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凤尘盯着自己,李汐以为猜正确了,立即又补充道:“看你一表人才,天下没有哪个女子不喜欢的,那柳依依肯定也早就倾心。你的身份不能光明正大迎娶她,金屋藏娇也不错。”

    凤尘脸色发黑,默不作声地将坏掉的纸扯开,下面一张接着写。忽然想起李汐的话,挑眉一笑,“公主适才说,天下哪个女子不倾心与我?这其中,也包括了公主吗?”

    李汐一愣,凤尘欺身上前去,坏笑道:“公主刚才那番话,是因为吃醋所有故意试探的吗?”

    李汐黑了脸,半晌咬着牙吐出一个滚字。

    尽职守在门口的新衣听见自家主子出口成脏,暗暗佩服凤尘,以主子良好的修养,能把她气得如此粗口,确有几分本事。

    凤尘无辜,耸耸肩,正色道:“我还得回宫与老爷子汇报。”

    李汐见凤尘乖乖出去,心中不免有些懊恼,刚才的话是不是说重了,欲出口解释,却听一阵爽朗的笑自凤尘口中溢出,李汐黑脸,恼羞成怒的吼了一句,“新衣关门!不许任何人进来!”

    非常敬业的守在门口的新衣见自家姑爷心情大好的走了出来,脸上的笑还未绽开,就听得自家主子在里面大吼一声,吓得忙缩了缩脑袋,狐疑的瞅了瞅满面春风得意的驸马爷。

    “你家主子叫你,还不进去?”凤尘挑眉,不知如何,今夜他的心情倒是大好。

    新衣瞬间晃过神来,急急跑进勤政殿,顺带着关好门见自家主子安安静静的后靠在椅上闭目养神,看起神色,不像是生气的样子。

    小心翼翼的移到李汐身边,轻声唤了一声主子。

    李汐懒洋洋的睁开眼,见着新衣紧绷着的小脸扑哧一笑,眉眼弯弯,新衣却一瞬的看得呆了,这有多久没见主子这样笑过了?

    李汐敛了笑,看似平静的脸嘴角却是若有若无的翘着,看起来李汐的心情极好。新衣回了神,由衷的赞道,”主子笑得真好看。“

    李汐摇了摇头,皇兄失踪那段时间自己神经都快蹦断了,如今皇兄平安归来,总觉得像个梦,生怕这个梦一醒了,却又听到皇兄不在的消息,今儿个被凤尘这么一闹,身心一放松下来,就像是喝了什么琼脂玉浆,极为舒畅。

    虽然柳依依的事未曾解决,但皇兄无事,这比起柳依依来并不重要,况且凤尘说得对,柳依依毕竟是皇兄的救命恩人,若没有柳依依,不知皇兄会遭遇什么事情,总的来说,自己该感谢柳依依的,不过感谢归感谢,自己该有的原则她是不会变的。

    二人见过了李昭,要进去向李汐禀报。

    李昭却示意二人不用,转身便缓步离去。今日他本想来看看李汐如何了,也因为李铮的事放心不下,刚行至此处却听凤尘大笑着至勤政殿离去,紧拢了拢衣袖,若是自己不在了,汐儿会有凤尘保护吧。心似乎空落了一块,微有些失神。

    正要去来仪居的沈清鸣一人紧裹着单薄的白衫慢慢的晃悠而来,有心停下却见那单薄的身子直直的朝自己撞上来,心下一惊忙避了开来,这才发现李昭似乎魂不守舍。

    心下有些惊讶,何时淡如烟云的男子有过此番失态,是有些不忍他如此下去,沈清鸣不由出声叫住了正往前走着的男子。

    “殿下。”

    李昭回头,清澈的眸内未曾有过恍惚,疑惑的瞅着沈清鸣,沈清鸣却不知该如何开口了。

    “何事?”清清淡淡的开口,沈清鸣疑惑,难道是刚才自己看错了不曾,好笑的摇了摇头,一脸温和如玉。

    “适才见殿下心事重重的样子,忍不住便出声打扰了,沈某并无其他事情。”见李昭点点头,又紧拢了拢单薄的衣衫,不由又出声道,“如今天气寒冷,殿下怎么一人出来了,身子还未好全,再染了风寒就不好了。”沈清鸣说着要上前掺他。

    李昭明显地避开,摇摇头,“今后水月别居你不必来了。”

    “可殿下的病……”沈清鸣惊愕道。

    李昭却没有和他说下去,便慢慢悠悠的走了,沈清鸣立在原地看了良久,白色的衣袍在风中瑟瑟作响,那一抹孤单的身影,在漫天雪白中渐行渐远。

    沈清鸣眸内的青光暗了下来,转头看了看来仪居方向,收拾了心情,去为李汐把脉。

    “公主的病情比昨日要好了许多,心情也颇佳,如此三两日便能康复了。”为李汐请完脉,沈清鸣道。

    李铮回来,李汐心情自然好了,“有劳沈公子,不知皇兄的身子如何了?”

