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 姜初九

第402章 绑蝴蝶结的小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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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人很年轻,有着一头淡褐色的柔顺软发,五官干净而又澈然,尤其是那一双极浅的淡蓝色眼睛,瞳眸清澈如水,给人清凌凌的感觉,犹如春日山涧缓缓流出的清泉一般,特别干净纯粹。

    与言沉打完招呼之后,少年站在浅白色的藤萝花架上,眸色安静地看着言沉,只淡笑着,没话。

    言沉素来沉静淡然,却也在看见少年的时候整个人一愣,澄澈无澜的丹凤眼中狠狠地震了震,不可置信地看着面前长身玉立的人。

    大概是被言沉脸上明显的不可置信之色给取悦到了,艾尔维沙满意地笑了笑,缓缓问:“怎么?言姐,不记得他了么?”

    言沉没话,就这样站在原地,眼珠子都不带转动一下地盯着面前身形单薄削瘦的少年,眸眼深处仍是难以置信。

    艾尔维沙优雅地端起咖啡,吹了吹,轻喝了一口,语气十分悠然地问,“这么快就忘记了么?”放下杯子,手轻轻地支着下巴,看了一眼少年,继续道:“就算你不记得他了,那可还记得他送给你的那条象牙坠子?”

    言沉那张精致到如玉似画的面容微顿了顿,甚至都觉得脚踝处贴着的象牙本不明显的存在感又强烈了几分,她微阖了阖眼眸,然后缓缓睁开,目光依旧是落在少年身上。

    沉默了很久,才缓缓地吐出一个封存在脑海深处的名字,“洛熙!”语调很轻,轻到她自己都有点儿不相信。

    虽然在念出这个名字的时候,面前的人渐渐地与当年的身影重叠,就连眼神都极其相似。

    干净,清澈。

    可……

    当年车子坠落悬崖发生爆炸,洛熙为了护着她……

    看着面前的少年,言沉略微顿了顿,“可是当年……”

    艾尔维沙似有若无地笑了笑,但那双碧色的眼睛却是带着明显的嘲讽,“原来言姐还记得当年的事情啊?”冷笑一声,继续道:“那你大概还不知道,你面前的这人为了能够完好无损地出现在你面前这些年都是过着怎样的生活。”

    闻言,言沉脸色微微一白。

    少年看着她,淡如春风地笑了笑,“我没事。”

    “是啊,没事,这么多年也不知道是谁只能躺在病床上,靠着冷冰冰的仪器活着,如果不是……”

    “艾尔维沙!”洛熙清灵的声音微沉了沉,打断了艾尔维沙恶声恶气的话。

    艾尔维沙冷着脸坐在轮椅上,没再话。

    “你这些年还好么?”洛熙上前几步,不过并没有走到言沉的面前,而是在几步外站定。

    面前这个她一直以为不在人世且一直亏欠着的少年,言沉有些不知道怎样面对,略微沉默了一下,只能缓缓道:“还好。”

    甚至听上去有些干巴巴的。

    听着言沉的话,洛熙眸色略微地黯然了几分,很轻很轻的一声喟叹,“我们之间以前不是这样的。”

    言沉没再话了,也不知道应该些什么,从来都是处事淡然的她难得地觉得有些手足无措。

    除却久别重逢的喜悦,这次猝不及防的见面带给她更多的是生疏。

    生疏地……近乎陌生。

    也轻叹了一口气,听不出情绪地道:“大概太久没见了,而且我们也都长大了。”

    以前两个人可以凑头在一起看书、看猫、看日落日出,但时间,可以改变很多事情,也能带来很多东西。

    惊讶过后的生疏,便是存在感最为强烈的。

    洛熙垂下眸,周身带着藏不住的失落,“是啊,长大了,我们也回不去了,是么?”后面两个字地很轻,轻到微不可闻。

    一旁沉默了很久的艾尔维沙冷笑了一声,“当然回不去,你大概还不知道,你的蝴蝶姑娘已经结婚了吧!”

    这句话一出,言沉和洛熙都愣住了。

    两个连抬头看着对方时候眼眸里面的诧异都是一模一样。

    “蝴蝶姑娘?”

