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逼债逼成这样,吴泽觉得羞愧无奈,“……我会想办法,慢慢还的。”

    “慢慢还?”夏秋冷哼道:“你一个月才赚上百文钱,就算不吃不喝也得三十年才能还清,我可没那耐心。”

    “那是你们诱赌。”吴老三探个脑袋出来,郁闷道:“你们不诱赌,我怎么会输那么多钱。”

    “诱赌?”夏秋剜他一眼,“我还想诱你去死,你怎么不去死呢?”

    吴老三被怼得一句话都说不出。

    吴泽心里不是滋味,却又没有办法,只得硬着头皮道:“钱我肯定会还,不知你有什么办法没有?”

    吴老三支吾道:“赌坊的人,要逼你娘跟你妹为娼,再让你去庄园做苦力活。”

    吴泽脸色乍变,对着夏秋怒道:“想动我娘跟我妹,我就跟你拼了。”

    “你们欠钱赖账还有理了?”夏秋挺无语,回怼道:“你爹打你娘跟你妹时,你怎么不跟他拼命?”

    吴泽脸色铁青,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那头,吴老三还紧揪着他的衣服,着急道:“阿泽,我快不行了,你要不先给我请个大夫?”

    吴老三总是这样,遇到事就会躲。现在讨债的上门了,都火烧眉毛了,他却压根不在意,还想着讹他的钱拿去买酒喝。

    请什么大夫!从赌坊走到米铺,起码要半个时辰,他要死早死了。

    “没钱!”吴泽正在气头上,一把将吴老三推开,怒道:“钱都被你赌光了,现在娘跟妹妹就要被卖掉了,你满意了?赌啊,继续赌!”

    吴老三理亏,可被儿子这么骂,却是生平第一次。他不由得也生气了,“我可是你爹,你怎么能在外人面前对我这么说话?”

    “你还知道要面子?”吴泽气红了眼眶,口不择言道:“你这样的爹,我有不如没有。”

    “你……”吴老三怒了,扬手打了吴泽一巴掌,“你就这么跟老子说话的?是谁把你拉扯大的,现在翅膀硬了,就敢这么跟我说话了?”

    吴泽捂脸,恨恨道:“对,你当初就不该养我,小时候就该把我卖给冯玉珠,我就能像弟弟一样,死在山上连尸首都没人收。”

    “你胡说什么?”吴老三急火攻心,又打了吴泽一巴掌,“你弟弟的死,跟我有何关系?我们也是希望你弟弟有好日子过,才会将他送出去的。”

    “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欠了很多赌债,在冯玉珠的怂恿下,不但将弟弟卖了,还合伙骗我们说是有大户人家要收养弟弟。”这些,都是爹在一次酩酊大醉说出来的。

    吴泽都不敢想,娘如果知道这个事,怕是会痛不欲生。他还以为,弟弟的死会让爹内疚,会痛改前非,谁知他不但没悔改,甚至还变本加厉。

    如今又欠了五十两还不起,得卖三个才能抵债。

    心底最痛的伤被挖出来,吴泽绝望道:“卖吧,把我们仨都卖了,你也就安生了。”

    这头的夏秋已悄然撇头,没让人瞧见她的眼泪。

    原来,她那可爱的弟弟是被卖掉还赌债的。弟弟的死,不止是冯玉珠,还有她的亲爹。

    她死死紧箍着手,忍住要弄死吴老三的冲动。

    “阿泽,你说的什么话,我怎么可能卖你们呢。”吴老三闪烁其词,掩饰道:“我这不急着还钱嘛,才想再去碰碰运气,谁知运气会这么背呢。”

    “那钱是我跟掌柜的支了后两个月的钱,用来买种子种粮的,你要饿死全家吗?”

    “我也没想到会输啊。”吴老三低下头,嘟囔道:“谁知道运气会这么背呢。”都怪这个胖女人,本来都赢了一把了,如果她不出现,自己肯定能大杀四方的。

    “够了!”夏秋隐藏好自己的情绪,冷冷打断他们,“别在这给我扯有得没得,说说怎么还钱!”

    吴泽沉默半晌,悲愤道:“欠债是我们不对,只要不卖我娘跟我妹,你想怎么着都行。”她既然看不惯男人打女人,想来心中还是有善念的,应该不会将人逼上绝路。

    夏秋还真认真想了想,吴老三是指定没救了,她得趁这次机会,将娘亲三人拉出火坑来。

    “欠赌坊的钱,我替你爹还。”夏秋有自个的盘算,佯装语气不耐烦,“你跟你娘,还有你妹,得卖身给我为奴。你们给我干活,我给你们包吃包住,直到你们还完债为止。”

    “干什么活?”吴泽谨慎道:“我娘跟我妹,是绝不能干那种龌龊活的。”

    “暂时我还没想清楚,都是些普通的活,不会违法的。”夏秋趁热打铁道:“想清楚了,就把卖身契写好,我过两天来拿。至于这个……”

    夏秋指向吴老三,厌恶道:“白送都不要,你们仨卖身给我,就跟吴家断绝了关系,不可以再跟他往来。”

    “不能卖啊。”见儿子动了真格,吴老三这会才真着急了,“你们走了,我怎么办?”

    吴泽对亲爹,已经是完全失望透顶,“那你说,该怎么办?娘跟妹妹卖了做杂活,总比卖去楼子里强。”

    吴老三低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其实他想说,他今天赌运好,要不再借点钱搏一把。不过,儿子生气了,他还真不敢说。

    老婆孩子热炕头,哪个男人不想呢。想到以后没有人伺候自己,吴老三又很后悔,不该去赌的。

    他扬手,重重抽了自己几巴掌,哭道:“都怪我,是我不好,我不该去赌的……可我舍不得你们啊……”

    吴老三的忏悔,早已经见惯不怪,吴泽不信,夏秋更不信。

    每次赌输了身家,或是酒后家暴锦氏,等他冷静下来时,都会跪下来扇自己耳光,哭着求原谅。

    吴泽需要冷静,夏秋没再继续激他,而是转身离开了。

    吴老三跪在地上,抱住儿子的腿哭求着,“不能卖啊,我不能没有你们。”

    吴泽心灰意冷道:“你哪舍不得我们,是担心以后没钱去赌了吧?”

    赢了两千两,本来是挺开心的,可是被吴老三一闹,夏秋心情很郁闷。想到弟弟的死,她已经等不下去了。

    回到县衙,夏秋直接去找了许明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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