    “皇上的身体并无大碍,相较之前,抵抗力到是更好了。只是……”沈清鸣微顿,“只是皇上似乎有心事?”

    李汐将柳依依的事情简要说明,“柳依依的身份,断不能入宫,朝中风波才平,绝不能再起波澜了。”

    “朝堂之事沈某不大明白,只知道长此久往,对于皇上的身子必定有所影响,公主应该与皇上谈一谈。”沈清鸣道。

    “皇兄一旦认定的事情,便不会回头。”李汐无奈道。

    “公主好生歇着,沈某告辞。”

    从来仪居出来,沈清鸣阴着一张脸去了甘露宫,直闯进去。

    李盈盈正在嘱咐连星的话,见沈清鸣一脸阴霾地进来,疑惑道:“你这是怎么了?”

    “你不是说,皇上在你们手上万无一失吗?如今他已经平安回到宫里,你怎么解释?”沈清鸣厉声质问道,他所有希望都在李铮一人之身,如今李铮回宫,宫中防范肯定会更加森严,不会再有下一次的机会。

    李盈盈惊得起身,颤抖着问道:“你说皇上回宫了?”

    沈清鸣冷笑道:“皇上不仅回宫,还毫发未损。”

    李盈盈一下子瘫软在地上,喃喃道:“这么说,我的计划失败了?李汐还会同意我的要求吗?她知道我要骗了她,会怎么做?”

    沈清鸣听她说话已经语无伦次,怀疑地问道:“你的计划是什么?”

    李盈盈摇着头不理他,自顾自说着:“完了,一切都完了。”

    “李盈盈……”沈清鸣一声低喝,将她从地上拉起来,“告诉我到底怎么回事?”

    李盈盈惨笑着看他,“告诉你又有什么用?你能帮我逃离这个笼子吗?”

    “你要离开这里?”沈清鸣惊讶,没想到李盈盈的目的是离开这里,更没有想到她会利用李铮的失踪。这么说,她一定和李汐是和李汐做了什么交易,而李铮的回宫令这个交易破碎了?

    “对啊,我要离开这里,离开这个鬼地方。”李盈盈神智已经有些不清楚,她笑着抬首望着屋顶,“我在这个地方住了整整五年,我受够了被人摆布利用,我不要成为他们的工具。”

    脸上的笑凝温,李盈盈忽然露出一抹弑杀的表情,“哪怕是死。”

    担心她做什么傻事,沈清鸣道:“李汐那么聪明,怎么会想不到皇上并未在你手上,她会答应你的条件,并非因为你手上有皇上,而是她也希望你离开皇宫,这样一来,王爷就没有借口往宫里安排人了。”

    李盈盈恍然回神,“你的意思是他仍旧会帮我?”

    沈清鸣郑重地点点头,“她一向信守承诺,答应你的事情,肯定会做到,何况这件事本就对她有利。加上如今皇上安然回宫,她没有理由再留着你。”

    “这样就好。”李盈盈对沈清鸣的话深信不疑,随后一想,担忧地看着沈清鸣,“那你的事情怎么办?现在唯一知道当年发生什么事的就是皇上,他回了宫,你就没办法带他去原地了。”

    “只要治疗好皇上的病,他就能记起以前的事情。”沈清鸣下定了决心,眼下也只有这个方法了。

    “这样可以吗?”李盈盈还有所担忧。

    “你既然想要离开这里,就不能有其他想法,我的事情我自会处理。告诉我你的计划是什么,我可以帮你。”沈清鸣道。

    李盈盈脱口问道:“为什么?为什么你要帮我?”