    “你结婚了?”

    两人同时问出了口。

    言沉看着洛熙,没话,只是目光有些微微的复杂。

    蝴蝶姑娘!

    很久之前的记忆了,比她对洛熙的记忆还要久远些。

    那个包扎伤口的时候喜欢绑个蝴蝶结的哥哥,以前就喊她蝴蝶姑娘,因为是他喜欢蝴蝶。

    只是,她后来和洛熙的相处的时候,他从来没提过这件事。

    洛熙上前两步,他比言沉高一些,垂眸看着她,目光有些晦暗不明,薄唇轻启带着些许不愿相信,“你结婚了?”

    “嗯。”言沉如实地点头。

    洛熙清俊的面容染了一抹苍白,浅蓝色的眼眸如幽潭般,蓝色都似乎深了几分。

    许久的沉寂之后,洛熙才轻飘飘地问:“你喜欢他么?”

    “很爱。”言沉看着洛熙,明确地给出回答。

    没喜欢,而是给出了更深刻的回答。

    洛熙抿了抿唇,没看言沉,而是偏开头看着不远处的湖面,眼瞳深邃,但看不出他在想些什么。

    沉默了许久,他才又看向言沉,笑了笑,温柔而又淡然,“那我可以再抱抱你么?”

    话音刚落,洛熙都没给言沉拒绝的机会,伸手轻拥住言沉,不过抱得并不紧,而是非常礼貌绅士地虚拥着。

    言沉本就不喜和别人过分亲密的接触,和姜迟在一起之后,这方面就更加注意了,抬头正准备推开对方的时候不经意看见了洛熙微敞开的衣领之下的锁骨。

    她目光顿时一寒,直接推开了洛熙,冷厉的目光如冰似雪,“你到底是谁?”

    洛熙左边的锁骨上,有一颗红色的痣。

    ‘洛熙’微愣了一下,顺着言沉的目光垂了一下眸,忽而轻笑一声,“无趣,还是被你发现了啊!”在出这句话的瞬间,少年整个人给饶感觉就变了。

    以前是清灵干净的漂亮少年,现在则是眸眼一挑之间都带出了幽幽的邪气。

    见对方直接承认,一旁原本在安静地看着湖面的艾尔维沙脸色有些阴沉,她扭头看向少年,愤怒地道:“你到底在做什么?”

    少年没理会艾尔维沙,只是轻佻地扬着薄唇,似笑非笑地看着言沉。

    “你到底是谁?和洛熙是什么关系?”言沉看着面前和记忆中少年几乎是如出一辙的人,冷声问。

    她刚才就不明白那股子不出来的陌生感是怎么回事,原来不是长大了,而是对方根本就不是洛熙。

    容貌,语气,甚至连气质都极为相似,但眼睛里面那一抹陌生还是藏不住。

    少年单手一撑伸手的窗沿,轻轻一跃便双脚凌空坐了上去,他靠着窗柩,双脚还在空中来回轻晃着,偏头看向了言沉,笑地十分恶意,但比较出挑精致的容貌让他看上去还是非常亮眼,“你是洛熙那个笨蛋么?”

    反问了一句,不过也并不需要言沉回答地继续道:“他是我双胞胎哥哥,不过他死了,不过,”到这里,洛然的语气忽然诡异了几分,“他可不是当年死了哦!”

    言沉豁然抬头看着他,随即冷了眸色,“你觉得我还会信你么?”

    “你信不信无所谓啊!”洛然不是很在意,只是依旧晃悠着双腿,“但这又不影响我想给你听。”

    洛然像个调皮的孩子,脚尖来回晃悠着的时候还一下一下地点着窗户下边的盆景枝叶,不急不缓地道:“当年发现洛熙的时候,他确实还没有死,只是和死了也没什么两样,父亲把他带回了家,这些年都是靠那些冰冷的仪器养着,躺在病床上不能动,我们进去看他需要进行消毒,不过他倒不是没有意识,偶尔也会清醒过来和我话。”

    洛然看了一眼言沉,眸眼带着几分嘲讽,“不过地最多的就是你,明明你们相处的时间也不长。”

