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女显然对于昨晚之事毫无察觉,就连昨日晨时如何睡回了自己的床也依然只是困惑不已。但她心觉这是在偷懒,便也不好跟林小香聊起此事。

    只当是早晨没睡醒,意识朦胧间回去睡了个回笼觉。

    林小香坐在庭院内,除了昨日搬家稍微地在府外走了走,近来自己已经将近一个月没有出过门了。

    她偶尔也想出去散散心,却总是对上白起探究的眼神:“你要去哪?”

    林小香莫名心生愧疚,虽然也不知道有什么好愧疚的,便拂袖回去。但也有例外,譬如今日,她鼓起了勇气向白起道:“师傅,我想出去走走。”

    白起:“外面有什么好玩的?”

    林小香:“……”

    “还有,最近也还是挺危险的。你想想之前那个独自潜入我们这里的人吗?你出去不就更危险了,让别人有机可趁?”

    “……”林小香无话可说,可又觉得那男子不坏,反而给她一种要保护自己的错觉。

    思来想去也没想到好的说法,又忽地觉得出去没有什么意思。她有些失望,却听见外面一男声高喊:“大人!找到了!”

    白起皱了眉,高喊的侍卫已经进了门,仓促地行了一个礼,道:“你要找的人,找到了。”话刚一说完,又突然改口道:“你要找的,我们找到了。”

    林小香喜上眉梢,白起要找什么人她自然清楚,都是和自己相干的。不管是黑丑还是小萍,或者说爹爹,都能让她重新活过来。

    白起抬眼轻轻到了一下林小香:“也罢,去看看。”

    林小香喜极,理了理额前的碎发,一双凤目囧囧有神。

    路上,林小香隐隐觉得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但见白起朝她微微点了点头,似乎是让她安心,林小香这才冷静下来。

    不论是谁,她都准备好了托词。

    她有太对太多想要问的东西了,这些年一直压在身上、藏在心底,像是一个巨大的黑色旋涡,似乎一点点地欲将她吞噬包裹。她不再想承受那些不好的回忆了,她想要一点点地、把所有事情都弄清。

    这庭院不似之前白起第一次给林小香安置的住所,没有碧绿的修竹,只有几颗长势甚好的极高大的松柏,一年四季都是一个模样。深绿色,似乎春天从来没有来过。

    偶有几只麻雀飞上枝头,踮起纤细的双足,低声的吟唱几句,又飞快地跳下来。

    春天的松树的确也是没什么好眷恋的,上面没有果脯,没有花朵,有的只是密密麻麻尖锐锋利的松针。带刺的模样,谁也不喜欢。

    林小香一进门,几乎是整个血液都凝固了。一张三尺白绫,正覆在一团凸起的地方上。看的出来应该是某种动物。

    虽然她也知道所认识的人都不是这个样子,可却不知怎的仿佛整个心脏都被掏空了一般,除了疼痛还是疼痛。她强忍眼里的泪水却是不知怎的呛得不行。

    白起给她递了一杯茶水,又拿了手绢。林小香勉强恢复平静,放下东西,问道:“师傅,这……?”

    白起微不可察地叹了一口气,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但声音却是悲伤颤抖的:“黑丑。”

    “什么??”

    “你不知道?”白起猛地抬头看向林小香,后又摇头喃喃道:“也是……”

    “什么意思?”林小香胸口一阵沉闷,像是有什么东西狠狠地砸在心脏,又有什么东西覆在上面,压的她喘不过气来。总之,又是心急又是不明所以。但一个可怕的念头悄悄地爬上心头,她不禁心烦意乱起来,情急之下竟又冷冷地重复了一句:“你什么意思!”

    白起似乎愣了一下,但片刻又恢复了之前的模样,道:“黑丑不是人。”

    林小香:“那是什么?”说完之后又觉得自己的问题有些怪异,她怎么能相信白起说的无稽之谈。黑丑不是人是什么!难不成是神?难不成是妖?

    或者说鬼?

    白起道:“妖。”

    “妖??”林小香简直不敢相信,几乎蹲在了地上,双手抱头,她痴痴地看向雪白之处,片刻道:“骗子。”

    黑丑怎么可能是妖,甚至和妖几乎八竿子打不着。黑丑虽然给人的感觉总是似乎少了一根筋,或者脑子里有什么不对,但毕竟是纯真善良!而且林小香也知道,黑丑是真的对自己好,好到一种难以接受的地步。

    白起涩然道:“就这么让你难以置信吗?”

    称自己为林奕的俊俏男子似乎没有听到她说的话,只是道:“我过段时间再来看你。”随即一个飞身越过了屋顶,只闻得几声衣角摩擦的声音,人便已经消失不见了。

    墨色的长发掠过,林小香脑海里突然闪过一个小小的身影。她自顾自纳闷道:“奇怪,这人怎么这么像他?”

    但很快她又摇了摇头,林霖才多大啊?左算右算今日也才十岁,还是个黄髫小儿。

    林小香往屋内走,打算再取一块蜜花糕,这蜜花糕甜而不腻,香气逼人。即便方才发生了点意外,她还是打算吃块糕平静一下内心。

    可刚一迈进屋,竟发现方才一直守在屋内的侍女倒在地上,林小香慌忙蹲下身来探了侍女的鼻息,这才安下心来。

    应该只是晕了,没什么大碍。

    想起方才林奕进了庭院,与她交流了一番都无人发现,定是因为离他最近的人都不知怎的被他弄晕了。

    林小香将侍女送回侍女自己的房间,将被子掖好,这才松了口气回到庭院中。可刚一回去,却觉得身后有一股冷意传来。

    林小香一怔,转过头去看,正巧瞧见了白起。

    白起的脸色似乎有点阴沉,但很快就恢复原状了。此时他虽然勾起唇角,声音却带着一点不含而怒的意味:“你方才去哪了?”

    林小香道:“侍女晕倒了,我送她回房。”

    白起却又道:“有人来过了?”

    “怎么说?”林小香有点诧异,但仔细一想,可能林奕弄倒的不止刚才自己送过的侍女,还有其他人。而白起见了所以才心生疑虑。片刻,林小香点了点头。

    白起皱起眉头,白皙的脸上警觉道:“你认识他吗?”

    林小香摇了摇头,想起方才那人报了姓名,本来欲说出来,可不知怎的又顿住了。

    白起走上前去,竟伸出了手去抓住林小香,骨骼分明的手扣的紧紧的:“你不要骗我,这很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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