粗粮发生火灾之后一个月重新开业,小魏继续做总厨。

    老爷子准备继续做店,同时加强酒店管理,尤其是厨房这块儿。在没发生火灾前就已经和魏厨的师父进行了联系,准备聘请魏厨的师父过来当集团的厨务总监,统一管理厨房,所以粗粮厨房着火只是象征性的罚了魏厨三千块钱,引以为戒,看在他师父的面子上,继续叫他当总厨。

    魏厨的师父姓李,叫李兴堂,是戴老的徒弟,也是滨海四大名厨。管理过滨海几家大型餐饮厨房,最有名的是香格里拉酒店。

    老爷子对魏厨师父给出的待遇挺好,配了一个副手,还配了一台专车,这也算是最高礼遇了。

    只是一直没见过这位名厨,听说是过了元旦才会过来任职,现在还没在以前的单位下来。

    “有个好师父是牛逼,着火这大事都没咋地,就罚了三千块钱,这要是别人早下岗了。”老郭说道。

    厨房着火之后老郭心里暗暗高兴过,他想这回魏厨说啥也下岗了,魏厨下岗,不出意外的话他就能当上总厨。可是老爷子只罚了三千块钱,叫小魏继续当总厨,老郭的希望落空,不禁有些抱怨。

    “看着眼气你也拜个好师傅。”杜师傅打击老郭。

    “你说咱们拼死拼活的这么干,啥都为酒店着想,就差把命卖这了,老爷子看不见,就看见小魏那样成天耍嘴皮子的了,现在整的我干着一点劲儿都没有。”老郭说。

    “谁不是那样,我现在不也是那样?”杜师傅道。

    他俩儿还真是有点同命相连。

    “老谭你说这是不是不公平?”老郭对我问道。

    我说:“你们俩儿愿意考虑这事,累不累?有那时间还不如喝点酒好呢。”

    老郭道:“老谭你就知道喝酒,我就不相信你不想当总厨?”

    “想,咋不想呢?”我说:“当总厨和找对象一样,得讲缘分,着急没用。酗厉害,到啥时候都有女的上赶着,酗啥也不是,拿钱堆也不一定说上媳妇,说白了打铁还靠自身硬,想当总厨就多修炼内功,想别的没用。”

    “再修炼内功也白扯,不如人家有个好师父。”老郭说。

    对他这种自艾自怜有些无语。是,老爷子聘请魏厨的师父过来当厨务总监,如果不聘请的话魏厨可能因为这次厨房着火就下岗了。主要是他下岗了你老郭就能当上总厨?我看未必。

    不想和他俩儿讨论这事,没啥用。

    把自己的活干好比啥都强。

    老爷子现在谈一个大店面,是一个独立的商业楼,想把整个楼买下来,然后开一个大型高档的酒店。整个楼五千平米,一共五层,一层是门市,现在有很多家小商铺租着做买卖,大部分是卖小家电的,二楼到五楼是办公间,出租率在三成。

    整个楼造价七千万。

    老爷子考察了很长时间,现在已经进入实质性谈判阶段,如果双方达成一致意见,估计春节之前能买下来。

    不得不说老爷子有远见卓识,把整个楼买下来之后就是不开酒店搞出租都行,以后保证升值。现在是七千万,再过十年能达到一个亿。

    这也是老爷子为啥聘请魏厨师父过来当厨务总监,以后那个大型酒店开业,真得有个好人来管理,现有的这些管理人员都不行。

    企业要发展,需要有能力的管理人员,在还没有的情况下需要进行储备和培养,未雨绸缪。

    进入到十二月份之后饭店生意平平常常,每天不是很忙,这给了我研究菜品的时间。挺长时间没研发新菜了,脑袋有点停滞不前,这不行,得研发研发了。

    和老姨沟通好,第二天和他们的采购车一起去市场看看有什么原料,给自己开阔点儿思路。

    “老谭,你今年多大岁数?咋都管你叫老谭呢,我看老爷子也管你叫老谭。”老姨好奇的问。

    “我今年三十三。”我说。

    “你刚三十三?我还以为你咋说也得三十八、九呢,你长得可够着急的。”老姨笑道。

    我说:“我长得老。”

    “你家孩子多大了?”老姨问。

    “两岁半。”我回道。

    “你结婚也晚呀。”

    “嗯,结婚晚,家穷,没人给媳妇,哭着喊着才说上一个,三十才结婚。”我笑道。

    老姨笑道:“瞅你说的,不至于。”然后问我:“人家都是总厨考察市场,你这是老陈叫你来的?”

