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样?打听出来了吗?”见到丫鬟回来,俞筱连忙上前拉住她,急迫地问道:“到底什么事儿啊?怎么陛下就让羽林军把府上给围了?”

    小丫鬟慌里慌张地,被俞筱抓着一问,更急了,连连摇头道:“不不,不知道啊!我原想出去打听,可……可……”

    “可什么!”俞筱急道,小丫鬟眼一眨,泪水刷地就下来了,“咱们院门外……站着好多带刀的官兵!小的出不去!”

    小丫头片子哪里见过这些真刀实枪的羽林军?刚一冒头就被吓了回来,现在腿肚子都在打转。“侧妃,咱们……咱们会不会死啊……”小丫鬟哭着问道,俞筱一听,手一抖,反手就是一巴掌甩在小丫鬟的脸上。

    “混账玩意儿!说什么晦气话,滚下去!别让我看见你!”俞筱斥道,小丫鬟捂着脸,哭哭啼啼地退下了。春桃进屋的时候看了她一眼,又看了看房里又是慌张又是生气的俞筱。

    “侧妃。”春桃走到俞筱身边,低声叫了一声。俞筱看了她一眼,如今也顾不上她是谁派来的了,“你也不知道?皇子妃那边就没派人来说什么?”

    春桃知道俞筱一直都颇为排斥她,如今问到她头上,可见是真的慌了。奈何如今就算是三皇子本人,都被关在房里,更不要说三皇子妃了。至于他们这些下人,更是惶惶不可终日。

    “侧妃,现在府上的人都不能随意走动,便是皇子妃也不能做什么。”春桃给俞筱倒了茶,送到手边,想了想又道:“侧妃,如今咱们进出不得,困在这里坐以待毙终归不是办法,侧妃若是不想想辙,万一真有什么,可就晚了。”

    俞筱挥手将茶杯拂到地上,怒道:“出都出不去,让你们打听到底是什么事也打听不出来,我想办法?我能有什么办法!”

    春桃凑近了俞筱,劝道:“侧妃前别着急,咱们出不去,可总归有人能出去啊。如今府上还有厨房那边的下人每日送餐食过来,虽然一路都有士兵跟着,可毕竟是个机会。侧妃您的娘家是靖勇公府,有权有势,绝对不会看着侧妃落难而不管的。”

    “只要咱们能想办法跟俞家联系上,就算一时半会儿出不去,总能知道到底出了什么事儿。比现在困在这里,当个瞎子、聋子,要好多了。”

    俞筱斜眼打量了春桃一会儿,迟疑道:“听你这么说,想必你能让人把我的消息送出去?”春桃讨好一笑,“送咱们院三餐的周妈妈是我干娘,我问了,她每日三日能出府一趟,去置办厨房所需的东西。”

    “你不是王若芬的人吗?怎么愿意帮我?”俞筱还是不信任春桃,春桃无奈说道:“侧妃娘娘抬举小的了,小的不过是府上的一个三等丫鬟,在皇子妃那里算个什么?更遑论是皇子妃的人。不过是走运被皇子妃做主,分到侧妃您这里罢了。”

    “小的也不满侧妃娘娘,小的确实受皇子妃嘱咐,平日里盯着侧妃一些,若是侧妃有什么不合规矩的行为,就报给皇子妃。不过从小的来到咱们院里之后,小的没什么可以报给皇子妃的,久而久之,皇子妃那边也就不搭理小的了。”

    “你现在……是向我投诚?”俞筱不笨,她一直防备着春桃,春桃之前也没有当她心腹的意思,主仆俩都是表面功夫,如今春桃主动提起有办法往外送信的事,看来是想上她这条船了。

    春桃讨好一笑,“什么都瞒不过侧妃,小的确有此意。此番若能帮侧妃脱困,只求侧妃来日提携小的一下,带小的一起离开三皇子府,小的愿为侧妃当牛做马。来日就算只是在侧妃身边做个洒扫丫鬟,小的都心满意足!”

    俞筱没有说话,一边打量着春桃一边思考着。过了一会儿,俞筱才道:“你若真能帮我把信送出去,来日必少不了你的好处。”

    春桃大喜过望,跪下磕头谢道:“多谢侧妃!侧妃放心,小的一定为侧妃把这件事办好!”

