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化田抬眼望去。

    李存孝的身后,是条空无一人的血路。

    血路左右,是一脸心有余悸,目露惊惧的士兵。

    快马冲阵的李存孝,挥舞着禹王槊闪电般杀出一条血路,险之又险地救下了雨化田。

    这一突发情况惊了众人。

    “雨兄……”

    雨化田浑身鲜血,脸色惨白,已是受了重伤。

    瞬间杀意与怒火沸腾疯涌,李存孝虎目一寒,须发狂怒飞扬。

    “一群宵小敢伤我兄弟!看我不将尔等碎尸万段!”

    李存孝怒火中烧,面目狰狞。

    勒令几名己方士兵照看雨化田后,挥起禹王槊便又冲入了敌阵。

    数百斤的禹王槊,对于普通士兵,那是沾着即死,碰着即伤。

    两名中郎将与一宦官试图阻挡,却是被李存孝猛劈狂砸,瞬杀三人。

    余众被李存孝的悍猛震慑,顿时无一再敢上前。

    雨化田亦在心中暗叹他的勇猛,真不愧飞虎之名。

    自己全盛时与他交手,只怕也难以胜他。

    勇猛强悍的李存孝一人一骑大杀四方,瞬息扭转战局,敌方节节溃败。

    见到领头皆命丧于他手,敌方残部士气崩溃,纷纷投降。

    ……

    赵信还在与王瑾对弈。

    一名小太监疾步进殿,来到赵信身侧,躬身附耳低语了几句。

    赵信面色如常,抬手让小太监退下。

    一子定胜负,赵信兴意阑珊地挥挥手。

    “朕乏了,你下去吧。”

    王瑾见皇上终于松口让他走,暗松口气,立即行礼告退。

    现在王瑾一时半刻都不想再待在宫中,匆匆离宫打道回府。

    王瑾走后,赵信喜上眉梢,迫不及待起身出殿。

    “去永安宫!”

    方才来报,雨化田那边的行动很成功!

    已将宫廷内外掌控住,强势包围了永安宫!

    雨化田完成得比他预想要快得多了。

    看到刘穆之迎面走来,赵信微讶:

    “穆之,你也回来了?太尉那边如何?”

    刘穆之欠身行礼:“回禀陛下,一切都还顺利。”

    赵信面上喜色更浓:“很好,朕就知道你不会让朕失望!

    随我一起去永安宫见见太后吧!

    说服太尉之时,待回来,再与朕细说。”

    “是。”

    兵围永安宫,刘穆之太尉府之行,两件事的进展都很顺利。

    现在是赵信穿越到这儿之后,心情最轻松的一次。

    虽只成功迈出了一小步,但比起一开始四面楚歌,孤立无援的糟糕境地,如今可是极好的开端。

    远远的,赵信见到永安宫门外血染一地,尸横如麻。

    他嘴角笑意微敛,心里虽仍是欣喜,但也不免叹息。

    雨化田他们能完成这么快,皆是辛苦拼杀搏来的……

    “一将功成万骨枯!”

    赵信对身旁刘穆之感慨道。

    “阵亡士卒之抚恤绝不能吝惜钱财,追封,厚葬!朕还要大肆奖赏那些勇猛之士!”

    “陛下英明!”刘穆之附和道。

    行至永安宫门前,赵信正撞见几名太医被士兵架着跑来。

    待分开围作一团士兵,赵信看到了浑身是血的雨化田。

    胸前,两道狰狞血痕,肉皮外翻,几欲见骨!

    鲜血染红了锦衣。

    太医正颤巍巍地为其施撒药粉。

    见到赵信,雨化田欲起身行礼,却是牵动伤口,脸上浮现一抹痛楚。

    赵信脸上笑意渐渐消失,双眉紧皱,薄唇紧抿,目光沉沉。

    “无须多礼!”

    赵信俯身按下了想要起身行礼的雨化田,强硬命令道:“好好歇着!”

