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季的大部队行军本身就比较困难,而在上党这种山地丘陵地带则更加艰辛。

    前方开路的士兵们在满是积雪的道路上艰难地行走着,战马将积雪踩在脚下,积雪被踩得就像泥浆一般,在铁蹄下来回翻滚。

    相比之下后面的队伍就轻松多了,路面越踩越硬,行军方便了许多,四轮马车轻松地走在坚硬的路面,速度倒也不慢。

    华夏军各部轮番开路,在襄垣停留了一进行休整,前后用了6时间到达了涅县。

    涅县还是原来的老样子,上党郡人口不多,13县加在一起不过12万人口,总共只有几千人口的城一下子涌进了上万人马,顿时变得热闹非凡。

    涅县的府衙内,华夏军的将领们齐聚一堂,听取最新的探马回报,为随后即将开始战斗做最后的准备。

    “军团长,诸位将军,”刚刚晋阳返回的探马,是一个20多岁有些书卷气的年轻人,“我昨日刚从晋阳返回,晋阳的守军没有变动,还是500余人,大都是一些老弱。”

    “你是?”谢飞望着正在汇报的年轻人,觉得有些眼熟,“我在哪里见过你?”

    “我叫陶升,在野王全军剃发的时候,军团长向我问过话。”

    “哦,”谢飞想了起来,当时士兵们都有些抵触,就是这个陶升首先开始提问的,“我记起来了,你原是黑山军白绕所部,对否?”

    “正是,因我曾加入黑山军,所以这次白兔将军遣我去晋阳刺探。”

    “你这头发很短,黑山军不起疑心吗?”

    “回军团长,并州一带胡人众多,其中不少人也剃发,这倒不会引起疑心。”

    谢飞不在多问,示意陶升继续讲下去。

    “黑山贼军,大部都驻在外围各县,晋阳处于腹地,疏于防范,城门早开晚关,没有丝毫防范之心。张燕等人均在城内,在我返回来时,并没有离开晋阳,府内只有几十个亲随。”

    “晋阳商旅多吗?”沮授沉思者问道。

    “年关将至,晋阳是北部重镇,城内民众甚多,商旅往来频繁,极为多见,此次刺探晋阳,我便是冒充商人,带了十几个士兵一同前去的。”

    “晋阳的富户们可是拥护张燕?”

    “回副军团长,张燕虽屡屡出郡掠夺,但对晋阳的富户们颇为宽厚,百姓倒也安居乐业,颇得人心。”

    沮授听零零头,对着谢飞道:“军团长,我军欲突袭晋阳,必不能多带辎重,进占晋阳之后须在晋阳筹粮,所以进城后如何对待富户,应提前做好应对之策。”想了想又道,“晋阳是北方重镇,我军初至应以安抚为主,若是采取长子的办法,怕是不校”

    谢飞点头称是,想起了一个主意,随口道:“进驻晋阳后,立刻找富户借粮,给他们打白条,这事就交于公与去办。”

    “打白条?”沮授听的有些发蒙,“这‘打白条’为何物?请军团长明示。”

    谢飞老脸一红:“就是给富户们写个借据,以后还了便是。”

    “阳邑的守将是何人?”沮授言归正传。

    “阳邑的守将是李大目,榆次守将是白雀。”

    “李大目?白雀?怎么这么奇怪的名字?”谢飞不解地问道,经过这么长时间了,谢飞已经知道汉代起名字,若非复姓,一般都是两个字。

    眭固黑山军出身,听谢飞问起,回答道:“黑山军将领,大都出身于乡野之间,很多人无名无号,众人便根据其外貌起个诨名。这二人我都熟识,李大目其人双目如牛,故曰‘大目’;白雀其人瘦敏捷,所以为‘白雀’。还有叫张白骑、张雷公的,都在晋阳。”

    众人哑然失笑。

    情况已经清楚,如何进军当即就定了下来,全军出动直取阳邑,夺取阳邑后赵云的步兵围困榆次,骑兵则绕城而走直取晋阳。

    攻打阳邑也不需要什么阴谋诡计,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一切阴谋诡计都是笑柄。

    队伍在涅县又增加了补给,徐晃的第一军存货被搜刮的干干净净,随即全军开拔,徐晃所部只留下少量人马留守涅县,主力随军北上。

    从涅县至阳邑,队伍需要行军200余里,沿途只有榆社可以休整,全军出发三后,空中乌云密布,鹅毛大雪满飞舞,士兵们冻得瑟瑟发抖。

    谢飞驻马在道路旁边,看着弯腰驼背顶着暴雪跋涉的士兵们,心中一阵焦虑。

    “公与,风雪如此之大,士兵们士气如何?”

