磊哥儿抽哒了一下。

    他指了指自己脸上的疤:“就那时候,我站在那坡上,有人推了我一把,我就滚下去了……我说有人推我,但是他说他看着,说我自己掉下去的,说没人推,他怎么骗人呢!真的有人推我,推的可使劲了……”

    唐时锦吃惊的瞪大了眼睛。

    磊哥儿受伤那时,她还有印象,当时据说是唐时珩、朱氏和磊哥儿在山坡上,然后磊哥儿从山上滚了下去,一头栽到了石堆里,磕的一头一脸的伤,小命都差点没了!

    后来其它的伤渐渐的养好了,但右脸上这个伤太深了,就留下了一道深深的疤。

    要知道,古代科举讲究的是“身、言、书、判”,“身”就是指长相,这样一来,就等于直接绝了磊哥儿科举之路!

    这居然是朱氏推的?

    她是绝对相信小家伙没说谎的,所以唐时珩这是给朱氏做了伪证??

    这真的是……渣的她都不敢相信了!

    再倒回来一想,在那之前,磊哥儿背了一段三字经,展现出了远超瑞哥儿的记忆……这是不是就是朱氏下手的原因?

    而唐时珩是恰逢其事,还是出于某种原因,推动以及放任了这种行为?

    细思极恐有木有!

    唐有德还真是言传身教的教出了一个好儿子!

    唐时锦长吸了一口气,摸了摸胀痛的右颊,心说我得好好想想,最好能叫他们狗咬狗,还能片叶不沾身。

    而这会儿,大丫儿正腻在唐时珩身上。

    不怪唐时锦非得拿“男女七岁不同席”说事儿,朱氏就走这个路线,大丫儿不自觉的就在往这个方向走。

    大丫儿撒娇道:“你真的打她了?”

    唐时珩道:“她不听话,不尊敬母亲长姐,我自然要教训她。”

    说着话,唐时锦就牵着磊哥儿的手,进来了。

    她一手捂着脸,一进门就向朱氏道歉:“二娘,兄长方才打我了,说我对二娘不敬,我年纪小,不懂事,还请二娘不要与我计较。”

    朱·大白莲在这个时候,当然要装好人,急起身道:“什么!珩哥儿你也是的!怎么能打妹妹呢!来来,快叫二娘瞧瞧,可打重了!这不是叫我心疼么!”

    她急拉开她手,露出了通红的半张脸。

    唐·小白莲毕竟段数还低,顿时就满脸得意开心,压都压不住。

    朱氏却是手一僵。

    她这半张脸红的古怪,却半点不肿,这哪里是打的,分明是用胭脂抹上的!

    尤其唐时锦还悄悄拿眼去看唐时珩……朱氏简直气的不行,好啊,可真是兄妹同心!这分明是合起伙来糊弄她!

    但她脸上半分不露,只道:“哎哟哟,怎么打的这么重!二娘浸了帕子给你敷敷!”

    唐时锦“吓了一跳”,赶紧躲开:“不用了,不用劳烦二娘,我自己来就成!”

    朱氏更是冷笑!

    唐时珩做为一个尚未成亲的直男,完全就没察觉到有什么不对,还觉得一切皆在掌握之中,微笑看着。

    唐时锦又看了唐时珩一眼,道:“那二娘,我去做饭了。”

    她飞快的跑了出去。

    唐时珩觉得事情很圆满,看着她出去,还亲昵的刮了一下大丫儿的鼻子:“满意了吧?”

    他站起来:“那阿娘,我也去念书了。”

    他就出门去了东屋。

    隔了不大会儿,唐时锦就“悄悄”起身,去了东屋。

    而这会儿,屋里的娘俩也刚好交流完毕。

    大丫儿简直气的不行,一见唐时锦从门口溜过去,立刻便偷偷跟了上来。

    唐时锦等了片刻,确认隔墙的那只“耳”到位了,才跟唐时珩道:“兄长,我装的可像?”

