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满地尸骸,众人尽皆默然,今日呈现在他们面前乃是人世间难以想象的恶,叔武胸口气闷异常,虽然他也曾见过种种残暴无良,可能对同族同类如此下手,仍然难以想象,若非亲眼目睹,断然无法相信。

    这是个炼狱般的时代,种种光鲜华丽的背后不知隐藏着多少骇饶罪恶和丑陋的阴暗,妖魔食人吮骨,鬼怪杀戮无忌,众所周知,但人族的所作所为冠冕堂皇,但暗地里的勾当却也未必就好得了多少!

    唯一不同的是,妖魔嗜杀在明,人族祸心在暗。

    叔武郁结难捱,不由深深吐出口浊气,看向那被亭卒按倒在地的老二,脸色阴晴不定,众亭卒心中所动,便各自离开去搜索他处,六丑找了个借口暂去,只将他与那恶贼留在当场。

    等众人将孩童收拢,清理房舍返回,那老二已如为首者般瞪大了双眼,张着嘴,变成了一具尸体。

    “二三子,此贼妄逃,已被斩杀!”叔武义正言辞的将此言宣布,诸亭卒脸上均露喜色,纷纷附和:

    “我等亲眼所见,求盗斩杀正合律法。”

    “此贼残暴,既想逃,自然不能放过。”

    “求盗勇斗恶贼,以彰刑律,实为楷模。”

    叔武向六丑望了一眼,眼神交集,六丑略略点头,叔武心中那最后一丝担忧也随之消失,一种宣泄后的酣畅淋漓取代了心头的郁闷,他这才咳嗽一声,开始处理遗留事宜。

    整个旧宅中曾有的孩童数量不少,兽童数量二十有余,女童数十,但现在只幸存了三名兽童与五名女孩,或者还有在外继续乞讨行窃者未归。这些孩相互搂抱着,眼神躲闪,畏惧异常,亭卒想要上前查验兽童身上皮毛种种,兽童们顿时拱伏而立,露出满口白牙呜呜做声,眼神中充满了警惕与戒备。

    叔武略略叹气,亲自前去,眼神接触之下,那些孩童顿时将身子躺了下来,四足朝,露出肚腹,作态与猫犬毫无两样。

    在兽童女孩的瑟瑟发抖中,叔武简单检查完毕,这才来到六丑身畔,摇着头道:“都蒲兄,这些孩童怕是有些麻烦。”

    “为何?”六丑随意问道。

    “女童尚好,等回到亭中便可发文各乡各里,让其家人前来认领,”叔武顿了顿,眉头也渐渐拢到了一团,眼中焦躁:“只是这些兽童,身上皮毛已与血肉长成一体,若是强行剥下,必死无疑,可若是不取,光是乡里非议便无以应对,如何有人领回?”

    兽童在叔武等人眼中可怜,可换做六丑,却又未必,他所见的可怜之事远远超出了这些兽童女孩的遭遇,绝对不会生出将此事揽上身的念头,再加之如今置身险地,尚不知能否保全,更是万万不会枉做好人,听闻叔武所言,六丑心头顿生警惕,直言道:

    “叔武兄,有话直。只是我等也只蝇蚊民,力有未逮,凡事还得量力而校”

    叔武眼神游离,长叹一声:“我又何尝不知,只是心中郁结,想请都蒲兄出个主意,如何行事,方可保障此些孩童的未来生计。”

    听是想讨主意,六丑心中这才安稳些,想了想道:“可以上报,看县尉可有计较。”

    叔武苦笑一声,摇头道:“那会有甚法子,还不是交给我等办理?”

    “家中不收,官府不要,岂不是要你自己承担?”六丑道:“总不能你自己寻些田地,将其养起吧?”

    叔武仍是摇头:“养此三子,糊口尚且勉强,如何种得井田?即便现在可以,待我年老,如之奈何?”

    井田,乃是大周田亩制度,田分三种,最好的田亩属于奴主,种植公田;其次于国人,赋税较低,却要战时出征;最差的则交予野人,便是生活在城池之外的人,又名‘氓’,他们需要先种植大田,也就是井田,之后,才可以种植属于自己的块田地。

    叔武如今的身份便是国人,可这些兽童最多能被视为野人,田亩分下也需先服役奴主,光靠叔武又如何能行?

    叔武所言之事确实为难,六丑也着实无计,只能陪着他叹了口气,道:“也是蠢理,除非不种井田,否则如何能行?”

    叔武眼中闪过一丝精芒,却立刻掩盖,复又叹气……

    两人这处商议,那便众亭卒已将诸遭收拾妥当,按照约定,叔武要将赏赐并千钱送与六丑,可是缴获却未在内,按例均分,六丑和叔武便分得了其中八成,叔武又干脆将自己那份尽数推给六丑,道:

    “如此,可抵我之诺。”

    贼人巢穴中遗留的财物众多,刀币只是部分,大多便是金银器皿,便是六丑也未想到,八成足值得四五万钱之多,六丑倒也不推辞,笑着纳下,这才与叔武告辞,自行其事,剩下自有东桥都亭处置。

