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老太太到底还是在正月的最后一天过世了。

    虽然宁侯府与齐国公府有种种不愉快,不过宁侯府还是前去吊唁了老夫人。

    眼下国公夫人因为两个儿子接连去世的消息而疯癫了,齐国公也一病不起,故而这府上大大小小的事情,都由三公子齐御恒操持着。当然也有人羡慕这位三公子的运气好,一个庶子,不仅金榜题名,以后这国公府也是要落到他的手上的。

    楚玥安对于老夫人的过世还是颇为感慨的,她其实很喜欢这位很慈祥的老太太,如果没有齐御之与楚月姿那档子的事情,她或许真的会嫁到齐国公府也不一定。老太太为国公府操劳一生,却落得白发人送黑发人的地步,如今这般光景,或许对她来说,也是解脱。

    给老夫人上了香,安慰了齐御恒几句,随后楚玥安点头离去,刚出了灵堂没几步,她便是被一个妇人叫住,这人不是别人正是严夫人。

    “原是婶子。”楚玥安点头致意,“细细想来,倒是有些时日未见了。”

    “是啊。”严夫人也略有感叹,她当初见到楚玥安的时候,还是个瘦骨嶙峋满身伤痕的黄毛丫头,不过那个时候她便看出来了这姑娘气派非凡,将来不入凡流,没有想到她倒是没有嫁到国公府来,而是有了更大的造化,“二小姐如今出落的是越发的水灵了,我差点都不敢认了。”

    “婶子开玩笑了。”楚玥安微微一笑,“我还记得那一日我在刁奴收下受了委屈,还是婶子给我主持公道的,这份恩情,我会记在心上的。”

    “我不过是做了些小事罢了,不足挂齿的。”严夫人笑了笑,眼下严大人升了官儿,她如今也是圈子里面的活跃人物了,“听闻足见老太太的身子不大好,改日我得登门拜访,给老太太请安才是。不过有初二小姐这个神医在,想来问题应该不大才是。”

    “祖母的身子还行。”楚玥安说道,“婶子若是要来做客,自然是非常的欢迎的。”

    两人先聊了几句家常之后,各自散去,楚玥安没有想到在这前来祭奠的人里面竟然还看到了孙陌川与顾韫两人。

    两人几乎并肩一起入内的,自然是各自神色冷漠,没有任何的交流的。

    顾韫一身白衣,依旧是玉冠束发,一派温润。孙陌川穿着一件黑色的长袍,一条同色的腰带将他的身形勾勒了出来,显得十分的精神,只不过神情有些阴鸷,一脸生人勿近的模样。

    顾韫的步伐快些,孙陌川在后面讽刺道:“果然是马上要做驸马爷的人了,这是春风得意啊。”

    “孙公子,请你自重。”顾韫转过身冷冷淡淡的看了一眼孙陌川。

    “我说错了吗?”孙陌川哈哈一笑,“怎么瞧着顾公子是不怎么情愿的样子?不过偷看公主玉足的人可是你自己啊。”

    正所谓杀人诛心,孙陌川的话让顾韫的脸色变得通红,他难堪的聂聂嘴,似乎想要解释的模样,最后只是苍白无力的说道:“你别胡说,不要玷污了公主的清白。”

    “开个玩笑而已,怎么那么认真呢?”孙陌川走上前揽住了顾韫的肩膀,装作一副亲密的模样,“你这马上要做驸马的人了,别愁眉苦脸的了,笑一笑。”

    “这里是祭奠逝去的人日子,孙公子,请庄重一些。”顾韫板着脸说道,随后加快脚步离开了。

    楚玥安在一旁抱着手臂瞧着,这顾韫实在是过于懦弱迂腐,真的不知道有什么魅力能够让沈怡枚与四公主都倾心与他的,莫非因为他这一副皮囊不成?若她们喜欢白面书生,上官寻应该是更胜一筹才是。

    这个时候孙陌川似乎也注意到了她的存在,抱着手臂,冷悠悠的看着她,嘴角挂着一抹挑衅的笑意。

    楚玥安自然不惧,微微扬起下巴,以同样的笑容还击回去。

    孙陌川挥手做了一个告辞的手势,最后进入了灵堂。

    楚玥安瞧着这人,分明也是长得一表人才的,可是给人的感觉却是如同毒蛇一般,黏腻而阴冷,难怪仙洛会如此不喜欢他。

    出了齐国公府,楚玥安坐上了马车准备回侯府,街上却是见着几人策马狂奔,不仅将街道上的小商贩的铺子先翻了,就连行人躲闪不及也是差点遭殃。

    只见着前方有一个五六岁的小姑娘,摔倒了在了地上,见几匹大马过来,吓得愣在了原地,哭都忘了,而那些骑马狂奔的少年却是丝毫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

    就在马蹄即将踏上那小姑娘的时候,只见着一道白影一闪,将那小姑娘抱了起来,救到了边上。

    当头的那少年也勒住了马缰,对于自己方才的行为没有丝毫的歉意,只是一脸笑意的看着那白衣公子,说道:“我还以为谁在管闲事儿呢,原是是你啊。”

    这白衣公子,面目俊朗,气质清朗,正是上官寻,他抬眸将马背上的少年看了一眼,淡淡的说道:“当街策马,你可知道你放才差点伤人了?”