    我说:“我这是自愿的,想研究个新菜,去市场看看有啥原料,总在家闭门造车也造不出来。”

    “咱家现在卖的好的菜都是你的吧?”老姨问。

    “也不全是,咱哪有那能耐,就有几道。”我说。

    “谭师傅就这样好,啥事不参与,就是做菜,然后是喝酒。”司机笑着说。

    “老谭,都说你挺能喝酒的,喝过咱家泡的老酒吗?”老姨问。

    我说:“没有,挺贵的,喝不起,我和的酒都便宜。”

    “我回去给你打点儿,都说喝着挺好的,那可是老爷子花五千块钱买的配方。”老姨说。

    我说:“是吗?那可得尝尝,好酒呀。”

    青花阁有自己泡的老酒,十块钱一壶,一壶二两,一直没喝过。自从老憨山庄下来之后没泡过养生酒,也没喝过,还没到养生的时候。尤其是现在,身边连个女人都没有,三年多没过过夫妻生活了,再养生谁受得了。

    每天晚上都喝酒,已经一次喝到八两了,喝半斤不管事,不能迷糊,喝八两才迷糊,躺在床上就睡了。

    用酒麻醉自己,省的总想坏事。

    也不知道这样好不好,但酒瘾是有了,每天到了晚上吃饭的时候不喝酒好像差点啥,必须得喝点儿。估计能把自己喝废了,到时候给个女人都不行了。

    如果自己真的失去那个能力,生活将会是什么样子?

    生活不会发生任何改变,而我可能会发生改变。

    想想就可怕。

    来到市场,在青菜大厅里没见到什么特殊的原料,都是土豆、茄子、辣椒、西芹、荷兰豆、西兰花、菜心之类的,也算丰富,但是没有省城北行市场的青菜全。

    在卖干菜的档口前看了看,有木耳、干黄花菜、干葫芦丝、干茶树菇、干豆角、茄子干、榛蘑、松蘑等等,看到干菜想到菜档上还真没啥干菜菜品,可以研究一道。于是买了干豆角、干黄花菜、干葫芦丝和茄子干。茄子干是青茄子晒的,要是紫茄子晒的就好了。看到还有各式各样的干笋,都挺好,但笋是南方的,北方人吃不习惯,受众面太小,不适合上,选择放弃。

    肉类档口还可以。到卖鸡货的摊位问了几个老板有没有种鸡的鸡头鸡爪子,都说没有。估计滨海确实没有种鸡场。肉类冰鲜档有很多原料,鳄鱼肉、大雁腿、鹿肉、鹿排、鹅肝、鸡脆骨、猪脆骨等等,选了一款型号大的鸡脆骨买了一板。

    海鲜这边没怎么细看,几乎市场上鲜活的海鲜店里都有,等冰鲜的不用看,滨海人不怎么吃冰鲜的,有活的谁吃死的。

    整个市场转了一圈,感觉市场不大,没北行大。北行转一圈得两小时,这里一个小时就转完了。原材料除了海鲜比较全之外,其余的没北行全。滨海是沿海城市,是很发达,但照省城一比还是有点小。

    省城毕竟是梳,东北老工业城市,虽然现在发展的速度有点慢,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底蕴摆在那呢,滨海还是没法跟省城比。

    滨海有些奢夸和浮躁,省城有着厚重和稳定。

    如果说滨海是个青年人,那么省城就是中年人。

    这是一个直观上的感觉。

    来滨海已经大半年了,说实话还没有融入到这个城市之中,给我的感觉不好,总觉得有些浮躁,心不能安静下来。

    这也是不爱出去的原因。

    买完原料和采购车一起回来,验完货回到厨房看着买回来的干菜和鸡脆骨想做什么菜。想了半天也没什么思路,不去想,把干豆角、干葫芦丝、干黄花菜和茄子干用水泡上,鸡脆骨先解冻,然后再说。

    吃完早餐开始开早例会,例会上老陈说今天老爷子会来检查卫生,叫大伙儿把卫生好好搞搞。自从粗粮着火之后厨房卫生抓得非常紧,每周都会检查,有时候老爷子来,有时候是办公室的人来。

    开完例会回到厨房,李师傅问我:“老哥,你说老爷子能来检查吗?”

