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丈说了要亲自去周青家拉花,周青便留下等着他。

    县令与周青闲话两句,带着人离开。

    县令一走,周青有些好奇的朝一边的型尚道:“这个胡施主是谁呀?”

    “是借住在寺里的人,知识渊博,师傅很是尊敬他。”

    周青蹙了蹙眉。

    知识渊博,却借住在寺里,还很得方丈敬重。

    顺治那种借住吗?

    周青正琢磨,型尚一叹气,“胡施主也是可怜人,明明一肚子学问,却一辈子怀才不遇,师傅说,这都是命。”

    周青......

    那就不是顺治那种。

    一肚子学问,怀才不遇。

    这意思,胡施主目前处境也不是太好啊。

    这么一想,周青心里有了计较。

    等了约莫半柱香的时间,方丈总算回来了。

    “让施主久等了,咱们这就出发?”

    礼佛节再有两天就开始了,这花买回来还要装扮,方丈迫不及待啊。

    以后和僧友们相聚,他也能豪横的说,他清泉寺也是用绢花过节的了。

    嗯,一会儿把花拉回来,就给僧友写信,邀请他们来参加礼佛节。

    方丈要走,周青却没挪脚。

    “怎么?”

    周青一脸不好意思的笑道:“听闻清泉寺的素面出名,大师,我能带一碗回去吗?”

    上次陪沈励来吃没有吃上。

    他一定心理还很惦记吧。

    方丈就一摆手,“多大点事也值得耽误时间。”

    说着,方丈转头吩咐一个型尚,“去叫你刘师兄,让他带上面带上菜,带上作料带上锅,和我出发。”

    说罢,方丈朝周青一笑,“施主,这次咱们能出发了吧?”

    周青......

    带上锅?

    这是要去我家现做?

    大师您是个狠人!

    周怀林赶着头车带路,周青为了能和方丈说话便上了方丈那辆车。

    “大师,那胡施主好点了吗?”

    大师深深看了周青一眼,“胡施主他今年四十多了。”

    周青......

    啊?

    懵了一瞬,旋即反应过来。

    靠!

    这和尚以为她看上胡施主了吗?

    说好的出家人六根清净呢!

    “大师想多了,我听寺中小师傅说这胡施主学问渊博,我们村儿办了一个书院,招收了好些学生,可一直请不到有学问的好先生,所以一问。”

    有方丈刚刚那一出,周青都不敢再和方丈套话聊天,直接直奔主题。

    方丈有些意外的看着周青。

    “你是说,你想请他去你们村儿教书?”

    周青点头,“若是学问好心性好,我便高价聘请他。”

    不及周青说完,方丈立刻就道:“停车。”

    周青......

    停车?

    这是不去买花了?

    “去,把胡施主带着,一起去庆阳村。”

    周青......

    一个型尚得令,立刻执行。

    他一走,骡车继续开拔。

    周青皱着眼角,不知道该如何再次开口。

    这方丈......

    有点不同寻常啊。

    方丈倒是一脸平常,“他的学问自是没得说,至于心性,我说他好你也未必信,不如带着去你们相看相看,若是看中了就留下,看不中我再带回来。”

    周青......

    谁也没想到,方丈今日居然要亲自来拉花,一回了庆阳村,周怀林停车便直奔族长家,请了族长过去。

    族长直到到了沈励家,脑子都有点懵。

    县城里清泉寺的方丈,居然亲自来了他们村儿!

    这是多大的佛光普照啊!

    族长到的时候,方丈已经省去中间客气闲话的环节,直接让人将定好的花搬到车上,并用油毡布盖好了。

    正事办完,方丈将胡施主向前一推。

    “胡岳,进士出身,无缘官场,品学兼优,相貌堂堂。”

    被推向前的胡岳恶狠狠瞪了方丈一眼,却没有多说什么。

    毕竟,作为一个满腹才华却毫无施展之处的人,去乡村教书是最好的散心之地。

    比在寺院里郁郁寡欢强多了。

    之前他也求过几次书院任教的机会,可都被驳回了。

    哎......

    胡岳出现在视野的那一瞬,沈励结结实实吃了一惊。

    当年叱咤朝堂的兵部尚书,谁能想到他如今竟然成了这样一个干瘦的老头。

    什么胡岳,此人名唤胡为岳,曾任兵部尚书。

    八年前被镇国公一党陷害,皇上被逼将其贬官。

    后在贬黜地再遭镇国公一党陷害,被彻底罢黜。

    皇上虽然罢黜了他,可一直惦记着复用他。

    约莫......

    最迟就是明年。

    这个胡为岳,相貌堂堂品学兼优倒是不假,不过,心眼有些小,爱记仇。

    周青见沈励盯着胡岳,悄悄捅了捅他胳膊,“怎么?”

    沈励摇头笑笑,低声道:“没什么,瞧着倒是不错,大师推荐的,应该是不会有问题。”

    “那你一会儿考考他学问,要是你觉得可以,咱们就留下他。”

    沈励......

    我考胡为岳?

    胡为岳做兵部尚书,风头无二的时候,我还尿炕呢!

    人家被贬黜离京的时候,我也不过才十岁多点。

    哪有这资格。

    可这话他不能说,只能含混点了个头,“好。”

    族长都快乐出屁了。

    原想着请个秀才来村里教书,已经是顶天的荣耀了。

    现在,来了个进士!

    这可是进士啊!

    看着胡岳,族长眼睛都在放光。

    仿佛已经看到从怀山书院考出了无数的进士。

    “您愿意来我们村儿教书?”搓搓手,对着进士,族长有些局促不安。

    “有些话我说在明处,我是被朝廷贬黜了的罪臣。”舔了一下嘴皮,胡岳声音有些暗哑道。

    干瘦的面上带着经年的风霜和对人生的无奈。

    这些年,他屡屡想要任教屡屡被拒绝,都是因为这个原因。

    那些书院,怕他在朝中的恶劣影响波及学院的学子。

    朝廷派系,大多以学院为派系。

    一个罪臣带出来的学生,将来就算是入仕,身份也是低人一等的。

    人家拒绝,他也能理解,换他他也不敢拿书院的前途冒险。

    可好友清泉寺的方丈却总是撺掇他出去试试。

    听到这话,族长一怔。

    被罢黜了的罪臣啊......

    眼见族长犹豫,沈励忙道:“宦海沉浮,起起落落,怕是为官之常事了,您能遭贬黜而不自贱,肯将毕生心血传授他人,可见品性高洁,况且又是进士出身,我们怀山书院求之不得,还望先生莫嫌弃。”

    沈励说着,似有若无拽了周青一下。

    周青会意,立刻笑道:“是啊,只要先生愿意在我们怀山书院任教,我们热烈欢迎。”

    族长蹙了蹙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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