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子与秦傲将军交情匪浅,问问他或许知道。”李汐沉眉问道:“你的意思是,若这秦风是秦叔叔的儿子,这些事情,很有可能是他做出来的?”

    “或许是,也或许不是。”凤尘道:“这一系列的事情,绝非一己之力能搞定的,单是那九人的死,就能说明问题。”

    见李汐不解,凤尘继续解释道:“时隔十年,要查到那九个刽子手的名字谈何容易,除非那人是朝中的人。”

    凤尘的话,令李汐惊出了一身的冷汗,想起前头的那封折子,将这些话说了。

    凤尘问那道折子在哪里,李汐说被安佑拿走了。

    “看来,朝中不太平,即便不是那人,也是同伙。”凤尘道。

    二人正说着话,凤铭在外头求见,一并来的还有安国候,二老进来,匆匆行了礼,凤铭便道:“皇陵的事情已经有了眉目,那散发甜味的草值乃甘蔗,腐烂后吸引了附近的白蚁。”

    李汐稍稍放心,请二人坐下,急急问道:“舅舅,老爷子,你们一路来宫里,可听到外头的传言?”

    二老皆是一叹,“大街小巷都在传唱,想不听见都难。”

    “这些传言原不必放在心上,前头也出现过这样的事,目的无非是指公主执政不符合祖制,今次的传言,却是针对十年前的案子来的。”凤铭脸色尤为沉重,深深地看了李汐两眼,才接着说道:“要破了这流言,原也不难,只是公主,十年前的案子,你心中可曾放下?”

    李汐苦笑着摇头,随后严肃道:“既然十年前的案子被翻出来,此次定要查个水落石出,还秦家一个真正的清白,慰藉父皇母后在天之灵。”

    “公主能下此决心便是最好的。”凤铭叹道。

    “新衣,你去将当年关于此事的密宗尽数取来,不放过丝毫。”

    新衣领命去了,李汐抬头望着天,不管自己如何的胆怯,这次绝对是不能再逃避了。又看向凤尘道:“

    “先皇寝宫失火,皇陵坍塌,太湖仙石,这三件事看似上天愤怒,定是有人在暗中搞鬼,前头既然是你查的,就一并还是你接着查下去,秦家陵园杀人事件,还由李勋全权处理,你与兰青言暗中调查着。”说完娇娇悄悄的看了凤尘一眼,“辛苦了。”

    凤尘一怔,随即轻笑,“公主就无旁的话嘱咐?说不定,臣这一去,也被一剑封喉了。”

    凤铭朝着自家儿子挑挑眉,凤尘当是没见,未待李汐答话,便又道,“看来这驸马爷是个苦差事。”

    李汐欲反驳几句,凤尘却作了一揖告辞离开,李汐挑着眉看着凤铭,“一看便知道那是你亲儿子。”脾性和凤铭学了个十足,老狐狸的悬狸。

    “我的种自是我儿子。”凤铭盯着李汐的肚子,高深莫测的一笑,李汐看着凤铭一脸戏谑,似想到了什么,腾的红了一张脸,将案桌上的奏折翻阅开来掩饰尴尬,,连看了两三本,皆是上奏的秦家一事,向自己讨个说法,便放开了。

    李汐坐在椅上,静了静心,方才继续说道:“当年皇兄跌落山崖,被秦叔叔抱回来时,却身中剧毒,从此再记不得那日的事情。如今知道此事的也只有皇兄,若他能恢复记忆……”

    “公主的意思是?”安国候问道。

    “凤尘曾经说过,皇兄是心病,若能让他回到故地……”李汐不愿再往下说去,十年前的痛苦,她不想再回顾,自然也不愿皇兄回忆起来。

    “这些年,公主确实把皇上保护的太好了,也许放开他的手,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凤铭虽没有正面回答李汐的话,这样说也表示自己赞同李汐的想法。

    李汐笑了笑,一脸温和地看看凤铭与安国候,“老爷子与舅舅何尝不是,把汐儿保护的太好了?”

    言归正传,李汐沉声道:“皇兄坠崖是意外,他中毒定非偶然,老爷子,你路子广些,此事就由你去查了,若有需要,可请沈公子相助。”

    凤铭应了声,李汐又对安国候道:“舅舅,安抚臣民之事,便拜托与你了。”

    安国候也应了声,三人又详谈了许久,二老告辞。

    李汐立即换了便装出宫,去了水牢见安佑,将这两日外头发生的事情与他说明,安佑开门见山问道:“需要我做什么?”