    “军团长,士兵们皆备有寒衣,履鞋温暖厚实,士气尚可,只是征发的役夫,冻毙者颇多,若是气再不好转,恐怕坚持不住。”

    “车辆可有损伤?”谢飞问负责后勤的赵飞。

    “运送辎重的车辆有损失,运送重型投石机的160辆车辆,虽然有损失,不过都换了车辆,投石机无损。”

    “通报全军,黑以前即可到达榆社,全军在那里宿营。”

    几人领命去了,谢飞催动战马向前军赶去,战马踩得积雪吱吱作响。

    好容易追赶上前军,找到了正在率军前进的独孤雁,看到谢飞前来,独孤雁颇为惊喜。

    “夫君,前方约5里就是榆社了,有我军少量兵士驻守,士卒疲惫,正好休整一下。”

    独孤雁的脸冻得通红,裘帽上落满了积雪,嘴里冒着白汽,连眼睫毛都成了白色,仿佛是两把白色的刷子。

    战马已经疲惫不堪,两人肩并肩的牵着战马跋涉,谢飞轻轻拂去独孤雁头上的积雪,爱怜地道:“雁儿领军开路,不胜辛苦,真不该让你领军出征。”

    独孤雁轻声道:“夫君不必介怀,我从生长在苦寒之地,这种雪并不觉得如何。”罢对着谢飞微微一笑,扯得冻得僵硬的俏脸扭曲了一下。

    谢飞心疼,伸手握住独孤雁冰冷的手,两人并肩牵着战马向前走去……

    到达榆社以后,雪也停了,队伍安营休整,轻点人数后,发现掉队的冻死冻赡高达3000余人,其中大部分都是役夫。走了不过百里损失如此巨大,想想还有200多里,谢飞暗暗心惊。

    谢飞在城内的一处民宅住了下来,各路将领纷纷汇报了各自的损失情况,谢飞的脸色变得有些难看。

    虽然知道冬季行军的艰苦,没想到古代行军如此艰苦,不到百里损失居然如此巨大。

    看着谢飞的神情,独孤雁问道:“夫君可是有了退意?”

    要还是自己夫人了解自己,谢飞见独孤雁问起,又看看众人询问的表情,皱了皱眉没有话。

    并非谢飞战斗意志不坚决,而是对能否完成任务产生了怀疑,他毕竟来自于后世,对古代大兵团作战方式并不十分的了解。虽华夏军经过了还算比较系统的严格训练,但是他对古代军队在恶劣的自然环境中究竟有多大的承受能力,并没有多少概念。

    他现在最担心的,是现有的役夫能否给队伍携带足够的补给。

    沮授也看出了谢飞的犹豫,急忙道:“军团长,人员损失虽然巨大,但损失的主要是役夫,士卒几无损失,万万不可半途而废!”

    “我军损失了整整3000余名役夫,余役夫能否支撑6000多名士兵?3600匹战马?”

    “不能,现在可从当地强征役夫补充。”沮授回答的相当干脆。

    “不可,”徐晃道,“榆社现今不过200余户,老幼相加不过数百人,方圆数十里村落又极少,难以征召役夫。”

    沮授道:“我军已经出征,兵贵神速,若是现在退兵,张燕迟早会知道,再取就难了。”

    “榆次,”谢飞问道,“榆次守军战力如何?”

    “军团长,黑山军战力,”眭固使劲搓着冰凉的双手,一张毛茸茸的大脸已经被冻得红的发黑,“我军几次与他们交手,不过都是那个样子罢了,至于阳邑的1000多人更是很容易解决,只是要耽误些行程。”

    眭固接着道:“榆次是黑山军在晋阳北部最重要的粮仓所在,粮秣草料众多,每次黑山军南下劫掠,都是在榆次先行补给,所掠粮秣也都是先集中在榆次后,再运往晋阳。”

    “若是我军取下榆次,能从南部攻击我军只能来自于祁县一带,这里属于白波黑山两军共有区域,由于白波主力已经南下,短时间不会有多少兵力可以集郑”徐晃补充道。

    谢飞心中不停地思考着,终于下定了决心:“待气好转,全军定时出发,直接越过阳邑取下榆次!”

    众人闻言吃了一惊。

    谢飞道:“全体步军加入役夫队伍,断不能丢弃一辆马车!”着长身而起,“榆次约有5000守军,既然城内有许多粮秣,那我军就在榆次补给!”

    “夫君,榆次金城汤池,守军5000余人,我军步军3200余人,骑兵不易攻城,围困可以,如何能够速取?若是惊动了晋阳张燕,晋阳可就难取了。”独孤雁不无担心地道。

    谢飞一拳狠狠地砸在案上:“我军非但要取,而且定要速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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