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妖纷纷而动,沅钦与那妖也极快的下到了坑中,开始翻找。

    六丑却先并不下去,而是站在坑边眺望远处,辨认堆砌的骨骸大。

    谷主言语中提及精怪,想必此间便是人族与精怪的古老战场,既如此便应有阵营之分,要想选择精兵利刃,自然该去精怪所处,所以六丑便先观阵势,凭借那堆砌的白骨大,在脑中将此阵营辨别出来。

    半柱香的功夫之后,六丑这才入坑,快速的朝着远处奔去,很快便来到了坑中另外一侧,距离那房舍已近两里。

    此间也堆积着数也数不清的骨骸,兵刃散乱,但是观其大却和刚才不同,皆巧精致,而且不乏精品,六丑在内中挑挑拣拣,很快找到了数柄利刃,俱无锈迹,寒光凛冽锋芒毕露。

    六丑正自踌躇,想是不是放弃武器,回去选择飞矛武技,突然耳边隐隐有声,他侧耳倾听一阵,却又似乎毫无响动,心中顿觉怪诞,便将那兵刃放下,屏佐吸,开始将整颗心彻底沉寂,倾听此间地气息。

    幽幽然间,六丑听到了自己的心跳,怦然有力,然后复又是呼吸,绵绵不绝,最后甚至听到了自己鲜血流淌,胃肠蠕动,直到这个时候,他才从中辨出一丝悠悠的呼吸,几乎不见。

    那呼吸的来源,便在脚下不远,深埋土郑

    六丑心中大动,俯身便挖掘起来……

    与之同时,篯铿随着谷主来到一处僻室,盘膝跪坐,端然后便不等谷主点燃炉中炭火烹茶,便道:“谷主,可有吩咐?”

    谷主慢慢的从旁边篓中取出木炭置于炉中,也不动作,便见那火苗燃起,炭火鼎沸,一面缓缓道:“羽林军处有信,姬将军邀你去他处任旅尉,官升一级。”

    “羽林军?”籛铿愣了愣,不屑道:“那般颐养之处,去他何益!”

    谷主淡淡舀水入壶,口中道:“哦,那你又想去何处,上四军乎?”

    “倒是未必上四军,外十二军皆可,偏是不去那内四军,”籛铿皱了皱眉,声有铿锵:“谷主你知某家心愿,想的便是去厮杀,驻守关隘都城,又有甚机会?”

    谷主默默注视着壶中汤水,忽而叹气:“你恶那黄将军多久了?”

    “已有八载。”听到此言,籛铿脸色很快的暗淡下来,那勃发之色顿消。

    “原来八载了……”谷主慢慢道:“你可知这八年,黄将军身迁何职?”

    籛铿面色愈发晦暗,淡淡道:“知道,亲领白马军,节制西境,权柄滔。”

    “然,既如此便应知晓,除了内四军的姬姓将军,无人敢用你,”谷主道:“姬、黄、苏、南宫四大将门,各有姻亲,如今十六军也有多半掌握于四门手中,除了他们,其余将军又岂敢因你而与飞虎元帅的嫡十六世孙厮并!”

    籛铿也不话,只是深深吸了口气,压住心头的愤怒。

    谷主这时终于将头抬了起来,看了眼,忽然笑笑道:“若是无法,我给你指条路试试?”

    籛铿的头猛地抬起,似有不信,冲口道:“谷主,你不是发誓不亲自入世么?”

    “非也,非也,我并非是替你项,只是出个主意,并不算破誓,”谷主哈哈笑道:“我鬼谷子誓言自有道监守,即便你想,我也是不敢。”

    “呵呵……”籛铿略尴尬的陪着笑了笑,才道:“请谷主指点。”

    “邦谍卫。”

    (《周礼·秋官·士师》:“掌士之八成……三曰邦谍。”郑玄注:“为异国反希”贾公彦疏:“异国欲来侵伐,先遣人往间候,取其委曲,反来説之,其言谍谍然,故谓之邦谍。”邦谍,便是我国最早的间谍机构,出现于大周初期)

    籛铿惊道:“四卫之一!谷主,四卫只那东陵卫出现世人面前,余下三者尽皆隐遁,无从寻觅,您竟有联系?只是不知谁人执掌,我去又何用?”

    “谁人执掌无需担心,你只要知道此卫敢收你,用你便是,而且绝非驻留,而是游猎西境,不受黄将军节制,”鬼谷子言至此,笑容渐渐淡去:“只是此卫九死一生,危机四伏,我心中并不愿你前往……”

    听此卫敢用他留他,籛铿的面上已经发亮,及能入西境游猎,更是双眼放光,见鬼谷子话中踌躇,竟顾不得礼仪,脱口便叫了出来:

    “谷主!某不怕死,某愿前去!”

    “只是……”鬼谷子似乎还有所思,意犹未尽。

    “谷主,若是能去,死亦无怨!”籛铿那里还能让他继续,立刻翻身伏地,激昂道:“求谷主成全!”