    半月之后,太子回京。隐匿在平和表相下的暗潮翻涌到明面上,人犯入京,天子一怒,三司主理审案,羽林军满城抓捕牵涉入案的人员,人心惶惶。

    三皇子萧怀悯被宗人府带走,家眷仆从就地关押。

    同时被带走的,还有俞府二老爷,俞恩祥。

    “母亲!”许氏得知俞恩祥在礼部被羽林军带走,只觉得自己天都塌了,仓皇跑去福寿堂,还未进门便哭喊开了。

    “母亲,您救救老爷!”许氏冲进福寿堂,扑到俞老太太脚边,拽着她的衣摆,捶胸哭泣。

    “母亲,求您想想办法吧,老爷是您的亲儿子,他哪儿有那个胆子参与谋逆啊!母亲您知道的呀!”许氏声嘶力竭地喊道。

    她虽与俞恩祥不睦,可他们是夫妻,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她的儿子还没能当家做主,出人头地。俞恩祥不能出事,他如果倒了,二房就垮了。

    俞恩祥出了这等大事,俞府主子们定然是要到俞老太太这里来回话的。

    许氏哭喊无状,也没人有心思去计较。

    “母亲放心,目前还只是收押。明日我便去走动走动,开审之前,好歹先见上老二一面,也好知道他究竟牵涉多深。”俞恩荣见俞老太太脸色不好,急忙说道。

    出了这样的事,老太太心如火烧,奈何她也知道,此时她不能倒下。她若在此时倒下,就是给俞家添乱。

    “国公爷,老太太,此案……逍遥王一直参与其中,不如咱们请王妃回来……”徐夫人试探道。

    “不准!”俞老太太凤头拐一跺,沉声道:“谋逆之事,本就敏感。泠儿一个女孩子,知道什么?再者逍遥王还有伤在身,这个时候因为这件事去找她,岂不是给她添乱!”

    “母亲!恩祥是你亲儿子!”许氏一听老太太这话,顿时惊叫道:“你难道就要眼睁睁看着他在牢里受苦吗9有筱儿,筱儿还在三皇子府呢!慕晴泠只是你的外孙女,她姓慕不姓俞,你难道要为一个外姓人不管你亲儿子亲孙女的死活吗?!”

    “住口!”俞恩荣一听这话,断喝一声。俞老太太更是被许氏这番指责气到说不出了话来,指着许氏的手颤抖不已,眼见是要晕过去了。

    徐夫人跟柳夫人赶紧上前伺候,徐夫人自责自己不该莽撞,提出去找慕晴泠的事,又恼恨许氏发疯,口无遮拦什么话都往外说,埋怨丹:“二弟妹,我们知道你着急,可全家上下谁不着急?一笔写不出两个俞字,老二出了事,难道我们就好过了?”

    “家里又不是不想办法,靖勇公府也不是离了王妃就做不成事,你如此顶撞老太太又是何苦!”

    琳琅赶紧从内间取出护心丹来给老太太服下,柳夫人解开老夫人领口的盘扣,让老太太能呼吸顺畅一些。

    许氏此时可管不了那么多了,在她看来俞老夫人不愿意让他们去找慕晴泠就是偏心,不把俞恩祥跟俞筱的命当回事,正要转身去求俞恩荣,就听外面通传——

    “王妃回来了!”

    说曹操曹操到,慕晴泠原就是为了俞恩祥的事回来的,没想到紧赶慢赶还是没赶上,一进屋就见老太太靠在徐夫人身上,一副咱晕不晕的模样。

    “外祖母!”慕晴泠心头一紧,赶紧上前去看。徐柳两位夫人让开,让慕晴泠扶住老太太。

    “外祖母,泠儿回来了。”慕晴泠柔声对老太太说道:“外祖母,你听泠儿的,慢慢呼吸,不要急,没事的。来——”

    老夫人呼吸渐渐平稳下来,慕晴泠让琳琅和珍珠上前,将老夫人安置在罗汉床上,又给老人家喂了定神舒惊的药茶。

    等老夫人脸色好看些了,慕晴泠这才腾出空来,扫了一眼被丫鬟扶起来的许氏,冷冷地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徐夫人与柳夫人相视一眼,还来不及说话,慕晴泠便道:“琳琅,你是外祖母身边最得看重的丫头,平日里我也最信任你,怎么今儿会让外祖母气成这样?你太让我失望了。”

    琳琅含泪跪下,说道:“王妃恕罪,实在是小的们疏忽。今日二老爷出了事,主子们在老夫人这里商量二老爷的事。二太太求老夫人去请王妃回来,老夫人不愿意,二太太便说老夫人偏袒王妃这个外孙女,不顾二老爷和二小姐的死活。”

    “我没照顾好老夫人,请夫人、王妃责罚!”琳琅哭着磕了个头。

    许氏在旁恨不得将琳琅撕碎,其余人也没有说话。在场的都看得出,慕晴泠明面上是责怪琳琅,实际上是在问老夫人生气的来龙去脉。

    涉及许氏刚刚那些混账话,主子们可能顾忌府上颜面,有所遮掩。毕竟她慕晴泠现在已经外嫁,又是小辈。

    让老太太身边的大丫鬟说可就不一样了,主子问话,下人回答,谁都挑不出错来。再说老夫人被许氏气成这样,身边的近侍未必就不心疼。

    老夫人平日里待这几个丫鬟就好,如今琳琅配合着慕晴泠,有什么说什么,半点都没保留。

    “我当什么事。”慕晴泠冷笑一声,看向许氏,“我回来本就是为了二舅舅的事,只没想到二舅母竟这么沉不住气。我人现在也回来了,二舅母有什么话便说吧,一次问个干净,省得日后再生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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