    “如今大家都以为你在水牢,所以你不能现身,监督六皇叔一事,非你莫属。”李汐也不与他客气。

    “这可是苦差事。”安佑话虽然这样说,人却已经早早起身,穿上李汐带来的便服,多嘴问了一句:“凤尘去做什么?”

    听闻凤尘去追查刺客,安佑立即没有任何怨言。

    朝中风云涌动,后宫却是一派祥和之态,至少,表面上是如此。

    李盈盈拖着鹅黄的衫子在院子里看赏菊,听连星说着外头发生的大事,她嘴角的笑虽然灿烂,却参杂了一丝苦涩。“爹的安排就在今夜吗?”

    “是。”连星低声应道。

    “知道了。”李盈盈脸上没有悲喜,捏着团扇慢慢翻转着,遥遥看向乾清宫的方向。“立即禀报皇上,秦嫔肚子疼,请皇上去看望。”微顿,她道:“要有多重就说的多重。”

    “可娘娘,皇上去了秦嫔处,老爷的计划如何实施?”连星多嘴问了一句。

    “你去照做便是,本宫自有办法。”李盈盈不容抗拒道。

    连星不敢再多话,立即照着她的吩咐去做。她刚走,一抹雪白的影便出现在院子里,沈清鸣眸子中蕴藏了一丝怒火,“秦家守陵人,是你们杀的?”

    见是他,李盈盈脸上浮现一抹诚挚的笑,可这笑意还未散开,就被他冰冷的质问凝在嘴角,“我在宫里,如何能做这些事?”

    “那就是你爹。”沈清鸣满心满眼的怒火,盯着李盈盈的视线充满了杀机,“为何连孩子都不放过,你们这样,与当年的先帝有何区别?”

    沈清鸣每靠近一步,李盈盈便后退一步,直至退至石阶前,不小心绊倒在地。她期期艾艾地看着眼前一脸阴霾的人,一丝委屈爬上脸颊,“你这话什么意思,难道说我就是那等蛇蝎心肠的人不成?何况此事即便是爹爹所为,你找他便是,找我做什么?”

    见她落了泪,沈清鸣头脑方才清醒片刻,暗道自己糊涂,伸手要将李盈盈拉起。

    李盈盈却吓得身子一缩,沈清鸣便不敢再动,歉然道:“对不起,我太不理智了。”

    许是没想到沈清鸣会和自己道歉,李盈盈默了一会子,才摇摇头起身,“秦家陵园的事情,我也是适才才听连星说的,此事或许不是爹爹所为。”见沈清鸣没有反驳,李盈盈进一步说道:“爹爹的目的只是要让李汐交出摄政大权,他又并非心狠手辣的人,怎么会一下子杀了三十多人,还有孝。”

    “你的意思是,杀死这些人的,另有其人?”沈清鸣满脸的不可置信,可究竟谁能杀死他们?难道说,暗中还有连李权也无法控制的势力?

    李盈盈摇摇头,“旁的事情我不清楚,既然爹爹说他没有做过,便是没有做过。”

    沈清鸣苦思无果,见李盈盈妆面已经花了,提醒她进屋梳洗,自己则告辞去了。

    “今夜你会来吗?”李盈盈突然冲着他的背影问道,声音中有一丝期待,还有一丝害怕。

    “我既然答应帮你,就一定会保你平安。”沈清鸣没有回头,这句话虽然低沉,却十分郑重。

    李盈盈脸上便露出了笑脸。

    来仪居,吩咐完一切,李汐独自一人抱着膝盖坐在寝宫内,思考着这些日子所发生的事情,想要理出一丝头绪。

    新衣敲开门进来,低声道:“主子,秦嫔身子不适,请了太医院几个老太医前去也不见好,皇上正在那边陪着,脱不开身。”

    “罢了,明儿一早,再与皇兄说罢。”李汐有些疲惫,想起这些日子来,因朝中的事情忽略了皇兄,她心中有愧。

    新衣犹豫片刻,又道:“听说,皇贵妃也病了。”

    李汐微微一顿,前头的思绪有慢慢涌了上来,低声道:“去乾清宫请沈公子过去看看罢。”

    “是。”自从知道三殿下的病非李盈盈搞的鬼,她只是背了黑锅,新衣对李盈盈的态度也变得好了许多。“主子若是心烦,不如到花园里去走走。”

    “也好。”

    后花园内百花已谢,零星的有一些将谢未谢的花,看着实有些凄凉,新衣讪讪的笑了笑,见着此景主子的心情怕也是好不起来,诺诺的低着头跟在李汐身后,不知怎么开口。

    走着走着,眼前的景色忽的变了,新衣抬眼一看,原来自己早已离开了花园,正往着勤政殿的方向走去。

    “主子不再多走走?”话一出口新衣便后悔了,暗自骂了一句多嘴,却见李汐停下了脚步,迎面走来一人一袭白衣翩翩,脸上挂着一抹温和的笑意。

    新衣脸上一喜,迎上去行了一礼,“三殿下万安。”

    “公主一脸愁容可是为了秦家一事?”