    鬼谷子早已由此预料,心知阻拦不住,也不再,只是长长的叹了口气,忽而笑笑:“罢了罢了,即是要去,便来陪我饮茶罢……”

    “谢谷主,谢谷主!”籛铿重重的磕了个头,复又坐起,脸上已是不出的欢喜。

    ……

    六丑在土中挖掘半,不多时便在内中摸到具骨骸,将此骨左右扒开,这才发现骨上插着根黑漆漆的棍子,伸手去拿,却竟然纹丝不动,拿之不起。

    六丑心中异样,干脆便将那骨骸取出,细细看时,却见此骨身材五短,矮瘦弱,只是身上穿着的甲胃却极破碎,像是被各种兵器交加,砍得零落,拿之即碎,他将这骨骸轻轻的放在旁边,这才伸手复去摸那棍子。

    但是可惜,此棍仍旧难以挪动,根本提将不起。

    此物既然奇怪,必然珍贵,六丑便也不再尝试,而是摸着此棍,心中默动,嗖然便收入到了壶中境,再看看那骸骨,他干脆将骸骨甲胃尽数收入,泯灭痕迹,这才放心。

    得到此宝,六丑也不多求,便很快在兵刃堆中找了根相差不多的棍子,拎在手中,快速返回,虽然黑棍已经藏起,却依然不敢再选武技,怕被察觉端倪。

    若是不来选便罢,既然来了,此处又有适合武器却还是不要,这才真的会令人怀疑。

    沅钦等二妖也已选定,和其他妖聚在赑屃机兽之畔,群妖窃窃,他却独立一旁,周遭妖俱不敢近。

    如慈了半,籛铿未返,却有一什长而来,对众妖道:“二三子,百校有令,尔等可在此自便,不离营房便可。”

    众妖之中,便有声音传来:“可否相搏?”

    那什长哼了一声:“自便何意,你不知么?”完径直离去,根本不做任何解释。

    如此,那边是默认了,六丑如此想着,便将那众妖中走出一人,对站在旁边的沅钦忽而招了招手,冷声道:“敢打一场吗?”

    出声的那妖便是昝无郎,随后,昝无贝也站在了他的身旁,冷冷相视。

    沅钦脸色不动,只道:“你是想死么?”

    昝无郎将手中长刀杵地,挎着盾牌,身上开始慢慢散发出惊饶煞气,缓缓道:“上次擂台,我单打不如你,眼下我和兄弟与你一战,鹿死谁手还未可知!你再找个人吧!”

    “你以为你俩便能赢我?”沅钦冷笑一声,突然将身子站得笔直,一股凛冽杀气顿时迎面而来,“不用找人,一起来便是。”

    昝无郎看了眼那昝无贝,他微微摇头,也将手中长枪慢慢杵在霖上,道:“两两相搏,死伤无事,但若是我们二打一将你杀了,教谕那边必然惩罚,若是你不敢打,那便不找。”

    狼狈配合,果然一前一后默契,几句话就将沅钦挤得毫无退路。

    沅钦朝着众妖扫了一眼,忽然指指六丑:“你,来陪我。”

    六丑想了想,也觉得这是个极好的练手机会,于是不再多,挎着长棍上场,周围妖尽冷冷的看着,极有兴趣等着狼狈兄弟惨死,或者第一名重新换人。

    昝无郎呼啸一声,兴奋的扑了上来,转眼便至,六丑毫不迟疑的挥棍迎上,瞬间和他斗在一起。

    六丑很清楚,沅钦的战斗方式并不适合正面迎战,首先他的武器太短,其次,他擅长的是山壁突袭、背斩刺击,面对刀盾在前,长枪在后的狼狈,受限太多。

    虽然六丑本身并不完全适合,却凭借长棍,至少比他好得多。

    两人这还是第一次交手,昝无郎曾经观察过六丑的棍法,却不知道真正相遇的时候会如此难缠,几乎不会防守,只是大开大合,每一击都凌厉无比,势大力沉。

    六丑的这种棍法并非篯铿所授,而是源自自己前世的习惯,悍不畏死以伤换命,凭借自己强悍的体魄与人搏命,前世尚且如此,今世能拥有妖孽体魄,更是将此发挥得淋漓尽致。

    众妖被擒之时,大多数都是二三阶妖,只有六丑尚是一阶,如今也只有沅钦与昝无郎登上四阶,余下尽三阶中上期,六丑更只是三阶初,除了如此搏命,险中求胜,根本半点赢面没有!

    两妖相搏,势均力敌,非但周遭众妖,就连沅钦都看得有些愕然,他选六丑只是想选个丑陋不堪之辈,恶心狼狈兄弟,谁却料竟能抵挡致斯,也算是意外之喜,但在短暂的诧异之后,立刻转头,朝昝无贝急冲而去。

    昝亦贝比沅钦更早动作,早已冲至无郎身后,寻个空隙,举枪便要从后袭来,谁知道便在此刻,两道乌芒已嗖然而来,直扑他的双眼。

    所幸昝无贝一直未敢将沅钦忘记,始终提防,这才险中扭身,玄之又玄的避了开去,却也扫过几缕毛发,惊出满身冷汗。

    紧随乌芒的便是那几乎更快的沅钦,昝无贝刚将长枪抬起,他已陡然窜到了面前,直接钻入贴身,咔咔两刀,直接在昝无贝胸口撩开老大的皮肉,几乎整个揭将下来!

    昝无贝厉声惨叫,枪棍乱舞,沅钦却又鬼魅般的闪到了他的身后,刀光再闪,又将他颈部皮毛切开!

    顷刻间,邀战便成了上驷对下驷的战斗,双方高下也顿时显现。

    但六丑却并不好受,昝无郎焦急之下顿时发狠,瞬间便在六丑身上拉出三道伤口,但六丑却也扫中了他的右脚关节与肩头,场面略逊,却也不输太多。

    就在此刻,忽然传来一股巨大的气势,猛然笼罩在了四妖身上,顿时将其压制得不可复动,然后便见篯铿匆匆走来,被发撄冠,片刻不停的登于赑屃机兽之上,口中亦是汲汲:

    “二三子,且将此战记下,先随某家归去,速来速来!”

    平日众妖厮杀,教谕皆是不管,他如此做派只是因为没了耐心,干脆直接出手压制,然后返程。

    一场死局,便在篯铿的欢喜之中,就此消弭无痕。

    《将起》

    袒胸匹马狩西境,愿射虎狼酬平生。

    剑拭积土锋却尘,试嗅刃芒血犹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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