赵云大笑:“我在天亮前自然是不会死的,你却难说得很。”

    他的笑声还未停顿,突然听见一阵奇异的吹竹声响起。

    雪地上忽然出现无数条蠕蠕而动的黑影,有大有小,有长有短,黑暗中也看不出究竟是些什么,只能嗅到一阵阵扑鼻的腥气。

    郭颂皱眉道:“五毒一出,人化枯骨!你此时不走,更待何时?”

    “那你为什么不走?”

    “……我已无力。”

    “你不走,我也不走。”赵云淡淡一笑,“据说南疆极乐峒中的毒物成千上万,怎么只有这几条小毛虫?难道其它的都已死光?”

    吹竹之声更急,雪地上的黑影已将赵云和郭颂围住,有几条已渐渐爬到他们的脚旁。

    郭颂天不怕地不怕,偏偏最讨厌这种毛茸茸的东西,几乎忍不住要呕吐出来。

    五毒童子桀桀笑道:“我这‘极乐虫’是用七种神物杂交而成,非血肉不饱!等到两位连皮带骨都进了它们的肚子,就不会嫌它小了……”

    就在此时,赵云那只灵眼中,突然激射出一把星光飞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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