    “殿下的消息就是精通,虽然在水月别居待着,可外头什么事能瞒得了殿下的眼?“李汐还未言语,新衣便抢了话,暗责怪新衣多嘴。

    李昭便道:“如今大街小巷皆已传遍,宫里也传的沸沸扬扬,我本不愿多管,又实在担忧你。”

    “偶然在此撞见公主,见公主忧心忡忡不免担忧,我虽无法替你解忧,若有幸做个听众也是好的。”

    “三哥哥有心了。”李汐好笑的见新衣嘟着嘴站在一旁不做声了,拢了拢衣袖,“十年前的事情我心中早有心结,如今能够将它摆出来,查个清楚也是好的。这样一来,无论是对皇兄、还是对秦家、亦或是对三哥哥,都是好的。“

    李昭神情微微有些僵硬,未曾说话,便见李汐缓步向前,略一思索便跟了上去。

    听着李汐静静说着安排,看向她的眸内却多了几许复杂之色。慢慢在脑中过滤了一次李汐刚才说的话,眉头轻皱。思量无果,缓过神却听耳旁一声轻笑。

    “三哥哥想什么想得如此入迷,我唤了两声你也不曾听见。”

    李昭笑着抚了抚她的秀发,“哥哥在想,汐儿真正的长大了,能够独当一面,真好。”

    “凤尘说的没错,我将皇兄保护的太好,自己不愿承受的,以为他也不能接受,实在有些过了。”李汐微微仰头,语调已经变得轻松许多。“与其在此自怨自艾,倒不如打起精神彻底解决了此事,什么坎没遇到过,何必为了十年之久的一件事而心存胆怯。”

    “既然汐儿已是无碍,我便放心了,先回水月别居去了。”

    李汐要让新衣送李昭,他不肯,便作罢了。

    翌日清晨,因昨儿个已经下令免朝,李汐醒来无事可做,便换了便服,来到乾清宫寻李铮。

    却被魏子良告知,“皇上昨儿个夜里去了秦嫔宫中,便宿在那里了,眼下还未回来。”

    李汐看看外头的日头,微微皱眉,皇兄向来不宿在后妃处,今儿个怎么想着歇在秦嫔那里?难道秦嫔转了性,也学着李盈盈,想要怀上龙种?

    略微思量,她便带着新衣朝秦嫔的宫殿赶去,不是李盈盈诞下的皇子,先不说能不能顺利继承太子之位,就是能否平安长大,也是个极大的问题。这些道理,后宫这些妃嫔如何不懂,秦嫔孤注一掷,这其中有什么阴谋?

    可当他们来到芦荟馆,却被告知皇上昨儿个晚上便回去了,不曾在芦荟馆过夜。

    李汐懵了,不在乾清宫,也不在芦荟馆,皇兄会在那里?

    新衣安慰道:“主子不必着急,昨儿个皇贵妃不是也病了吗?想来皇上是去了甘露宫了。”

    二人又紧赶着去了甘露宫,李盈盈还在睡觉,连星迎了出来,问及皇上,也十分惊讶,“皇上昨儿个从未来过甘露宫,公主,是发生了什么事?”

    李汐这才知道事情有些大了,立即出动全部的禁军,寻找李铮。

    禁军将整个皇宫翻了个遍,也没有李铮的影子,他就似人间蒸发了一般。

    李汐闻言几近奔溃,一个人蜷着膝盖躲在乾清宫,脸色苍白。

    李昭闻讯赶来,从新衣口中得知事情始末,当机立断道:“即刻封锁皇宫进出,检查昨夜出入宫禁的车辆,另外,派人通知凤将军与安国候,请他们封锁城门,若有可疑之人,立即拿下。”

    见李昭前来,李汐仿佛找到了主心骨,她拉着李昭的手,哭着道:“三哥哥,我又把皇兄弄丢了,怎么办,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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