驿站底层,大门倒塌的巨响自然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其中,一直在处理狩方众的荒河吉备土更是神色紧张,如果没记错的话菖蒲大人曾朝着那个方向而去。然而当吉备土怀揣着忐忑与祈祷之心来到正门前时,两道谈笑风生的身影让他愣住了。“原来如此,稀人先生是想找临近大海遍布芒草的地方吗?很抱歉,芒草虽然在日之本属于常见的植物,但正因为常见,所以非要指定地点的话反而让人没有印象。”看着面前举止得体,叫做四方川菖蒲的女人,扑面而来的“亚撒西”气息倒是让慕言一阵恍然。说起来,他似乎好久没有和正常女性如此交谈过了,特别是对方还是个面貌姣好的美丽女人。毕竟,在原世界正处于动乱的战国时代,慕言接触的女性大多是吃一顿想三顿的贫苦之人,再好的底子在没有一个舒适的环境与打扮上,结果自然不必多说。毕竟慕言整天杀鬼,心理多阴暗不说了,以至于后面看见鬼就兴奋。上一个让他意识到这个世界还有女人的存在是阿秀,虽然无论是行动方式以及生活作派都比男人还男人,但慕言还怪想哑巴半妖。想归想,慕言对眼前的女人可没其他想法,两者终究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他只是路过的稀人而已。“没事,我只是随口一问。”“很抱歉,没能帮到您。”说着,菖蒲的目光悄悄挪向慕言背后,从见面为止都不曾说过话的老奶奶,然而这一眼却让她一愣。只见老奶奶的衣领口处有一抹明显的紫黑霉斑。对于这个痕迹,菖蒲相当熟悉,那是卡巴内病发的时特有的迹象,但观察老奶奶的形象并没有出现难以忍耐与各种失控的表现。难道又是卡巴内利?毕竟甲铁城上也也有两个活生生的例子。不过不待菖蒲将心中的疑惑,匆匆赶来的荒河吉备土便强硬的插进两人中间将她挡在身后。“菖蒲大人,你没事吧?”“哎,吉备土?你怎么……总之,快退下,这位稀人先生,并不是敌人,”望着面前背着老人的高大男人,以及他身旁,深深陷入石板的长刀。吉备土脸色一沉,心中却掀起惊涛骇浪。作为武士的他比谁都清楚,哪怕是最为优秀的用刀好手,纵使是把刀给崩断了,也无法做到像这般视石板如豆腐般,轻而易举插入地面。而且,不知为何,吉备土心中总泛起阵阵寒意,就像常人陷入激动情绪时,身体会突然不住的颤抖并心生无力一般。并非恐惧,而是身体乃至心里都想要逃避,不愿在这种近乎对峙的状态下面对眼前这个男人。听见身后菖蒲呵斥的声音,这才有些犹豫的退开一边。“稀人先生,非常抱歉,是我们这边失礼了。”菖蒲颇为歉意地朝着慕言微微弯腰致歉。对此,慕言倒无所谓,除非对他进行实质性的攻击外,什么言语、行为的冒犯,他对这些的抗性极高,甚至不介意比比谁小嘴巴更毒。“你们准备离开吗?那最好快一点,虽然这附近的卡巴内被我清理了一遍,但另一半城区从那只大怪物出现后很快就没了活人的动静,你们最好马上出发。”说完,慕言也不理两人如何是想,转头便向驿站外走去。既然内部是同为逃命的人类,无法危及顶层的人,那他也没有深究下去的意义。至于顶层楼上的人类的安全,外界由他守护,而内部,慕言相信变得不人不鬼的有马能够处理。如今与花婆婆同行的慕言彻底没了包袱,虽然花婆婆的病毒蔓延已经到了需要慕言时刻输入精华保命的地步。之前,慕言作为诱饵引走卡巴内后只做了一件事,那便是朝着那只巨大怪物附近移动,击杀源源不断涌向怪物的卡巴内。