    “谢陛下……”

    雨化田双眸微动,即使受伤,也改不了他脸上的严肃。

    听到雨化田沙哑虚弱的声音,赵信的心脏仿佛被猛揪了一下。

    转身又看向他身后。

    那些或站或躺的士兵,无不满身狼狈,血染衣衫。

    李存孝在旁汇报,除去外出清洗暗探和围守永安宫后门的士兵外,这是此战仅存之兵。

    赵信知道这场行动,免不了流血牺牲。

    可他没想到,会牺牲这么大,就连雨化田都身受如此重伤。

    转头对几名太医冷道:“望尔等全力施为!若有雨爱卿有任何差池,朕要尔等陪葬!”

    “臣、臣等遵旨……”

    众太医尚还不知宫内发生的事,等他们见到永乐宫前地狱般的景象,心惊胆战。

    听到皇上的话,更是两股颤颤。

    为雨化田施药的那名太医,已为其包扎好了伤口,转身对赵信拱手道:“雨大人只是失血过多,并没有伤及要害!”

    所有太医听到此言,顿时身子不抖了,心也不颤了。

    “陛下!卑职有愧!若非李将军及时相助……”雨化田颤微起身,跪地请罚,“万望圣上降罪,卑职绝无怨言!”

    “陛下,是末将的马不够快,要是能早些赶来,雨兄绝不会伤得如此之重。”

    李存孝亦是跪地,“请降末将延误军机之罪!”

    “你二人何罪之有?!”

    赵信忍下目中酸涩,将两人一一扶起,“不但无罪,反倒有天大的功劳!朕定要重赏!”

    强迫雨化田静坐修养后,赵信转身,看向了蹲于墙角的那群降兵,眸光陡转阴冷,隐含杀意。

    想到那满地尸首,想到己方仅剩十余人,想到雨化田重伤……

    赵信脸色愈冷,眼底的杀意几近凝结成冰。

    感受到了天子身上散发的威冷肃杀,场中逐渐静寂下来。

    尤其是被赵信盯着的降兵,他们只觉脖颈发凉,好似有把明晃晃的刀抵在其上。

    “李存孝,令人详查此些叛逆之族,朕要诛他们三族!”

    李存孝心下大慰,皇上圣明!

    他单膝跪地,深深拜下,通红着双眼请命:

    “陛下,请允末将亲手了结了这些叛逆!”

    刘穆之忙上前劝道:“陛下不可,他们已缴械投降,此时可将他们收为己用,且如今也不宜赶尽杀绝……”

    李存孝今日去了太尉府后,见识过刘穆之的智慧与胆识,心下极为敬重他。

    可此刻听到刘穆之的话,他满腔愤慨,粗声打断:

    “刘先生,你这是妇人之仁!这群混账杀了我们那么多兄弟,还把雨兄伤成那样,简直罪该万死!”

    难道他没看到那些弟兄的尸体,没看到雨兄的伤势吗?!

    李存孝捏着拳头,若不是眼前这人是刘穆之,皇上又在旁的话,他那拳必忍不住砸了过去!

    亏他先前还对这刘穆之敬佩之极,却不想此人竟如此冷血!

    果然,文儒书生不可为伍!

    刘穆之只是看着赵信,欠身作揖:“陛下,三思啊……”

    道理赵信都懂,但眼见手下爱将重伤至此,如何能忍?!

    “这些人,毫无主见,唯上官之命是从!

    若其上官令其杀朕,他们怕是也会听令行事!

    此等不忠之叛逆,留之何用?!”

    赵信侧首,看向刘穆之,赤红双眸冷戾森寒:“敢使吾之臂助险折于此,便足矣定他们的死罪!”

    他不缺几个逆贼投降效命,他只想要个心里通透!

    随之,赵信向愣在当场的李存孝咆哮道:

    “还愣着干什么?给朕去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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