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岿然立在那里,夜风吹动她雍容华贵的宫装,也拂动了她精致的妆容。

    “胡言乱语!”

    她面色铁青,表情狰狞,下垂的手却是不住的抖,昭示着对方的确说的都是事实。

    语落,太后转头看向皇上,“只要哀家将你拿下,这一夜,不论多少人见证,哀家都没有输!”

    太子站在一边,人都要哭了,“皇祖母,你该不会真的以为这寝殿里只有沈励他们那几个人吧。”

    太后一怔,

    太子吸了吸鼻子,“这殿里明显还藏着人啊!没准儿西北军一个精锐营都在,没准儿徐宁远就等着捉咱们呢。”

    不怪太子这么联想。

    实在是,外面都能进来这么多人围观了,要是寝殿里没有藏着人,这外面的人怎么会还有这种闲情逸致呢!

    周怀山都嗑上瓜子了!

    国子监祭酒在现场教学!

    这分明就是胜利者玩弄失败者的大型现场。

    他们还要如何?

    南诏国七皇子黑着脸,内心惊恐蔓延,这才意识到自己可能上当了。

    “本王被你们害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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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在这短暂的停歇之际,墙头上暗影培养精良的弓弩手就位,利箭拉满大弓,嗖的齐刷刷射出。

    刺破空气的声音顿时尖锐响起,紧跟着便是火光在镇国公府私兵中伴随着惨叫声轰然亮起。

    被射发的箭雨,全部带着火苗。

    火箭。

    静滞的镇国公府私兵以及南诏国护卫纷纷抵挡,然而架不尊箭攻击太猛。

    三百六十度全方位射杀,很快大火在中央燃起,惨叫声此起彼伏。

    就在这边被射杀烧伤无力招架之际,沈励和苏恒带着皇上从太后寝宫离开。

    太子还真是估算错了。

    寝宫里,并没有埋伏。

    当时根本来不及埋伏。

    一场声势浩大准备精良的叛乱,以荒唐收尾结束。

    站在人群里,沈励瞧着火光中那个被大火烧的疯狂尖叫的太后,眼底猩红一片。

    若非太后,他母亲也不会死,他也不会成为没有娘的孩子。

    若非太后,荣阳侯也不会死,也许,荣阳侯府也不会遭受那满门灭绝的惨案。

    若非太后,黄宸也不会早早命丧黄泉。

    这个毒婆,蛇蝎心肠,做镜事!

    皇上没有当真烧死他们,只是在众人失去抵抗力之后纷纷拿下。

    一切结束,淑妃识相的带着后宫众人离开,速度快的仿佛饿狼飞奔向远处的食物一般,光速将现场交给皇上。

    国子监祭酒布置了一篇观后感,带着一众学子离开。

    随着他们的离开,今夜的事情,犹如长了翅膀一样,飞散到四面八方。

    禁军配合暗影,将现场所有谋逆者全部带走。

    皇上朝宁王和长公主看去,眼底泛着泪光,“皇姐皇弟救了朕的命。”

    今夜之事,他不后怕是假的。

    此刻劫后余生也是真的。

    寝宫之内,除了沈励苏恒他们几个,别无他人,就算是宁王带人营救进来,可太子党一旦冲进寝宫,哪怕只有几个亡命徒冲进来,他能全身而退的机会并非百分之百。

    尽管淡然立在窗前,做出一副有恃无恐的样子,可他那时候,心头不安到满掌心的汗。

    却怎么也没想到,会有这样一幕。

    宁王一笑,“救你的不是我,我可不冒领功,救你的是周怀山。”

    长公主没有说话,她低着头,眼底有泪珠滚动。

    说到底,她恨也好,怨也好,太后是她亲娘,给过她母爱,给过她温柔。

    皇上看了长公主一眼,再多的话不适合现在说,只轻声道:“皇姐是现在先回去还是去御书房等着朕?”

    长公主低着头,声音有些发堵,“我想去看看她。”

    顿了一下,她抿唇,“行吗?”

    “好,要陪你吗?”

    长公主摇头,“你放心,我只是去看看。”

    皇上扯嘴一笑,“皇姐今儿能来救朕,朕就没有什么不放心的。”

    长公主屈膝,转头离开。

    待她一走,宁王朝皇上道:“臣去御书房等着陛下。”

    皇上嗯了一声,朝周怀山走过去。

    宁王带着半夜跟来的一众朝臣直奔御书房。

    周怀山忙与溧德侯他们一起行礼问安。

    皇上笑道:“你怎么想到的这主意?朕一直以为宁王要直接冲进来呢。”

    周怀山憨笑挠着后脑勺,“内侍总管来寻顺子的时候,草民就想到这么做了,草民一贯荒唐,没有耽误了陛下大事就是万幸。”

    皇上伸手,在周怀山肩头拍了拍,学着溧德侯的语气,“王八蛋。”

    周怀山一愣,看向皇上。

    这还是自从他来京都之后,皇上第一次这么直接的承认他就是荣阳侯。

    周怀山抿了抿嘴,没说话。

    反倒是旁边溧德侯,龇牙笑着一把揽住周怀山的脖子,将他往自己这边一搂,“这种奇思妙想,当然是我山哥擅长的,我山哥说了,这叫空城计,别人正着唱,我们反着唱!”

    皇上几乎用哄孩子的语气朝溧德侯笑道:“嗯,你山哥是最棒的。”

    溧德侯下巴一扬,白眼一翻,并没有认出这人就是皇上,十分得意的道:“那是当然!我山哥!你离我山哥远点!”

    啪啪拍了拍胸脯,然后宣誓主权。

    大佛寺老和尚和庆阳侯忙去拉他。

    皇上抬手一摆,“无妨。”

    目光扫过怀山帮的这几个人,最终皇上深吸一口气,叹出,“一夜......”

    皇上想说什么,却又没说,将原本要说的话咽下,改成笑道:“怎么?一会儿你们还要续摊儿?”

    这话一听就是老怀山帮了。

    每逢大事必续摊儿。

    大佛寺老和尚立刻应了,“续摊儿,烧烤,大腰子都准备好了。”

    皇上忍俊不禁,“你能吃?”

    老和尚呵呵笑道:“闻味儿。”

    “后悔吗?”

    老和尚一摸光头,“早知道王八蛋还回来,打死我也不出家。”

    凝重了一夜的心情,凝重了一夜的气氛,随着几句简简单单的打趣,消散殆尽。

    “朕和周怀山还有几句话说,你们是等他还是先出去准备着?”

    溧德侯立刻说等着,但是被大佛寺老和尚拒绝了。

    “一把年纪熬什么夜,不知道熬夜容易猝死啊,等什么,回去睡觉去,听话,明儿一早给你吃风干牛肉干。”

    “那你们还要续摊儿呢。”溧德侯不高兴的小声嘀咕。

    旁边云庆伯就哄道:“你先睡一会儿,等续摊儿的时候叫你,要不然一会儿你犯了困岂不是不能参加了?听话。”

    溧德侯噘噘嘴,虽然不高兴,但到底没说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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