    “这不是没事么,活得还好好儿的啊。”少年不介意的笑了起来。

    “律法规定,若非边关加急军事奏报,不得当街纵马,你可知道自己已经触犯律法了?”上官寻蹙眉说道。“你怎可当做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

    “这多大点事儿啊。”少年满不在乎的说道,“上官兄,我看你是书读的越多,脑子越不好使了。不跟你说了,我还有事,改日在约你喝酒!”说着少年挥鞭策马离去。

    连丞相公子的面子都不给,又敢当街纵马,这少年的身份自然是不凡的。

    只听得旁边的百姓议论道:“吕太傅做了一辈子的学问,怎么生了这么一个纨绔不堪的儿子?”

    “父亲是太傅,姐姐是王妃,他有这个资本狂妄。”又有人说道,“只是这位吕公子以前到了不是这个模样,近两年也不知道受了什么刺激,愈发的无法无天了。听说他与几个贵族公子哥儿搞了个什么会,说是将来要一起匡扶社稷,实际上就是聚在一起胡闹。眼下胆子是越发大了,听说还干了不少伤天害理的事情呢!”

    “这种事情你在大街上也敢胡说啊,可别说了,散了吧,散了吧!”

    路两边的百姓各自开始忙碌起自己的事情来了,原来方才那小子就是晋王妃的弟弟啊,楚玥安想起了晋王府内那位可怜的染染姑娘,想来这小子是干得出来这样的混账事的,就是不知道晋王妃打算如何处置这件事情罢了。明日再去看看这个小姑娘恢复的如何了吧。

    另一边,上官寻蹲了下来安慰了一下被吓得哇哇大哭的小姑娘,又给她买了糖葫芦,小姑娘心满意足的离开了。

    上官寻起身准备离开的时候,看到了宁侯府的马车,楚玥安打开了马车帘子,跟他点头打招呼。

    朝思暮想的脸就在眼前,上官寻却是觉得有些心酸无奈,眼下这个姑娘到底还是要成为别人的妻子了。

    他深吸了一口气,上前拱手笑道:“楚二小姐。”

    “许久未见了,上官公子一切可还安好?”楚玥安笑问道。

    上官寻轻轻点头:“一切都挺好的,不过我倒是听说了你们在去草原的路上遇到了雪崩,你们都能够平安回来,算是老天护佑了。”

    当初他在京城收到消息,楚玥安他们遇到了雪崩生死未知的时候,他差点就亲自出发前去寻人了。只是那个时候祖父的身子突然不好,才阻挡了他的脚步,后来收到消息他们已经平安了,方才放心下来。

    只是她与楚王两人这回子也算是同生共死了,想来感情必然也是十分笃厚了,日后成婚,必然也会恩爱有加的。

    “是啊。”楚玥安浅笑道,回忆起当时的情况,“算得上是九死一生了。”

    两人似乎没有其他的话题可以说了一般,如何楚玥安即将嫁作他人妇,日后两人也不会再有过多的交集了,正准备道别的时候,上官寻有些不放心,靠近了马车一些,看着楚玥安叮嘱道:“你即将要嫁给楚王说了,虽然俗话说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但是日后关于晋王的事情,你能不参与其中就不要参与其中,尽量将自己摘出来。”

    楚玥安感念上官寻这个时候还能够为自己着想,点头说道:“我知道了,多谢。”

    上官寻轻轻点头,拱手之后,侧身离开,楚玥安也让车夫驾着马车离去。

    走了几步之后,上官寻回眸看了马车一眼,嘴角泛起一抹自我安慰的笑意,眼神里面也都是祝福之意。

    马车走了没一会儿又停了下来,听着外面的混乱声,楚玥安疑惑的将车帘打开看了一眼,只见着前方几个少年正在殴打一个中年人,其中一个少年正是方才差点策马撞了人的吕公子,只见他的神情颇为凶狠,下手也重,若不是这一身华裳,旁人只怕还以为这是哪家的打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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