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朝晚再次醒来时,已是三日后。她好似睡了好长一段时间,眼角还有残存着泪水。

    一旁的女医检查完她的身体,跪在司马焕脚下,心翼翼的回答他心里的疑惑。

    “朝姐的确是怀过孩子的人,而且身体异常虚弱,眼睛也因为落泪过度而损伤,不过臣会尽心医治她的。”

    “此事不可泄露。”

    司马焕轻叹了一口气,然后摆驾离开,不知是为那早死的孩子惋惜还是心疼凶多吉少的她呢?

    帘后。朝晚听到他们的谈话才渐渐睁开双眼,扫视四周的环境,房间里所有的陈设都是旧的甚至还有些破烂不堪。稀薄的阳光渗进来能看见浮尘四起,让人压抑难受。

    “姑姑,姑姑。”

    朝晚吃力的坐了起来,看着侧卧有一张榻床,骆姑姑正靠长枕边喝药。

    “晚儿!”

    骆姑姑不顾自己的伤口赶忙走过来担心的不成样子。

    “姑姑你伤口可有好些?”

    朝晚是记挂着骆姑姑的,虽然骆姑姑才年过四十身体健硕,但事变后她也苍老了许多。

    “傻晚儿,姑姑没事,姑姑怕你有事。自从孩子走了,你就一直郁郁寡欢不和丞相一句话,现在丞相也走了,你又遭此劫难,姑姑无能!”

    朝晚捧着骆姑姑的脸,用袖子抹去她的泪水,“是我连累了姑姑。”

    “少这种丧气话,你不该想不开,至少你还有孩子呀,我提早安顿好了妗的去处,现在我们争取早日出宫和妗团聚。”

    妗就是朝晚和司马焕的女儿。朝晚那么善良的女子,怎么可能火烧自己的孩子呢?当初替代妗的不过是一只死猫的尸体罢了。

    能在心思缜密的丞相面前偷梁换柱,回想起来都敬自己几分英勇。

    “姑姑,这事得从长计议,万万不可让妗卷入着是是非非中,哪怕她一辈子都不与司马焕相认。”

    “可是如果把妗接回宫,她可是圣朝唯一的长公主,身份地位无限尊贵。”

    骆姑姑还是问出来她心里的疑惑。

    “妗是罪臣之后,司马焕不会认她的,她是一个刺眼的存在,像我一样。”

    如果朝晚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女子,她就可以大大方方的爱慕司马焕,幸阅话司马焕也会接受她,那么妗就可以无忧无虑的长大,也不用背负罪臣的名声。

    骆姑姑抱住她,忍不住心疼起来。

    朝晚是她看着长大的,虽然是丞相的女儿身份娇贵,但是她从未使性子闹脾气,生就是那种安安静静的女子,自从遇见了司马焕整个人都变得分外痴狂,有时整夜整夜的掉眼泪。

    可能丞相不知,朝晚爱慕司马焕,可是骆姑姑心里跟明镜似的。

    “姑姑莫哭了,我们现在想办法怎么出去,司马焕留我在宫中什么意思?”

    “晚儿,传闻要你入宫替丞相赎罪,一生不能出宫。”

    朝晚心中一惊,这比让她千刀万剐还难受,她不出宫如何与妗团聚?她要在这深宫仇恨中熬一辈子吗?

    “宣旨!”

    嗓音嘹亮有度,旧木门被粗暴的推开,发出吱呀呀的声音。

    朝晚愣住了,但随即被反应过来的姑姑拉着俯首跪着。

    “罪臣朝族之女——朝晚,本应该诛。但王上念记情分将其贬为庶人永在宫中,为罪父赎罪。钦此!”

    宣完旨,老太监就将锦布递到朝晚面前。

    朝晚迟迟不肯接旨,她怎么肯永远囚禁在这深宫之中,要么赐死一死百了,要么将她流放北方边塞远不踏进圣国一步。

    “怎么不接旨?”老太监有些气急败坏,差点将圣旨摔在朝晚头上。骆姑姑见状急忙替朝晚领了旨,毕恭毕敬的磕了头。

    “不知道好歹!丞相都死了,你还在摆什么架子?”老太监咋舌几句,甩甩袖子便走了。

    骆姑姑打开圣旨。

    “其一,为死去的嫦姬祈福三。

    其二,贬为庶人听任何人召唤。

    其三,永不得离开宫郑”

    骆姑姑手紧紧攥着不松开,“晚儿,你尽管走,我骆槿闫誓死也要为你杀出一条血路来。”

    “姑姑,我的好姑姑。法子还是有的,要走一起走,要死一起死。”

    “我何德何能让姐如此青睐。”骆槿闫此生最大的愿望就是护着朝晚,让她雍容华贵高枕无忧。

    “姑姑先休息吧,明日大概会有许多麻烦等着我们呢。”

    朝晚轻轻咳嗽,转身拿着毯子盖在姑姑身上。

    两个人依偎在一张床上,看着门外隐隐约约的垂暮,伴着丝丝寒意和饥饿淡淡睡去。

    梦里,朝晚抱着妗,身披铁甲的司马焕向她们缓缓走来。

    “晚儿,妗,我来晚了。”

    司马焕从朝晚怀中把妗接过去,高高举起让她骑在他的肩膀上。

    “王上又晚归了。”朝晚有些赌气,但眼里流露这难以言喻的满足。

    “平定了下,我以后与你共享太平盛世。”司马焕含情脉脉的望着她尽是宠溺。

    “喏,你可不许再走了。”朝晚依偎在他身边。

    三个身影踏着沉沉黄昏远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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