    沈清鸣不知道怎么回答,因为这个问题她没有想过,只是本能地想要帮她而已。笑了笑,他道:“或许,你曾经帮过我,我不想欠你人情。”

    皇上回宫,幻樱忙着重新部署宫中的事情,加上晚间有李盈盈的计划,丝毫不能马虎。李汐令她亲自到甘露宫向李盈盈确认细节,这一来正好碰到沈清鸣从甘露宫出来。

    “幻樱大人。”沈清鸣依旧温和,躬身作揖,米白的衫子外罩了一件同色的大袄子,腰间别着一个小药包。

    幻樱一身黑衣在还未融化的雪地间格外显眼,冰冷的嘴角隐在面纱之后,见了沈清鸣后,漠然的眸子有一丝松动,微微颔首算是打招呼。

    “大人这两日歇的不好,这个香囊佩戴在身上,可提神的。”沈清鸣从腰包中翻出一个绣有墨竹的香囊,恭敬地递给幻樱。

    幻樱迟疑片刻,还是将香囊接下,道了声谢,随口问道:“神医还负责皇贵妃的身子?”

    “适才皇贵妃打发人去太医院请太医,微臣从公主处出来,正要碰上,想着娘娘贵体要紧,便擅自做主,前去为娘娘诊治。”

    幻樱疑惑,可想到李盈盈晚上的计划,或许去请太医是为了演戏,便不再追究下去。

    二人别过,幻樱去请了李盈盈的意思,又折回来仪居向李汐复命。

    李盈盈的计划很简单,一把大火焚了甘露宫,然后李汐令人送她出宫,从此世上再无李汐这个人。再将李权安排在宫里的女侍拉出来顶罪,这样一来,李权也不会找他们兄妹的麻烦。

    听完计划,李汐盈盈一笑,“这个李盈盈但真是变了,为了自由,不惜出卖自己的父亲。”

    “那是因为她知道,即便公主知道廉亲王的所作所为,也不会对他怎样。”新衣实在看不过主子这样菩萨心肠,却帮助一个曾经欺骗了自己的人,可又想到李盈盈从此就离开皇宫,再也看不见她了,心情也跟着畅快起来。

    李汐笑笑不语,看着外面天色逐渐变暗,静静等待着一场大火。

    那一夜李汐在来仪居的窗口等了许久,等到凤尘披星戴月归来,仍旧没有等到那一场大火。

    见她发梢凝露,凤尘疑惑地顺着她的方向望去,那是甘露宫的方向,“这个时辰还未歇下,公主可是在等待微臣?”

    心中有事,李汐没心情与凤尘玩笑,唤来新衣,让她去看看,为何甘露宫那头还没有动静?

    新衣才出门,迎面便瞧见甘露宫的女侍前来,没好气拉住她,“你们主子搞什么鬼?”

    身子一抖,女侍颤颤巍巍道:“娘娘让奴婢告知公主一句,说甘露宫不会有大火了。”

    新衣将这话转述给李汐,李汐悠悠一叹,“看来,她不会离开皇宫了。”

    “这算什么,要离开的是她,说不走的也是她,所有的戏都让她一人唱了,把旁人当猴耍呢?”新衣一幅磨刀霍霍的样子,气势汹汹地要去找李盈盈算账。

    凤尘连忙拦住她,“我这听得一头雾水,大人能否先解释清楚?”

    李汐也叫住新衣,和凤尘说了李盈盈的计划。

    凤尘沉吟道:“她这样做的理由只有一个,一是试探公主的态度,而这背后的人,很有可能是李权。二是有什么事情令她突然改变了主意。”

    李汐细想片刻,“新衣,下午有谁去过甘露宫吗?。”

    “只有沈清鸣。”新衣想了想道。

    李汐与凤尘交换一个了然于胸的表情,李权正为了皇兄失踪的事情着急,哪里有心思试探自己的态度?李盈盈临时改变主意,与沈清鸣未必能脱得了干系。

    凤尘意有所指道:“这后宫,也该有个规矩,公主要忙着前朝的事情,后宫琐事,倒不如交给皇贵妃管理。”

    李汐点头,凤尘所言不假,后宫规矩自然要立,但这个人绝对不能是李盈盈。将后宫大权交给她,虽然能够很好地约束她,可也就意味着,这后宫便由六皇叔操控,这是绝对不能发生的事情。

    “后宫需要一个与朝廷无关的女子来执掌。”深思熟虑后,李汐看着凤尘,“绝对不能是李盈盈。”

    “纵观整个后宫,除了李盈盈,还有谁有那个胆子去约束众人?”凤尘道。

    李汐似笑非笑地看着凤尘,“你似乎对后宫的人很了解?”

    凤尘忙举起双手表示清白,“天地可鉴,李盈盈贵为皇贵妃,宫中又无皇后,自然数她身份最为尊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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