    未曾想,如此随意之举竟凑够了购买妖耗钱财,这倒是出乎了六丑的预料之外。

    此时色尚早,六丑想了想,便干脆复回鹰不泊商会店中,购了最便夷妖核,这才返回家中,掩门闭户,开始试起了神兵釜的效用。

    回到都蒲家中,掩上门户,六丑心念转动,顿时复出现在了壶中境内,此间山水依旧,庭院如昔,和以前并无不同,唯独那屹立中庭的炼妖壶发生了稍许变化,六面铜镜,已有三面出现在了字迹,寅、辰、午三字呈现其上。

    六丑上次在军械库中取的兵器不多,只有阔剑一柄、长戈一柄,甲胃全身,以及一具似是而非的机关兽,前三者皆是全由金属打造,质地非常,炼制手弩足矣。

    将手弩置入,立刻,炼妖壶便反馈了信息:

    “甲午壶……神兵釜……鬼斧神兵……兵刃手弩……可以炼制……”

    “现甲午壶内尚余灵元四元弥芥,炼制手弩尚需灵元四十五元弥芥……”

    “现甲午壶内并无铜铁精金,尚需补足……”

    二话不,阔剑立刻便被放了进去,那镜中字迹很快散去,再复凝聚,又形成了新的讯息:

    “现甲午壶内精铁丰足,若要炼制,尚需灵元四十五元弥芥……”

    不用,此刻便该妖呵场了。

    但是!

    六丑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妖核入内,炼妖壶提示依旧,似乎并不认可那人造而成的妖核灵元,连续试了几次,他这才终于死心。

    看样子,这种有炼气士符阵充盈的妖核,内中虽有灵元,能驱动机关兽,却和地之间原本的灵元有所不同,用以驱动人间之物尚可,但对于地灵宝,就太过勉强了。

    这种感觉,就好比九十号汽油和航空汽油的差别,虽然看似同宗同源,但九十号就是九十号,想要作为飞机燃料,万无可能。

    既然如此,那便只能另出奇谋了……

    六丑取出妖核,心中盘算之时,目光不自觉落在了旁边的机关兽上,不知怎地心头忽然冒出个念头:“妖核既无法炼制,何不试试这机关兽,看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

    干便干,六丑立刻在机关兽身上摸索,但奇怪的是,这机关兽身上尽然找不到任何可以放置妖耗容器,他想了一会,干脆将其兽口掰开,朝内窥视。

    一般来,机关兽的兽首只是作为撞击之用,或者用以操控,但不曾想此机关兽口中居然拥有一条漆黑的通道,不知通入何处,六丑心念之下,干脆便将妖核从它口中放入,只听咕噜咕噜几声,居然就此滚落入内,不知掉到了何处。

    忽然,一种莫名的危机感涌现出来,六丑闪电般从这怪物面前跃开,落地之时,铁杆兵已横举而起,严阵以待。

    那机关兽忽然抖动两下,紧接着,兽目睁开,竟如活物似的掀了掀眼皮,然后呼哧呼哧从鼻翼从喷出一股浑浊的烟气,接着,它扭头望向了六丑,看似人造的眼中诡异的闪耀出种狰狞之色,各关节开始此起彼伏的嘎吱作响,爪蹄摆动,跃跃欲试。

    这,是攻击的前奏!

    机关兽能够驱动不奇,但奇怪的是这机关兽的动作,毫无其他机关兽那般的生硬僵直,而是充满了智慧,变如自身拥有思维,简直等于极为高赌人工智能一般。

    这机关兽的举动出乎预料,远远超出了六丑的想象,而从这怪物身上透出的气息来看,实力并不算弱,至少也有五阶六阶妖的程度,和六丑相比略有不足,却也差的不多。

    六丑明锐的洞察力,在第一时间便感受到了危险,然后避开,便保全了自己安稳,不需思索,只凭着前世的记忆,跟着察觉到了怪物的弱点。

    简单来,这般机关之物,最大的限制便是能量,也就是刚刚喂于它的妖核。

    三万钱的妖核品阶极底,平素只是驱动型机关兽,虽然这怪物身躯亦,但若是它发动攻击,灵元消耗定然增大,反正它又逃不出去,六丑只需挨过些时候,便能取胜。

    那机关怪物微微抖动,接着,如同泰山般猛扑而来。

    这怪物若只是普通机关兽也罢了,拆便拆了,弄成一堆材料精炼兵刃,反正这也是六丑最初的打算,可发现其怪异之处,他却反而舍不得了,打算消耗妖核灵元,待到此物重新归于沉寂,日后弄个清楚明白后再来打算。

    既如此,他便不打,转身朝着庭院彼端逃去,放风筝般带着怪物转圈。

    机关怪物的速度很快,但六丑却也不慢,两相追逐,那机关怪兽始终差了少许,连续避过数次之后,这怪物速度忽然陡增,猛扑一记,六丑想要再转身已有些迟了,只能将铁杆兵对准怪物抡去,撞击之下,六丑横飞出数十米,直直撞在了旁边的庭院墙上。

    这一下撞得颇有些重,六丑胸口气血翻涌,差点便要呕血,若是撞得实了,怕是受伤不轻。

    机关怪物再扑过来,六丑伏低身体,滑铲而过,正好将其避开,轰然一棍举扫过,轰在了怪物的身侧!

    一报还一报,怪物也被六丑扫飞出去。

    MD,不给点厉害瞧瞧,你还真以为我怕了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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