    言沉没话,理智告诉她这个时候应该离开不应该再待着这里,因为面前的人根本就不是洛熙,她也不确定对方的话是真是假,但是却迟迟地迈不开步子。

    “他想见你,却又不敢让你知道他的情况,甚至是不敢以那副样子见你,所以会让我找你的照片,让我一些和你相关的事情,事无巨细。”他都从没觉得自己这么了解过一个人,但是因为洛熙,关于言沉的事情他知道地非常多。

    言沉削薄的唇紧抿着,眸底一片幽深,极为复杂。

    “很难想象吧,就那个笨蛋的性子,竟然也会有这样当缩头乌龟的时候。”然后轻笑一声,“如果是我,如果我为了你躺在床上连最基本上的行动能力都丧失了,那我大概绑都要将你绑在身边。”

    言沉长长的睫毛轻轻垂覆,掩去了眼底的情绪,只是静静地听着,依旧没话。

    “至于蝴蝶姑娘,我也是听他的,他时候跟着母亲来华夏探亲居住过一段时间,回去之后就认识了一个很像蝴蝶的姑娘。”洛然从上面跳了下来,像是审视物品一样上下打量着言沉,然后声音带了几分难以想象,“至于他是怎么将你和蝴蝶联系在一起的,我也不大了解。”

    言沉怎么看也和蝴蝶没有半点关系吧,不过他一直也不知道那个早了自己十分钟的哥哥是怎么在心中定义蝴蝶的。

    “洛然,你跟她那么多做什么?我们之前是怎样的?”那边的艾尔维沙见他一直在,带着怒气地喊了一声。

    洛然转过头看了一眼,妖邪的眸子带了几分不耐烦,隐约透着寒意,“你闭嘴!”

    艾尔维沙神色一顿,却也真的没再话,只是冷着眸一脸怒气地看了言沉一眼,然后用勺子将咖啡杯搅地咔嚓作响,以示怒意。

    不过,没人搭理她。

    “后来呢?”言沉还是有些想知道洛熙的消息,轻声问了句。

    “后来……”洛然的声音不出来是阴戾了一些还是缥缈了一些,“大概是觉得这样活着没什么意思,那个笨蛋告诉我不想再继续了,所以我亲手拔了那些仪器。”

    最后面半句话,洛然的神情冷静到有些可怕。

    他亲手拔了那些仪器,看着洛熙渐渐停止呼吸,然后身体逐渐冰冷。

    他坐在床边从头到尾目睹全过程。

    言沉没话,只是紧抿着薄唇,脸色都有些苍白。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此刻就是觉得面前的人没有谎,他的这一切都是真的。

    微阖了阖眼眸,如果当初不是为了她,刚才面前这人从房间走出来时候的模样是不是就是洛熙现在的样子?

    洛然看着言沉,微偏开了头,从口袋里取出了一个灰银色的盒子,似赌气又似是不屑,“这是那个笨蛋让我给你的。”

    不告诉言沉洛熙是在知道她结婚的消息之后才让他拔了那些仪器,是他对哥哥喜欢过的女孩最后的温柔。

    言沉离开之后,洛然懒懒地倚着窗柩站了很久。

    轮椅转动的声音响起,很快,艾尔维沙就来到了洛然的面前,她坐在轮椅上,只能仰头看着洛然,“你是故意的?”

    如果洛然有意瞒着,言沉根本不会发现他不是洛熙。

    洛然没有话。

    “你为什么要告诉言沉实情?我们明明好的,利用言沉对洛熙的负疚拆散她和姜迟,为你哥哥报仇。”艾尔维沙不甘心地问。

    “我不会利用洛熙。”洛然没什么情绪地道。

    艾尔维沙:“那你为什么不告诉言沉洛熙是因为她和姜迟结婚的事情生无可恋才不想活了?”

    洛然看都没看她,“与你无关。”

    “你是不是喜欢言沉?”艾尔维沙直接问。

    洛然这些年对言沉的事情,知道地比她这个最恨言沉的人还要清楚,不然的话他什么时候这么好心地要瞒着言沉这件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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