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黑星落,正月月初,尚无月光,甚至阴暗寂静的草原上连乌墨蝙蝠也不再出现,迤逦的道上,只有一匹车驾在缓缓的行使着。

    挑在车前的路灯昏黄暗暗,让人更加看不清前进的方向和道路上是否有石块,也更加不好进行躲避。

    思图端坐在车里,软帘不时的被丝丝冷风掀起,到处都是一股肃杀之气,隐在那如墨色的空中,车夫厮不觉向下缩了缩脖子,同时将那衣领提的更高些。

    凌星月脚步迅捷快速,倏尔的功夫就追上了那辆让他愤怒烦躁的马车,幽深的琉璃双眸,瞬间闪出了凌厉的光芒。

    “我曾发过誓,这一生,我绝对不会让她离开我的身边,灵猫一族,从来言出必诺,何况我已自愿被蔓儿封印,那么我此后漫长余生将都只有她,你——思图为何非要过来,纠缠不休,让人厌恶不已!”

    凌星月心里的怒火熊熊燃烧,耳边一遍遍的闪过:

    “思图哥哥,你坐过来,离我近一些!”

    “思图哥哥,我最喜欢思图哥哥了!”

    “思图哥哥!”

    “思图哥哥!”

    ……

    那一声声软糯的呼唤似乎是蓝可蔓就在身边,凌星月双目瞬间现出血红色,额间火焰,隐隐而起。

    “若马匹受惊,马车被疯狂的惊马带着狂奔,车夫也是不可阻止的,夜黑如墨,若马车再被巨石震荡,翻滚跌落悬崖,那么……”

    凌星月阴测测的目光冷冷的注视着前面轻缓心前行的思图的车驾,额间突然剧痛起来。

    “凌星月,你一定要压制你身体力的魔焰!它会控制你的心神,切切!”

    那本体王爷的幻影消失之前告诫他的话,突然在脑子里炸起,阻挡了凌星月下一步的动作,也让他收回了那隐隐有焰火猎猎而起的指尖。

    “我这是怎么了?我疯了么?我何时变的这么恶毒?”

    凌星月勉力强压制住心里的熊熊怒火,可是额间剧痛,突突跳跃,凌星月闷哼一声,右手抚头跪倒在地。

    车夫厮突然感觉周遭似乎气流有变,似乎是起风了,可是那风却微微炙烫,在这年后春寒料峭的草原上,颇为怪异。

    可是不知怎的,少顷,那厮却觉得一股渗入骨髓的寒意点滴入肺,便是暖车里的思图,手臂之上也瞬间立起一排疹子,那入骨的寒意越发强烈起来。

    “快些!”

    思图在车内,有点着急的催促了一声。

    “是,少爷!恐怕是要变了!”

    车夫厮答应了一声,也不再那么注意车驾是否会颠簸,扬起手中修长马鞭,重重的甩出了两下清脆的响声,那嘛吃痛,一下子跑的飞快起来。

    果然,不多时,已经默默站起的凌星月周遭飞沙走石,狂风大作,衣玦袍裾纷飞张扬,墨发猎猎而起,直竖飘荡如火焰飞舞。

    凌星月冷面垂眸,双手渐渐捏了一个灵诀,薄唇紧抿,舌尖喃喃有咒,仅须臾,那咒语便如一道旭日芒荆刺向暗夜空,在头顶闪耀出了一道刺眼的闪电,伴随而来的是一声闷闷的如雷声般碰撞之啸。

    继而,凌星月再次跪倒在地,似乎额间痛不欲生。

    “我绝不能去杀掉他,若思图死了,蔓儿会痛不欲生的,既然她和那思图如此情深意重,念念不忘,那我就一定要让她幸福,我要给她选择的权利!”

    凌星月心里一遍一遍如迸发一样一字一字的告诉自己,好让自己平静下来,可是那额间的烈焰魔纹蠢蠢欲动,无法遏制。

    “凌星月!停下!”

    一声暴呵怒啸如春雷般炸起,凌星月双手重又捏了一个咒诀,嘴里念念有词,继而一掌拍入心口,口中顿时喷出一股腥血,滴滴从嘴角坠落。

    那烈焰魔纹也终消失,狂风停止,砂石坠落地面,一切都平静了下来。

    只有四周的牧民们被这雷声从梦中惊醒,甚是奇怪的嘟囔了几句:

    “这季节,怎么就已经有雷声了,怪异呀!”

    而车里的思图却瞬时想到了老夫子层教给自己的一句话:

    “异变生必有妖!”

    难道这草原上要有什么妖异变化不成?思图默默的想着,一边手上稳稳的抓住马车内的副手,阻挡着车驾剧烈的颠簸。

    甚至有一瞬间,思图觉得马车再这样快速的奔跑下去,自己是不是就要被摔出车外了。

    终于到了思府门口,难得父亲没有休息,还在等着自己回话。

    思图稍微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冠服侍,就迈步跟随着来传唤的丫头去了父亲的书房,到了才发现,除了父亲,母亲竟然也在,随恭臂一起施了礼,方才挑了一个测角的椅子坐了。

    母亲先是温柔的吩咐丫环给思图上了一杯温热的牛奶,又等待着思图一饮而尽,方才道:

    “图儿,我们之所以这枚晚还在等你回来,除了想知道蓝可蔓那孩子的情况以外,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情要和你商议。”

    思图抬头也看向父亲,发现父亲也在微微点头表示认可,心知是有很严肃的话题要和自己谈,随面对父母亲,郑重的站起身,先把蓝可蔓醒过来的详细情况叙述了一遍,继而也严肃雅正的问了一句:

    “父亲,轻问您有什么事情是要吩咐孩儿去坐的吗?”

    父亲点头示意思图坐下,思图扫了一眼屋内的座椅,挑了一把离父亲近一些的端坐了,又看了母亲一眼,母亲微微点点头,于是母子二人都将头转向思金耀的方向,等待他的安排和商议。

    思金耀先是摆手让下人们全都出去,并且吩咐把门也带上,方才啜饮了一口清水,看着思图的眼睛道:

    “思图,我来问你,你可是与那蓝可蔓已经私定终身?”

    这句话一出,如一道惊雷,把个雅正的思图震的一下子站了起来,口里也紧张的结巴着不清楚话来:

    “父亲,这……这……这从何起,您怎么会这么想可蔓妹妹?!绝对没有的事情,我和可蔓妹妹清清白白,绝对没有一丝逾越举止之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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