究竟杀了多少卡巴内,没人会刻意对一刀砍三四个的存在计数,但系统却难得贴心的实时跟进。【稀人当前击杀数量:3250】【当前与世界主同行时间:8/h】卡巴内就像韭菜一样,割了茬长一茬,如果抛却生前为人类所化的因素,慕言恨不得被卡巴内淹没。因为系统两者换算武功的比例之大,相当离谱,一个千倍、一个百倍。这意味着慕言忙活一晚上,总计获得的武功,抹去零头只有3点。这1000:1的转化,意味着慕言想要最终收货500点以上武功,就需要杀死超过50万个卡巴内。啊这,该说是卡巴内过于不值钱,还是侧面说明武功的重要性?这是要慕言从日之本岛的这头,杀到另一头?工具人也没有他这么能干啊?“艹。”在意识到这点的慕言瞬间决定完成任务的方式。虽然慕言有信心有能力,单枪匹马杀穿整座岛。但这其中所需要的时间之长,以及花婆婆究竟能不能撑下去还是个未知数。因此,慕言需要更加高效的刷怪方式,并非组建军队,而是能够短时间将他投入战场的工具,亦或者主动吸引卡巴内聚集的方式。因为,他一个人就是一只军队。就目前而言,骏城是唯一能够快速移动的工具,因此,慕言无论如何也不会放弃这点。不过,在那之前,这个城市需要进行一次大扫除。“婆婆,抓紧了。”“……”话声没有收到回应让慕言回头一瞥,只见花婆婆不知何时陷入了昏迷,但身体状况却在精华的支援下趋向稳定。虽然背负一个疲惫而昏迷的老人深入满是怪物的城市并不好,但慕言却必须去。在这个世界,他可以杀光卡巴内解救受困之人。而在原来的世界,他却受制于未知神明的威胁而不敢轻举妄动。复活亡者、变得更强,什么都好,为了完成目标,慕言不介意做工具人,更不介意手中沾染多少曾为人类的卡巴内的性命。————————驿站上层。浮躁的人群正热火朝天的进行着检查,而在人群之中一名脸色苍白的男人突然怪叫一声,紧接着身体瘫倒在地疯狂抽搐。“噫噫!!他变了他是卡巴内!”话声一出,一石激起千层浪,顿时引得抽搐男人身边的人疯狂尖叫着,如同溅起的水花一样连滚带爬的远离。不稍一会,一个浑身鲜血淋漓的武士带着两名临时征兆,抱着背篓与布匹的男人急忙赶到。或许对眼前这一幕早已习以为常亦或者麻木。只见带头武士拔刀点头示意,抱着背篓和布匹的两个男人急忙上前压制抽搐男人。背篓套住脑袋,布匹则包裹着手脚以免被误伤感染,随后,拿着长刀的武士走近,用锋锐的刀尖挑开抽搐男人的衣服,随之露出的是侵蚀整个上半身的紫黑色霉斑,以及标志性犹豫灯泡似的炽红心脏。“是卡巴内。”武士话声一出,顿时让周围注视的平民骚乱一静,因为他们都知道确认之后,会发生些什么事。下一刻,只见武士跨过抽搐男人的身体,双手握刀,锋锐刀尖直指男人心脏,随即大喝一声,猛地刺下。噗嗤。鲜血汩汩流淌而出,沾染地面。直到半晌,再三确认卡巴内死透后,两名束缚卡巴内的男人这才长松一口气。像他们这样束缚卡巴内的人有很多,一旦卡巴内中途发狂,一个不慎,遭殃的便是他们两人。所以确认卡巴内死后才大松一口气,毕竟只有死掉的卡巴内才是好卡巴内。两人利索的收拾好东西,紧接着便随着武士急忙前往下一处。而卡巴内的尸体自然会有人来收拾,将之丢下铁轨。这一幕幕在短时间内无数次的上演,这一次死亡的男人,反而是最轻松的一次,因为他没有家人自然没有滋生许多不要的风险。譬如家人包庇,亦或者感染者挟持家人,恶意咬伤他人者,这是在人员紧缺的情况下无可奈何之事。偏偏他们又被那位大人救下,残留的武士更不敢做出以往强硬的姿态。而有马自然免不得参与其中,不过随着他复活的时间越久,人不人鬼不鬼的身体展现的好处也愈发明显。