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琛写出了一首桃花诗,且不论是即兴发挥,还是提前所写,总之这首七言诗写的确不错,颇有唐代七律之风。

    前面四句是写春归和桃花,后四句借景抒情,表达了自己凌云志向,金榜题名的境遇,以及渴望进入澄心堂成为肱股之臣,日后锦衣还乡的心愿。

    南唐的澄心堂,相当于明代的内阁,清代的军机处,都是由朝中重要的心腹大臣担任,商议国策和军事机要的部门,由澄心堂来牵制和指挥枢密院和尚书台六部。如此一来,官家李煜掌握了澄心堂,就把国家重要大事决策牢牢握在手里,不用担心权相或权臣分权过多,尾大不掉。

    众人听完之后,皆露出钦佩之色,除了七言诗的才情高,主要是被叶琛的志向和仕途进取心所打动。润州这些年轻才子们,有通过府试科举的贡生,也有在州府学院读书的生徒,都对金榜题名和仕途功名有热衷,叶琛此时俨然成为了他们的一个榜样和努力目标。

    所以,叶琛这首诗很容易引发这些读书人的共鸣,纷纷拍掌叫好。

    方才因为对楹联失利的叶探花,嘴角露出了微笑,拱手接受身旁众多才子的称赞。

    连徐清婉也轻轻点头,光凭此诗,就能看出叶探花的文采还是很高的,没有浪得虚名。

    丁殷见状,再次露出挑衅的目光看着苏宸,冷笑道:“对楹联那是小道儿,有本事你也作首七言诗,也写桃花的,姓苏的,你行吗?”

    他是一点也不放过挤兑苏宸的机会,方才自己可是既输了七百两银子,又丢了很大的颜面。

    叶琛微笑道:“表弟,不可强人所难了。”

    “不算为难!”苏宸笑了笑,站在原地,一副洒脱自如、云淡风轻的神态。

    徐才女见他似乎胸有成竹的样子,走上前盈盈一笑问道:“难道苏公子,也打算写一首桃花诗吗?”

    苏宸点头道:“正有此打算,叶探花这首桃花诗写的很好,给了在下一些灵感,而且叶探花一心功名,立志仕途,刚好与在下相反。苏某倒是只愿意做一个无拘无束的自由身,四处游历名山大川,如同魏晋隐士那般,无案牍之劳形!”

    徐清婉闻言之后,眼神一亮,这与她的一些想法倒是颇为契合呢。

    别的女子都是喜欢金榜题名的公子,进入朝堂为官,功成名就,有权有势,但徐清婉这位大才女,祖上可是权臣,差点立国,可结局又如何?

    徐清婉反而看淡权势,不喜欢朝堂的旋涡争斗,更喜欢单纯的研究诗文,喜欢不被功名所累的才子,这种思想跟主流价值观不符,所以,徐清婉对身边的才子们,时常感觉志趣并不投机,此时苏宸的这番话,却让她十分赞同。

    “请苏公子写下桃花诗来,好让我等鉴赏一番!”徐清婉提出了邀请。

    苏宸微微点头,走到桌前,提起了笔,蘸了蘸墨水,脑海中浮现了明代才子唐伯虎的那首经典的桃花诗,随笔龙飞凤舞地写了出来:

    “桃花坞里桃花庵,桃花庵下桃花仙。

    “桃花仙人种桃树,又折花枝当酒钱。”

    “酒醒只在花前坐,酒醉还须花下眠。”

    “花前花后日复日,酒醉酒醒年复年。”

    “车尘马足贵者趣,酒盏花枝贫者缘。”

    “若将贫贱比车马,他得驱驰我得闲。”

    “世人笑我太疯癫,我笑世人看不穿。”

    “不见五陵豪杰墓,无花无酒锄作田。”

    这一首桃花诗传诵了几百年,绝对是写桃花诗文中的经典之作了,大才子唐寅之作,哪怕放在唐宋时代,也绝对称得上极品。

    苏宸一口气写出这么多诗句,还是有所删减版;周围的徐清婉和其它才子佳人们,很顺畅地读下来,都感觉到从头到尾的畅汗淋漓,心中或多或少存留的郁郁之情,仿佛一下子都减轻了。

    这一首诗,最适合那些屡次科举不中的失意才子,怀才不遇的读书人,以及甘做隐士的大儒们。

    “好一句‘不见五陵豪杰墓,无花无酒锄作田’,这首桃花诗,写得太绝妙了!”徐清婉再一次发出感慨,今日的感慨次数,比她过去几个月加起来都多了。

    徐锴大人听到才子们读出来后,闭上了眼,脑海中浮现那个景象,十分符合他的心境,曾几何时,这就是他生活的写照!

    “这个苏宸,心性高洁,才华横世,难怪韩侍郎劝不动他科举啊。”徐锴心中,已经把苏宸当成那种看淡功名的隐者才子,不喜仕途争斗,这等心思和境界,可要比普通的读书人,高出太多了。

    如果苏宸能够知道他这样想,恐怕要哭笑不得了,怎么老把他想的那样复杂和高深呢!

    “写的太好了。”

    “这意境,把桃花写绝了。”

    周围的才子们全都惊诧起来,被苏宸的才气所折服了。

    当然也有才子对他这种不求仕途、甘作隐者之心,表示欣赏却不苟同的想法,毕竟读书科举才是正途,升官发财才是王道!

    叶琛反复看了两遍之后,脸上的神态由惊愕,变得骇然,然后内心落寞,不论是在楹联还是七言律诗方面,他都输了,输的一败涂地。这是他最擅长的两方面,一直引以为豪,此时却有一种“既生瑜何生亮”之感。

    “佩服,佩服!”叶琛说完之后,退出了人群,再也没有心思逗留下去,炫耀他探花的身份了,悄然走开。

    丁殷现在是无比痛恨苏宸,但是瞥见表兄离开,他犹豫一下,跺了跺脚,也赶紧追上去,没有表兄在这,他除了拿着巨贾豪绅的公子恶少身份欺压人,其它方面只能自取其辱。

    但这里是徐府,被朝廷封的郡王,可不是他敢撒野的地方。何况这里众多才子们,明年都要入京赶考,或许有几人会成为进士,日后成为新兴权贵,他也不敢轻易欺负这些潜力股的贡生们。

    失去了依仗,没有了欺负人的乐趣,丁殷在这里也就待不下去了。

    白素素和彭箐箐看到丁殷刚来不久,就狼狈离场了,都露出了笑容,觉得十分解气。

    今日苏宸的表现,让二女都非常满意,跟着蹭了不少人气和光彩。

    许多大家闺秀,豪门千金都在向白素素和彭箐箐,询问这位苏以轩才子的事情,眼神中流露出钦佩,甚至少许爱慕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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