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衍当即同意陈昕的意见,接纳范桃棒投降,并且赐一枚银券题字给范桃棒曰:“事定之日,封汝河南王,即有景众,并给金帛女乐。“但是这时候实际主张军事的太子却对这事儿投了反对票。他并没有长期领兵的经验,这时觉得守城已久,侯景都攻不进来,还是等待援军为妥,唯恐其诈,犹豫不决。萧衍大怒:“受降常理,这有什么好怀疑的。“太子坚决不从,于是召开御前公卿会议。朱异傅岐曰:“桃棒降必非谬。桃棒既降,贼景必惊,乘此击之,可大破也。“即便在这次御前会议上,仍旧是响应城外的投降的声音多一点。太子曰:“吾坚城自守以俟外援,援兵既至,贼岂足平!此万全策也。今开门纳桃棒,桃棒之情,何易可知!万一为变,悔无所及。社稷事重,须更详之。“平心而论,太子的意见是稳重的,但是他忽略了一个问题,城内外谁更能持久,如果城内更能持久,无疑太子的意见最为安全。但是城内是否有持久力,其实太子并不了解。这个时候,太子身边最为倚重的将领羊侃已经卧病在床,太子踌躇,没有羊侃在这儿给他下最后决心,他还是犹豫不决。太子的老对头朱异这时候仍旧叽叽歪歪:“殿下若以社稷之急,宜纳桃棒;如其犹豫,非异所知。“太子终不能决。机会就这么白白流失了,范桃棒见城内犹豫不决,他依旧剃头挑子一头热,再次让陈昕入城陈述忠款,城中仍旧犹豫。在这种往返之中,范桃棒的计谋终于败露,俄而桃棒为部下所告,景拉杀之。随后,侯景准备将计就计,希望陈昕配合,但是陈昕不从,侯景按捺不住,终于将陈昕给杀了。其实侯景还是爱陈昕的,忍了这么多时,没有杀害,但是在这个关口上,他已经不得不杀了,毕竟城外的援军开始集结。这时,江面之上,到处都是大梁的军队,大梁的军队集中在南京城下的已经多达十余万。大梁的王爷这时候驻扎在江面的都有好几位。不过,有一件事,令得众人对这次的事情并没有保有多大的希望,这件事发生在邵陵王萧纶身上,他大概是萧衍的儿子中唯一援救速度最快的。史书上称萧纶昼夜兼道,旋军入援。但是这个倒霉催的,他在渡江的时候,中流风起,人马溺者什一二。十停人马中死掉了一二停,当时的人对这件事的发生态度是:“前景不妙。”毕竟,有时候自然灾害可能代表了某种天意。人们纷纷觉得这有可能是天意对援军的打击,这件事意味着援救的前景艰难,甚至不少人觉得这是天意在阻止人们援救。不过,这还不是萧纶倒霉的唯一的一件事,到了南京城下,这货生于斯长于斯,竟然迷路了,绕道竟然饶了二十多里路,才到达蒋山。不过,即便如此,即便长江之上,萧纶被长风所误,后来又迷路。但侯景看到他的三万援军,还是吓得够呛。史称,侯景见之大骇,悉送所掠妇女珍货于石头,具舟欲走。双方立刻接仗,侯景分兵三道攻萧纶,萧纶与战,皆破之。侯景当然施展的乃是诈败之术,这时,天气已经是数九隆冬,次日,侯景引军再战,萧纶部下首日三战三胜,这时候都有轻敌之意。侯景于是又声言军中没粮,于是又伪装欲走。打了没多久,侯景引军逃跑,萧纶麾下安南侯萧骏见侯景军退,以为是真的败走,即与壮士逐之;侯景旋军击之,萧骏败走,逃奔萧纶军。侯景引兵大击,身至陷阵,兵峰甚锐,这忽然之间,老母鸡变鸭,彪悍之极,南军本来脆弱,再加上侯景经过昨日今日之战,已经摸清了萧纶的战斗力。当下麾众猛攻,萧纶兵马本来就远来疲惫,这时天气又冷,哪有斗志?此时,萧骏败走,萧纶麾下心腹赵伯超望见,亦引兵走,侯景乘胜追击之,诸军皆溃。萧纶收败兵近千人,入天保寺;景追之,纵火烧寺。此战,萧纶麾下三万人,几乎扫地殆尽。侯景一战,悉收萧纶辎重,生擒西丰公萧大春安前司马庄丘慧主帅霍俊等而还。次日,侯景陈所获纶军首虏铠仗及大梁宗室萧大春等于城下,威胁道:“你们还指望援救?你们的援军太弱了,已经被我搞定了,你们除了投降,还有什么出路?”这时,长江江面上已经有不少部队,但是部队多的时候,有一个大问题就是没有集中统一指挥。大部分人来援的时候都是辞气慷慨,都是救援心切。但是到了南京城下,却偏偏都各自观望,萧纶战败之后,诸军更惧,于是都在长江之上观望,坐耗粮食,真正援救者并无几人。城中这时候的情况却并不乐观,城中这时候的军事指挥主官羊侃这时候到了他生命中最为危险的时刻,侯景押解萧纶的俘虏到城下诱降之时。羊侃的三子羊鹍以及女儿羊鹊率着府中的护卫家眷十余人夜间缒城而下,他们听说自己的大哥羊鷟并没有死,这时出城营救。羊侃这时候的身体并不好,这一双儿女担心自己的兄长被俘见不到父亲的最后一面,于是一起出城营救。但是他们不但没有救出人,到了敌营,擒获了两个小厮才发觉,原来羊鷟这时在军营中不堪受辱,已经自杀身亡了,羊鹍羊鹊悲痛之下,救人未遂反而身陷重围。羊鹍武艺不及乃妹羊鹊,在混战之中被侯景麾下任约所擒,夜色之中,侯景亲来阵前,见羊鹊一身大红绣氅,一把弯刀,左冲右突,十分英勇妩媚,不由看的入神。当下将羊鹍押来,以刀抵腹,逼迫羊鹊投降。羊鹊虽然英勇,但眼见羊鹍被擒,毕竟身是兄妹,不由得悲痛,于是不再抵抗,混乱之中也被擒了,是夜,侯景便欲逼宿,羊鹊不从。侯景倒也不强迫,这厮随即令数名健妇入营,将羊鹊的贴身衣物剥下。次日,侯景身至城下,将羊鹊贴身衣物挑在枪尖,对着城上扶着病体巡城的羊侃大声叫道:“好教岳丈得知,昨夜我与你女儿十分欢乐。”可怜的羊侃那知就里,顷刻之间一口老血仰天喷出,旋即摇摇欲坠被抬回府中。是夜,侍中都官尚书羊侃卒,城中益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