精神、力量、体质似乎都有质的变化,现在的他可以毫不犹豫的说,他要打十个。不过,即便精神再过强大,有马也被一堆汇报上来的事务给绕的头晕。什么孝哭闹不止、偷窃、抢夺。什么有人感觉冷、有人感觉热,有人感觉除他之外所有人都是感染之类的琐事,简直让人头大。这才稍微安全一会儿,一个个就开始整活,当初在隔离坝时怎么屁话不敢吭一声?越是处理这些琐事,有马就不由想到以往管理居住区卫生的阿婆们,天天总是念念叨叨的,说什么这家孝乱尿,那家狗东西乱扔杂物。也不知道那群阿婆有没有躲过去,还是变成卡巴内了,如果是后者,有马倒是真心的祝愿她们早死早超生,至少不再以卡巴内那恶心的面貌四处游荡。在这期间,虽然尽是尖叫与哭泣,还有许多琐事,但四郎那边也丝毫没有掉链子。随着一节节车厢被拉上铁轨连接,几乎快把储物仓的东西般空的猛男们当即一涌而上,宁愿少站一个人也要多放一箱物资。毕竟上车后,这些可是维持大家日常消耗的必需品。至于四郎,在两列骏城车头被送上来之后就带着一群汉子冲了进去,随即便响起一阵敲敲打打的声音,似乎想要将车头给拆了似的。也就在这个念头刚升上有马脑海中的刹那,骏城车头内像是爆炸般突然传来一声巨大的闷响,紧接着大量的黑烟从车头何处飘出。一群像是在墨水中打滚,浑身黑漆漆的男人们咳嗽着,逃命似的鱼贯而出。“发、发生了什么事!?”有马从中懵逼中脱离,急忙高喊道:“来人,快去救援,绝不能……”话还未说完,黑烟弥漫的车头便传来一阵咳嗽声。“咳咳咳,没、没事,只是一点小故障。”同样成了黑人的四郎一脸狼狈的钻了出来,不过随即又大笑道:“哈哈,我成功了,骏城现在可以绕过主控钥匙的限制,直接启动了,哈哈哈。”看着仰天大笑的四郎,有马脑子有些转不过弯来,急忙三步并做两步走,一脸莫名地问道:“你什么意思?骏城不都是有主控钥匙就能开的吗?为什么要绕过它?难道你没有主控钥匙!?”“啊?我什么时候说过我有主控钥匙?”有马:……无论如何,既然从四郎口中得到明确的答复,那么也就意味着一切准备就绪随时可以离开。也就是这时,驿站或者说整个金刚郭的喇叭在同一刻响一个女人的说话声。霎时,原本有些哄闹的大厅蓦地一静,所有人都在静静倾听喇叭所创述的话。与此同时,一声尖锐的鸣笛声响起,一列钢铁长龙缓缓驶出驿站。“刚才说话的人,是楼下那些人?”“除非她们还有谁?”四郎白了有马一眼,紧接着便注意到另一个关键点。13号线。甲铁城的启动是必然的,四郎早已知晓,但那么多条路为什么偏偏选择13号线。四郎转念一想,既然狩方众是复仇而来却不是抱着同归于尽的想法,先是控制驿站为了防止那些大佬跑路,那么有没有可能切断铁轨?四郎不能确定,也不需要确定,既然甲铁城能走13号线,那他们跟上便是,反正无论哪条线最后都会在出口汇聚。“我们得赶紧出发,跟上他们。”四郎说完,却迟迟不见有马的回应,因此颇为疑惑地望了过去。后者只是一脸奇怪地看了他一眼,随即说道:“走?你忘了那位大人了?你想走?”四郎:……“总之先让确认无感染的人上车,做好随时发车的准备。”有马“好。”因为在场之人只有四郎一人懂得架势骏城,自然无需改造第二列车头,容纳千人不过绰绰有余,再不济也不过是多牵两节车厢的事。然而,让所有人都没想到的是。他们这一等,一等就是一天,黑夜再次降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