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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不啻于喜从天降,烽火连三月,家书抵万金!

    柳义章连声感谢,李文忠不愿打扰柳义章此刻欣喜若狂的心情,他站起身悄然离开了指挥所。

    柳义章急忙打开信,信是慕烟写来的。

    傻侄:见信如晤!自战地医院相聚,昼夜长谈,殷殷之情萦绕于怀。我离开野战医院三日后便回到南京,为琐事所羁,一直拖到今日,方给你写信,几件家事告你。

    柳家大院老幼皆安康,勿念。老爹和老娘知道你战斗频仍,不要求你写信报平安。

    你大哥柳仁章与张艳已于年前完婚。

    你妹卫稷年后已参军赴朝,是卫生兵,现在我任职的兵团野战医院工作。

    双柳村的乡邻获悉你在朝鲜战场上多次立功的喜讯,同时也获悉我双柳村柳厚章等男儿为国捐躯的噩耗,乡邻都以你们为傲!卫国而战,九死不悔!

    我将于五一前返回野战医院,与你并肩作战!

    金陵乃六朝古都,物阜民熙,暮春更是烟雨浩渺,万物峥嵘,风物虽好亦难解羹墙之思,朝鲜乃苦寒之地,吾心仍无限向往之!

    姑姑:慕烟于 1951年4月15日

    信不长,柳义章反复看了好几遍,家里一切安好,大哥终于娶了心上人,妹妹卫稷也如愿参军,并且就在慕烟的野战医院,这都是好消息,唯一让柳义章揪心的是九个酗伴牺牲的噩耗,会对他们的亲人带去多大的痛苦!为有牺牲多壮志,柳义章为柳厚章他们的牺牲而感到骄傲,更感到锥心的疼痛!慕烟在信中也隐晦地表达了对自己的无限思念之情,柳义章不禁想起了与慕烟的缠绵温存,他从包裹里拿出慕烟的青丝,睹物思人,物是人非,不禁暗自垂泪。

    柳义章醒来时,一束阳光通过排风口照射进来,柳昚挤在自己的身后呼呼大睡,政委韩兆斌守在电话机旁,柳义章一看怀表,已是上午九点多了。

    柳义章拍拍自己的脑门,自责道,“咋睡过头了呢,不耽误事嘛+政委,你坐这儿大半天了,咋就不叫醒我呢?”

    “柳指挥,我和李团长商量了,你这些日子太劳累了,昨晚几乎一宿没睡,我和李团长轮换守着电话机,就怕有电话吵醒你呢。”

    “他几点睡的?”柳义章指指柳昚。

    “柳秘书刚睡一会儿,也就是二十多分钟,他是完成了你昨晚布置的任务后才睡的,连早饭都没吃。”

    “指挥部有啥情况吗?”

    “有,多着呢。”还没等韩兆斌回答,一个熟悉的声音传了来进来。

    柳义章抬起头来,老领导苗青已站在眼前,柳义章拦腰抱住他,大声喊道,“老团长,你这是从天而降呀?”

    苗青指指柳昚,“柳秘书在睡觉呢,李团长在暗堡外面,我们出去谈。”

    李文忠也是刚把苗青接上山,在指挥所外面闲聊等着柳义章醒来,刚才听见柳义章的说话声,苗青就进了指挥所来见柳义章。

    “老团长,我昨晚还在念叨你呢,没想到刚睁开眼,你还真来了。”

    “义章,我昨天到军部开会,吴军长说你总叨咕我呢,让我抽空到种子山来看看你,其实我也想你想得厉害哩。”

    苗青拉着柳义章的手,仔细地端详着,柳义章瘦了,黑了,但更精神了。

    柳义章见到苗青,就想起了大哥邓家驹,好兄弟敖东,还有骑兵一连那些牺牲在砥辛里的战友们,他们一同在东北军区集训,然后一同跨过鸭绿江,在鸭绿江畔合影留念,说好了战争结束后到团部领取照片,现在活着的只有自己和敖森杰俩人,柳义章的眼睛湿润了,他眼含热泪关切地问苗青,“老团长,我听说骑兵大队的编制已经取消,骑兵和战马是怎么安排的?”

    “骑兵大部分回国了,只留下了一个班,你的好兄弟敖森杰当班长,战马大部分运回国内,还有几百多匹由敖森杰他们负责驯养,基本当运输工具使用了。你也知道,朝鲜战场太特殊,夜战多,山地作战多,骑兵根本发挥不了作用。”

    柳义章听了唏嘘不已,曾经叱咤风云的骑兵,几乎贯穿了中国的整个战争史,在中国漫长的历史进程中,战马一直是一个特殊的存在,胡服骑射就是中原地区在军事上进行的重大改革,直接改变了后来的战争格局,战马随着冷兵器时代的落幕,也只能无奈地退出历史舞台!

    “义章,你来种子山跟李团长搭档,可把徐老虎给气坏了,说李团长挖了他独立团的墙角,找吴军长好一顿闹腾。如果不是因为他防守的细柳洞高地备战吃紧,他昨天就来找你了。”

    “徐团长能伤愈归队,真是太好了。七十七军到后方医院养伤的其他指战员也都回来了?”