    “不知道,来也不能饭口时间来。”我说。

    “鸡脆骨你买的?准备上啥菜?”李师傅看到我解冻的鸡脆骨问道。

    我说:“早上跟着采买上市场溜达一圈,看着鸡脆骨挺好的就买了一板,还没想上啥菜呢。”

    “我以前做过一个‘香辣鸡脆骨’卖的挺好,不知道在咱家上咋样。”他说。

    我也想过要做“香辣鸡脆骨”,但是一想“香辣鸡脆骨”家家都有,有点普通,没啥特色,就放弃了。

    我问他:“你的‘香辣鸡脆骨’咋做的?”

    “我做的简单,先把鸡脆骨腌了,吃进底口,然后拍吉士粉炸,炸成金黄色,用红干椒爆锅,加香辣酥炒,吃着还行,挺好吃的。”他说。

    “你说的现在几乎都这么做,没啥竞争力,也没啥技术含量,客人都吃过。”说到这看看他,觉着鸡脆骨这个原料给他研究也行,省得他没啥事干,于是对他说:“鸡脆骨给你吧,你研究,只要不做‘香辣鸡脆骨’就行。”

    “鸡脆骨除了做香辣也没啥别的做法。”他说。

    “研究呀,要不然咋叫你研究呢。”我说。

    他看着鸡脆骨说:“那我研究研究。”

    鸡脆骨李师傅拿走研究去了。

    看着泡在水里的四样干菜,不知道咋做好。

    干豆角最好的做法是“红烧肉炖干豆角”好吃,好像这道菜在滨海卖不动,因为之前我出过红烧肉做的菜,卖的都不好,客人不认。干黄花菜最佳做法是“牛肉炖黄花菜”,但是已经有“水煮牛肉”了,不想再做“牛肉炖黄花菜”,有点自己跟自己竞争。葫芦丝倒是可以研究,在岳母家吃过一回岳母做的“肉末炒葫芦丝”,味道非常好,用酱油炒的,放了点红干椒丝,吃着筋道儿的,挺有嚼头。

    再看茄子干,发现茄子干有点发黑,用手捞出一片看看,原来买上当了,是烂茄子晒得干,泡完之后发靡。好在买的少,三两,扔掉也不可惜。但是不能扔,控干水装进方便袋,放到保鲜冰柜里保存,叫采购人员明天拿去退了。

    站在那一边研究干豆角、干黄花菜、干葫芦丝咋做,一边帮着于文学摆档,那边李师傅在给鸡脆骨进行腌渍。这时候厨房除了砧板、荷台之外就我和李师傅我们两个师傅在,其他师傅估计是出去抽烟聊天了。

    好巧不巧,老爷子进来了。

    他来的时候我不知道,正在那给菜品封保鲜膜,同时跟草利贵说如果把干豆角和干黄花菜炒了好不好吃,草利贵说炒好了也能好吃。

    有人拍了我一下肩膀,回头一看是老爷子。

    我纳闷他是从哪进来的,根本没看着。

    “老爷子好!”我笑着问候。

    老爷子看看我,表情很严肃,问道:“就你和李师傅,别的人呢?”

    我一看可不是咋的,师傅们就我和李师傅在,其他人都不在,并且灶台上还有四个水龙头在长流水,一个是老陈的,一个是炖鱼师傅的,一个是尾锅的,一个是刘师傅的。

    我冲草利贵使个眼色,草利贵马上明白咋回事,赶紧上灶台把长流水的水龙头关上。

    我笑着对老爷子说:“领导这么早视察工作呀。”

    老爷子也没吱声,估计是有人通风报信了,就看老陈和一众师傅从厨房后门挨个进来,谁也不敢说话,快速走到自己的灶台上站着。

    老陈也要往灶台上走,老爷子叫住他。

    “你先别上灶台,刚才你灶台水龙头长流水知道不?”老爷子面色不善地问。

    老陈一愣,马上说:“不能呀,我出去的时候把水关了。”

    “这啥时间你出去?这个时间是出去的时候吗?”老爷子厉声问。

    老陈没说话,把脑袋低下。

    老爷子瞅了瞅他,说了句“你就这么干吧。”然后走出厨房。

(快捷键 ←) 上一章 目录 下一章 (快捷键 →)

加入书架书签 | 推荐本书 | 打开书架 | 返回书页 | 返回书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