虔草堂二楼的账房中,紫芙刚刚换下染血的外衫,坐在椅子上休息。

    魏蚀看着那件满是血迹的外衫,还心有余悸。

    苦肉计的主角本来是要他去做的,他皮糙肉厚流点血也没什么大不了。

    可紫芙偏偏不肯,非说自己有办法止血,以她的形象能引发周围人更多的关注和怜悯之情。

    甚至拿出主人的身份命令他,魏蚀这才不情愿地按紫芙的要求去做,扮了回蛮横凶恶之人。

    紫芙之所以这样做,当然有自己的考量。

    一方面她不忍心如此利用魏蚀,让他受伤。

    既然是苦肉计就必然要真的见血才行,但以魏蚀强壮的体魄若是没有足够的冲击很难让他受伤,可若力道过大,效果实在难以掌握,万一伤得过重,她更于心不忍。

    而自己有凉珠护体,即便力道控制不好,她也可保自己性命无忧。

    “你不用那个表情看我,我哪有那么傻,全都流自己的血。徐怜儿事先给我准备了血袋,没亮开伤口前,地上的都不是我的血。”紫芙对魏蚀解释道。

    可魏蚀的脸色依然不好看。

    “姑娘别骗人了,伤口那么深,你显然对自己下手很重。这要是让妙竹知道了还不得扒了我的皮。”

    魏蚀越想越是后怕,之前怎么就鬼使神差地答应了配合紫芙演戏。

    “呵呵,我没那么脆弱,你竟这样小瞧我。”

    “姑娘必须答应我,今后再不如此冒险才行。”魏蚀严肃道。

    “好,今日之事估计效果不错,此事一定,日后也再没什么需要冒险的了,我答应你便是。”

    紫芙说完端起桌上的茶盏猛灌了几口,方才为了演得真实,她下手不轻,大量流血后身体确实有些虚浮,需要点时间恢复。

    正好桌上有徐怜儿事先备好的茶水点心,紫芙便吃了起来。

    直到紫芙快把桌上的点心吃完,徐怜儿才走进这间账房。

    她刚一露面,紫芙便急切地问道:“一切可还顺利?”

    “放心吧!配合的天衣无缝。”

    徐怜儿给了紫芙一个安心的表情。

    方才她耳提面命了药铺的管事,将血凝散的推广计划稳妥地布置下去,又让几个直接人员签订了保密契书,这才能安心回来。

    此时她坐到了紫芙旁边,终于舒了口气。只听她继续说道:“我没想到,你对自己下手竟那么狠!为了赚钱你也够拼的。”

    “还好吧M我曾经的拼命比起来,这也算不得什么。”

    紫芙回想起了“上辈子”的过往,内心有丝感慨。

    曾几何时,她为了想要的东西都会拼尽全力。

    前几年的压抑,已经使她的性格温和寡淡了许多。

    “你以前还有比这更猛的经历?真看不出来。其实这次你不同意用魏蚀,我本可以找个小厮来演苦肉计的,你完全没必要亲自遭那份罪。”

    对于紫芙的坚持,徐怜儿现在还没想明白。

    “钱是我要赚的,多付出些无可厚非。再说,都是有血有肉的人,疼在谁身上不是疼呢N况他们未必能有我演得好。”

    “真拗不过你。”

    之前徐怜儿躲在马车里偷看外间的情形,险些被紫芙那副样子吓到。

    若不是她早有心理准备,她都无法相信紫芙是在演戏。

    “如今只剩下三瓶血凝散,而血弥散的名气还未打开,接下来还有很多事要做。在苏语兰将新药制出来之前,还有一段时间。剩下的事你就放心交给我吧!”徐怜儿一脸自信地打着包票。

    “你办事我放心。回头我跟小郡王通个气,看看朝廷采购药品能不能给咱们特制的金疮药一个机会。若是可以也能造福盛安国的将士们。”

    徐怜儿闻言乐了,“若能如此就最好了。我倒是没伟大到想要造福人民,做生意总是以利为先的。不过若是能在军中找到销路,凭我们特制金疮药的效果,绝对傲视群雄。”

    徐怜儿说的倒是实在话,紫芙并不打算将自己的想法强加给别人。反正最终的效果是一样的。

    “对了,要想在军中找销路,二爷也是说得上话的,你为何不直接找二爷?”

    徐怜儿语气平淡,眼睛却闪着狡黠的光芒。

    “二爷出门办重要的事去了。再说我如今是千机阁的人,能利用自己的职务便利岂不更好!犯不上非寻他开口,让有心人以为我离了林正轩就玩不转了,落人口实。”紫芙有些意气地说道。

    可她心中所想,徐怜儿却无法全然理解。

    “你呀,就是嘴硬。也不知道你在二爷面前执拗什么?有男人护着不愿意,非要自己出来折腾,和我这种无人庇佑又视财如命的人为伍。”

    对于徐怜儿的话,紫芙只是笑笑却没打算反驳。

    也许她的行为不被其他人理解,但她只要自己心安便好,别人怎么想,她从来都不在乎。

    她如此谨慎只是不想宫里那位娘娘有贬低自己的托词罢了。

    和徐怜儿又商讨了一会儿后面的安排,紫芙和魏蚀便从后门出了虔草堂。

    接下来的几天,紫芙去了两趟香茗茶馆,将近期的工作交代了一下,就算是定期述职了。

    虽说她只挂了千机令主的名,很少出现,但朝廷的俸禄可是一点没少领的。所以只要是钟离末交代的事,她都会尽力完成。

    “钟离,最近没有新截获的信笺账簿了,还有什么需要我做的?”紫芙坐在钟离末的椅子上,翻着桌上的文书问道。

    而钟离末则是坐在了她对面的客椅上。

    从前钟离末的书房里没有多余的椅子,进来述职的下属都是站着的,就在前不久才放了把椅子进来。

    可紫芙每次来依然喜欢抢钟离末的座位。

    “最近应该暂时没你什么事,你可以好好放松一段时间。通过你破译的内容我已经找到了要查的方向,相信不久就会有眉目。”

    倒不是钟离末过于偏向紫芙,而是紫芙的破译工作已经圆满完成。

    其他的事情有很多人可以接手,不需要紫芙费心。

    可紫芙的翻译工作确是无人可以替代的。

    她看似处理了不多的事务,但确是其中最关键的一环,贡献也最大,所以底下无人敢有微词。

    “好,那你有事再通知我。”

    紫芙满意地看了钟离末一眼,很高兴自己可以清闲一阵。

    钟离末见紫芙窃喜的模样,心中无声唏嘘着,有时他都搞不懂眼前的人到底在想什么。

    她时而不惧艰险比谁都要拼命,可时而又懒散的不行,恨不得住在乡下不肯出来。

    “还能在临城待几天?”钟离末问道。

    紫芙将桌上的卷宗合上,抬头答道:“大概再待两三天吧!处理好金疮药的事就启程回去。你别忘了我跟你说的事,能帮忙的郡王可不能小气。”

    “知道了,我是小气的人嘛!走吧!天福楼吃酒去。本王陪你耍两天,就当放松了。”钟离末调侃道。

    两人相视一笑,便一起出了香茗茶馆,往天福楼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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