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港台言情 > 风起南洋1784
    广州城的居民不大睡得着,军营中的朱珪就更睡不着了,就快七十岁的朱制台,睡眠一直就不太好,而一想到现目前的情况,那就更睡不着了。

    在昨天以前,朱珪感觉一切都很完美,他假装把督标调出了城,广州将军善德也很配合的把旗丁调出了城,非常完美的营造出了广州空虚,吹灰可下的局面。

    后续的发展也符合了朱制台的预料,城内果然有反贼,而且还不少,他们顺利的被引诱了出来,然后被困在了归德门。

    除了十三行的四大行首潘、卢、叶、伍四家竟然当了反贼,稍微让朱珪有些意外以外,其他的都按照他的预料发展着。

    可也仅仅就按照他的预料发展到了这里,后来发生的一切,就不禁让人感觉有些魔幻了!

    八百个反贼,其中真正的交趾细作不过十几个,其余的都是本地的会党和潘、露、叶、伍家养的打手和护卫。

    可就这么些人,坚守着一个小小的瓮城,他手下三千多督标和旗丁围攻了两天,就是打不下来,大叙炮把归德门都打的千疮百孔的了,就是没法攻克!

    朱珪心里急啊,福建那边魁伦上千人打五个人都死伤上百,已经闹出了天大的笑话了,要是他这边还在广州城居民的众目睽睽下,三千督标大兵和八旗天兵还打不过几百个武师、会党的话,那乐子就大了!

    本来粤人就爱闹事,再让他们看清楚了绿营和八旗的虚弱,恐怕就要争相从贼了!

    宋逆全有交趾,据说在南洋还有基业,要是再有了两广,那一个巨大的,如同赵佗那种的大越国就出现了。

    为害之大,恐怕还要超过准格尔,要是再让他们唤醒了万千汉人的反抗意识,这大清,难道要落得蒙元一样的结局吗?想到这里,朱珪朱制台不禁打了个寒颤!

    “来人,拣选信使,明日将惠州协的两千人也给我调过来,三千人打不过下来,老子就用五千人来打!”

    朱制台睡不着的时候,归德门上的武文鸯等人也没睡着,他们现在的情况也很危险。

    往虎门要塞送的信,不知道送到了没有,明王大军什么时候来,到现在也不知道。

    更可怕的是他们是仓促之间到归德门来的,并不是一开始就计划好了的?  虽然来的时候抢了一些米粮,但也不够八百人吃的。

    金天入夜吃完最后一顿之后?  他们就断粮了?  而且也没了饮水,早在金天中午?  归德门上就断了饮水!

    如果归德门上的全是少年近卫军或者复兴军,这点困难完全可以克服?  再守个一天两天都不是问题。

    可现在归德门上的?  大部分都是反清之心并不怎么坚决的十三行四大家的打手和护卫。

    想想也正常?  他们虽说是形同下人,但过得并不差,生活比较舒服的人,总是很少会愿意打破自己的生活?  如果不是满清对反叛的汉人极度残忍的话?  武文鸯估计好多人甚至都在想着投降了。

    但就算是这样,武文鸯还是明显的感觉到怨言大了起来,再过一天半天,也就该有人想要拿着他的头颅下去戴罪立功了。

    所以现在必须要想个办法把军心稳定住?  要让所有人看到外面满清军队的虚弱!

    “大师,都准备好了吗?”武文鸯恭恭敬敬的问着面前的觉因大师?  没有别的,因为这位满口江湖黑话的南少林大师,已经赢得了武文鸯的尊敬,或许该叫崇敬。

    现在在这归德门上反清之心最坚定的,除了他们这些交趾来的锦衣卫,就要数以觉因大师为首的十几个武僧了,连西江堂和大胜堂的天地会分子都比不了他们。

    他们这些人,或多或少有了那么一点民族革命的觉悟,但更多的是为了自身的利益。

    潘有度他们是为了独吞一年百万两的利润,是为了从商人摇身一变成为从龙功臣。

    西江堂的辜堂主也是想当大官,他武文鸯则是想得个爵位,顺带证明下武文鸯是天下数一数二的好汉子,都各有各的诉求。

    只有这些大和尚,他们来,仿佛就是为了杀鞑子反满清似的,最大的要求,也就是以后能天天大鱼大肉酒够劲而已,比起武文鸯他们,这些和尚更加纯粹的多。

    “准备好了!贫僧还有十二个弟子能出城作战,是得干掉城外的那些大炮,这满清的绿营兵和旗丁根本不足为虑,就是那些炮确实麻烦!”觉因大师一边往身上装了几个苦味酸炸弹,一边回答道。

    城墙下,二十几个身影缒城而下,武文鸯打头,觉因大师居中,李胡子断后,二十几人如同敏捷的猿猴一般,借着淡淡的月光,往满清的大营摸去。

    他们此去的目的不是清军的大炮,因为他们没有铁锤和钉子,封不死火门,只能摸到大营中去抓几个舌头,然后把清军存放火药的仓库给毁了!

    清军城外大营,说是大营,但并没有什么营帐,因为按照原本的估计,三千多人携火炮三十几门,攻打几百个武师会党还不是一鼓而下,所以清军做的准备也不多。

    他们分成内外连个方向夹击德胜门,可以住在附近民房,进攻也要方便得多的城内,当然是属于驻防八旗的旗人大爷的。

    住在城外,还要仰攻城墙的,自然就是绿营一钱汉咯,不过好在六月的广东早就不怎么冷,铺块毯子薄被就能睡,除了蚊虫多,跟睡到家里没什么区别。

    悄悄摸到清军大营,本来武文鸯还准备抓几个舌头问问火药库在哪,但现在不基本可以不用问了。

    因为这里根本就没什么营帐,所以唯一有营帐的几个地方就显得特别显眼,除开升着帅旗的朱珪营帐,剩下还有值夜士兵的基本就是火药库房无疑。

    “必须要冲过去了!我们袭杀一番制造混乱,伍施主,你们负责去引燃库房中的火药!”觉因大师看着武文鸯说道。

    他们现在猫着腰躲在一块大石头后边,三三两两、无精打采来回巡逻的清兵倒不足为虑,再等一会这些家伙都困得不行了,按照这个时代绿营的军纪,半夜绝对不会再有巡逻的兵丁,就算有,那也只是做做样子罢了。

    真正不好办的是靠近库房的这一段,这里灯火通明,巡逻的和岗哨中的士兵必定会是精锐,而且还十分宽阔,想直接闯过去,难度很大。

    “大师,一切小心,两刻钟后,我们就在归德门外的清水濠汇合!”武文鸯拱了拱手,眼神更加得敬佩起来了。

    十来人跑到三千多人的督标军营去袭杀一番是非常危险的,清军就算再废物毕竟也有这么多人,更何况这朱珪的督标比废物还要好上那么一点点。

    “阿弥陀佛!”觉因大师低声颂唱了一声佛号,没有说别的,就带着身后的弟子们往朱珪的帅帐摸去。

    武文鸯静静的看着这些僧衣上布满斑斑血迹的僧人,原本他觉得这些和尚不像是和尚,像是混江湖的山大王。

    但现在,武文鸯隐约觉得,佛经上说的护法迦蓝、怒目金刚,也就是如此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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