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是谁放出去的消息,说是春节都结束了,许家大妞还赖在娘家没走,自己女儿都是让城里的丈夫接回去的。

    许兰花嫁到了城里后,眼睛就长在脑袋顶上了,平时回村,就带着几分趾高气昂,对以前在村里的熟人也是爱答不理。

    有看不惯她作风的,也有暗暗嫉妒她能嫁到城里享福的,私底下就编排过不少难听话。

    现在出了这么件事,这些人哪会轻易放过。

    传得最凶的,说的是许兰花被婆家嫌弃了,正闹着要离婚呢!

    这年头,离了婚的女人那是要被人戳脊梁骨的,可想而知这传言有多难听了。

    许家二老去解释,说是大女儿婆家来了很多亲戚,腾不出屋子来接待客人,所以她才留在娘家没回去。

    这自然是许兰花找的借口,许家二老因为是自己的亲女儿,所以没有多想,但别人不一样啊。

    就算家里来了客人,怎么是她这个女主人腾地儿呢?

    再说了,她不是应该跟他丈夫睡一个屋?她这屋子怕不是让给其他女人了哟!

    于是乎,这离婚的传言是越来越凶了,还有人说许兰花丈夫在外头勾搭了小三,说的是鼻子是眼的。

    如果真是这样,还能同情几分。

    可许兰花回娘家这段时间,竟是一直没出过门,生产队开工了,许家二老都出工干活去了,她还在屋里头待着。

    就连许家的那块自留地,平时也是二老在打理,许兰花连面都没露过!

    而因为太过害怕,许兰花成天就躲在房间里神神叨叨的,连家务活都没去干过。

    大女儿毕竟是过年来做客的,许家二老一开始还能让她这么闲着,可时间一长,就忍不了了。

    许老太还好,许老汉免不得要四处抱怨。

    这一传十十传百,那流言是越来越夸张,越来越难听……

    直到一个月后,许兰花才惊喜的发现,自己终于能正常的走出许家大门了,当场感动得几乎痛哭流涕……

    这一个月来,她每天都活在不安中,神经兮兮,疑神疑鬼,整个人明显的消瘦了一圈。

    不过,当看到村里人在许家门口附近指指点点,议论自己出了嫁还要赖在家里白吃白住时,许兰花忽然意识到有些不对劲。

    脑子里不由的蹦出一个声音。

    【大姨,所谓天道好轮回,苍天饶过谁,你可别哪天碰到什么事儿,要赖在娘家,自己打自己脸哦~】

    眼前似乎还闪过一个小胖妞,欠揍的脸。

    许兰花忍不住在心里嘀咕:真他娘的邪门啊!

    *

    纪老七一家子离家出走一个多月,结果又兜兜转转回了纪家,成了水潭村的一个趣闻。

    不过,这一次,却没人嘲笑他们。

    除夕那天发生的事,村里有不少人都听说了,谁也没想到纪家大房和四房能对自己的亲弟弟,干出打家劫舍的事来!

    也怪不得纪卫民跑到晒谷场闹一番,一副要吃人的表情。

    偷鸡摸狗的行径,是劳动人民最为不耻的。

    纪老七一家虽然奇葩,但人家干起活来还是很勤快的,人家凭本事分的粮,凭啥要被别人抢走?

    更遑论,纪家四房还可耻的搬人屋里头的家具,这行为简直比弟弟还弟弟。

    纪家大房和四房这段时间只要一走出去,少不了被人指指点点,脊梁骨都要给人戳烂了。

    他们只能咬牙切齿的,看着七房一家子风风火火的搬回了纪家,甚至还打了一套新家具!

    那些家具也不知是用什么木头做的,看着可上档次了,花纹十分漂亮,用起来也结实,再配上纪卫民一手好木工,叫人羡慕得眼睛都红了。

    回去那天,许红花老不自在了,生怕村里人会说什么,结果见没人在背后说闲话,腰杆立马挺得笔直。

    当初走的时候,屋子里的家具自然没法全部带走的,这一回来少不了检查一番,除了落了些灰以外,没见少点什么。

    许红花还挺意外,忍不住嘀咕:“听说四房搬了咱家的家具,我还以为这屋里的东西也没放过呢!”

    纪冬暖趁机说道:“那天走的时候,大伯母想让纪伟哥哥用咱家的房子娶媳妇儿,奶奶没同意,还说不让任何人动咱们家的东西。”

    许红花一愣,是了,若不是有老太太护着,就她哥嫂几个那德行,这屋子恐怕早被扒干净了。

    她什么也没说,只神色有些不自在。

    当天,纪老太就把儿女们聚集到一起,一是宣布七房回家的消息;二是教导一家人要团结友爱,有什么矛盾也别冲动,先拿出来大家说道说道,再一起商量解决。

    七房一家回来,谁没看见呢。

    老太太故意把大家伙招到一起来说,不就是为了告诉大家,七房还是纪家的人,这是要给七房张脸呢!

    至于那些教训话,还不是说给大房和四房听的?

    而纪月梅落水那事,老太太是提都没提了,这偏心得简直不要太明显。

    苗金凤替女儿委屈,回去就发了一顿脾气。

    反倒是纪月梅笑着安慰她:“妈,他们家那是运气好,有个偏心的母亲,偏心的奶奶,可是谁又能是依靠一辈子的呢?这气运呀,也会有到头的时候。”

    这话说得那叫一个高深莫测。

    苗金凤听不太明白,只觉得女儿如今是越来越聪明了,就连说出来的话,也都跟别人不一样!

    说着这话时的纪月梅,表情是十分不屑的,甚至在这之后,也对棕到对门的七叔一家视若无睹。

    她觉得,自己的格局已经跟这些人不一样了,犯不着在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上争个头破血流,索性井水不犯河水,各走各的道。

    谁也不知道,纪家曾经最要好的一对小姐妹,如今已是形同陌路。

    年后生产队开工,纪月梅如愿以偿的不用出工,每天窝在家里看书学习,相当刻苦。

    因此,她也就不知道,自己口中“气运快要到头”的某人,已经插班到了村里的小学,还在村子里引起了剧烈的轰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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