    “嗯,你乖,”唐时珩道:“也难为你了。”

    “没关系!”唐时锦道:“我知道你教我这些,都是为了我好!只要哥哥能念书,叫我干什么都成!之后我要怎么做?”

    他道:“你乖乖的就好,需要做什么,大哥会私下找你的。”

    唐时锦出来,不意外的看到了迅速退回的裙角。

    她回进灶房,大丫儿也气冲冲的回了堂屋。

    把话一学,朱氏简直气急败坏:“好啊!怪不得这些日子二丫儿跟变了个人似的,原来都是他背后撺掇的!倒是装的好!真真是个养不熟的白眼狼!”

    大丫儿气的直绞手:“阿娘,现在怎么办!”

    朱氏冷笑道:“盘算老娘的银子,还跟老娘来这套!看老娘怎么收拾他!”

    大丫儿迟疑道:“你不是说大哥不能动么?”

    “他自然不好动,要等阿娘好生想想!”朱氏道:“老娘先教他一个乖!”

    朱氏的手段,很后宅。

    唐时珩渣归渣,学问是真不错,上过近十年的村塾,现在小有所成,村塾先生是个秀才,很赏识他,自谦已经没什么可教的了,也等于是送个顺水人情……故此不再收束修,与他仍旧来往,只等来年下场。

    所以现在唐时珩上课时间不严格,基本上是在家温书,然后时不时的出门去一趟村塾,或者请教唐有德。

    但唐有德其实已经放弃了科举,几年都称病没考,大半的时候他都“不教”,所以村塾的先生就必不可少。

    唐时珩会做人,既然先生不收束修,他就每个月初,带些礼物过去,也是那么个意思。

    但,礼物是要花银子的。

    平时朱氏会提前帮他置办,或者唐时珩暗示一下,我要去看先生了……朱氏也就给他置办了,朱氏虽然抠门却很聪明,反正早晚都要给,她通常就会给的很漂亮,把情份给占住。

    所以唐时珩自然可以不通俗务,清高的接受一下。

    于是朱氏打算拿捏他,也拿捏的很容易,唐时珩已经忍不住提了两回了,朱氏都道:“珩哥儿,你也知道,家里最近花销大,瑞哥儿到现在还病着……日子艰难,不比二丫攀上了贵亲!”

    她这话头,唐时珩自以为听明白了,但他也是要脸的,他怎么也不可能让妹妹找干爹要银子啊!传出去人家怎么说他?

    唐时锦看在眼里,主动表示,“要不我去问问干爹?”

    她忽然想到什么似的:“不如这样,瑞哥儿的药膏也快用完了吧,我假装找干爹讨药膏!”

    这个朱氏当然支持,之前她不就这么想的么:“二丫有心了!”

    于是唐时锦就跑了去了。

    这会儿豆腐坊刚私下把银子送来,唐时锦就取了一两银子,请贺大夫帮忙买那种药膏。

    贺大夫父子经常去镇上,捎带手儿就买回来了。

    但这罐药价值一两二钱,这二钱,唐时锦就一脸为难的没提,贺家自认为懂了,自然也就没提,以后也不会提。

    于是唐时锦把药拿了回来,直接给了唐时珩:“兄长!快去当了,你就有银子了!”

    朱氏的脸色,当时就不对劲儿了。

    要知道,一两银子不是小钱,之前她跟唐有德说过一回,唐有德那意思,好的差不多了就不用再买了……可现在已经有了现成的药,却要当了给他买东西?

    尤其看唐时珩居然就接了过来?也没有推辞??

    朱氏强笑道:“当了岂不是折损了诺多银钱,你弟弟还躺在床上呢!”

    唐时锦轻声道:“二娘,兄长的前程……难道不重要吗?”

    连她自己都被自己莲出了一身鸡皮疙瘩。

    大丫儿急道:“瑞哥儿的药跟不上,留了疤咋办!”

    唐时锦垂眼道:“可这银子是我跟干爹要的,就是为了兄长啊……”

    朱氏顿时哑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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