    “除了王鹏,其他人都回来了,王鹏的枪伤还未痊愈。据传兵团政治部正在调查他在砥辛里战役中的一些问题,问题没查清前,暂时不适合带兵。四零二团现在是整建制了,但清一色的新兵,王鹏没到位,团长暂由政委赵满仓代理。”

    柳义章心想,前些日子兵团政治部建议吴祥森拔擢自己当四零二团团长,看来并非空穴来风,王鹏回七十七军基本无望了。

    李文忠见苗青与柳义章多日不见,谈得又都是故人往事,自己也插不上嘴,就笑着对苗青说,“苗团长,你难得大驾光临种子山,又是义章的老领导,昨天一营构筑战壕时炸死了几只野兔,我让厨房给炖了,中午我和义章陪你喝两杯,你和义章先聊着,我到伙房安排一下。”说完跟指挥所里的韩兆斌打了个招呼就走了。

    苗青见李文忠走远,拉着柳义章来到山顶最高处的乱石堆坐下,悄悄地问道,“义章,军长前段时间找你谈话了?”

    “谈啥话?”

    “就是提拔你当四零二团团长的事呀?”

    柳义章不明白苗青问这事的用意,但从他刚才的谈吐来看,苗青知道的内幕肯定不少,这种情况下自己没必要瞒他,于是他一板一眼地对苗青说,“苗团长,确实有这回事,但军长和我都没同意,毕竟我参军时间太短了。”

    “义章,你和军长的决定是对的,如果我当时在你身边,也绝不会赞成你去四零二团当团长。”

    “为什么呢?苗团长。”

    “徐老虎资历够老的吧?天王老子他都不怕,但他也得对王鹏礼让三分。我告诉你,义章,你在野战医院揍王鹏的事,七十七军早已传开了,当然其中的原因众说纷纭,说啥的都有。我就问你一句,你知道董铮跟王鹏的关系吗?”

    柳义章听了,心里就是一惊。吴祥森和吴雨桐从来没告诉过自己,王鹏和董铮有啥关系,董铮不是雨桐的亲舅舅吗?能跟王鹏有啥关系呢?

    苗青见柳义章吃惊的表情就知道了,吴祥森并没有把董铮与王鹏的关系告诉柳义章,苗青怕柳义章年轻被人利用了,郑重提醒道,“好兄弟,你记着,任何时候都要有防人之心。因为我们七十七军内部关系太复杂了,一句话两句话我给你说不明白,以后有时间慢慢讲给你听,董铮是王鹏的妹夫,你说他俩人的关系是不是非同一般?”

    柳义章听了,惊诧不已。

    “老团长,董铮快四十了吧,王鹏还不到三十岁,董铮咋会是王鹏的妹夫?”

    “咋啦?这不新鲜!全国解放后,不少高级将领也纷纷解放了自己,另娶新欢的大有人在。当然董铮并不是再婚,他一直就是单身,他和我同岁,今年都三十八,我俩还是发小呢,他的老家在山东胶县,他父亲董于声早年独自一人在湖北黄冈做水产生意,产业做大了才把家小接到黄冈定居。董家一直与我家做邻居,董铮还有个姐姐,叫董婷,她比我和董铮大四五岁,在武汉读书时,认识了吴军长的大哥吴祥林,吴祥林是我党早期工人运动的领袖之一,曾参与组织过京汉铁路大罢工。吴祥林与董婷就是吴雨桐的亲生父母,吴雨桐本来还有俩个哥哥,一个姐姐。在吴祥林的影响下,董铮和我一起参加了革命,但吴祥林后来的命运却很悲惨,他结婚生子后,由于各种原因渐渐退出了革命,听董铮说是身体原因,吴祥林退出革命后,举家从武汉搬回了麻城,随着三弟吴祥森在江南游击队的声望越来越高,麻城的老吴家受到了牵连,吴祥森弟兄四个,侄子侄女也很多,抗战爆发前夕老吴家惨遭国民党反动派的毒手,吴雨桐当时只有两三岁大,因为寄样在黄冈的姥姥家而幸免于难,这是董铮跟吴祥森的关系。现在我再跟你讲讲董铮与王鹏的关系,王鹏有个妹妹叫王芳,王芳比董铮整整小二十岁,渡江战役胜利后,俩人在老家黄冈匆匆结了婚,结婚时王芳刚满十六岁,听说还是奉子成婚,这件事兵团的首长肯定知道,但吴祥森是否知情我就不清楚了,我为啥知道的这么清楚?是我老父亲写信告诉我的,王芳现在就住在黄冈,并诞下一子,叫董浩然,董铮与王鹏的这层特殊关系,除了你,我没告诉过第二个人,我担心你稀里糊涂地被人给算计了,才如实相告。切记,木秀于林风必摧之!”

    柳义章听完苗青的叙述,感激之情油然而生,这些信息对他太重要了。吴祥森和吴雨桐肯定不知道王鹏跟董铮还有如此亲密的关系,也理解了兵团政治部主任李少鹏为什么要绕过董铮谈自己和王鹏的事情,柳义章暗暗告诫自己,以后遇事一定要三思而后行,切不可因麻痹大意而失荆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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