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 伊尔塔特的农场
    近卫军抓人很明显是有目的的,她们并非什么人都抓,多数人只是受到了惊吓,此时被驱赶到了庭园的一个角落,面对着庭园里狼狈的情景三五窃语着。

    被压在骑士长剑下的几户人家被慢慢驱赶到庭园中间,包围起来,包括斯塔夏自己。

    她暗暗扫视了一圈,不见母亲和姐姐。

    身边是新认识不久的公爵长女泽塔,公爵也没陪在她身边。

    细细数来,包围圈里的家庭似乎都少了一些人……

    她们去做什么了?

    不管她们干了什么,现在亲眷被抓起来,要么是拿来当人质,要么是事败被清算。

    无论哪种情况,母亲和姐姐的安危都不容乐观。

    当然——她看着眼前的长剑,苦涩地想道:自己也是。

    太阳逐渐升高,渐渐到了正午。

    平日里这个时候,娇生惯养的贵族少君们都躲在了大厅里和长廊下推杯换盏,如今暴晒在太阳下面,一个个如同霜打的茄子,一边出汗一边蔫着,甚至不敢拿出帕子擦一擦。

    有的人已经站不住了,一张脸苍白如纸,看起来狼狈极了。

    正在她们耐不住的时候,前厅里有人来了。

    “哒、哒、哒。”

    是皮靴踏在地上的声音。

    斯塔夏一抬头,对上了凯尔茜闪着水光的冷漠眼神。

    她被那个冰刀一样的眼神钉在了原地,攥着那件外套的手一时竟然不知道怎么摆放才好。

    一片空白的脑海里,她闪过的第一个念头是,她哭过了。

    凯尔茜的外套刚刚脱给了自己,她没有另换一件外套穿上,只单穿着一件雪白的打底蕾丝衬衫,在一片全套礼服的人群里显得格外醒目。

    但她的身形并不因衣着而显单薄,反而比刚刚离去时显得挺拔很多。

    当然,此时也没人再去挑剔这位王女的服饰礼仪,因为她手里握着一柄长剑,剑尖还在往下淌着血。

    一滴一滴,滴在大理石铺就的地面上。

    一时间人群都噤了声。

    见着凯尔茜,杜莎欠身行礼,大声报告道:“殿下,王宫里的叛军余党全在这里,不在宫里的也已经派卡兰带兵去逐门捉拿了。”

    叛军?

    斯塔夏心里一凛,眼神落在了不断滴落的血迹上,刺目的红色叫她太阳穴隐隐发疼。

    这是谁的血?

    凯尔茜微微点头,“嗯”了一声,扫视了一圈惶惶不安的人群:“先关起来吧,我暂时没时间处理这些。”

    杜莎应了,凯尔茜巡视了一圈就抬脚离开了庭园。

    走到门口,她忽然又停下来,指着斯塔夏,对杜莎补充道:“她单独关一间。”

    杜莎看起来很不情愿,但还是秉持着骑士侍从的守则,顺从地应了。

    除此之外,再无别的反应。

    斯塔夏一边望着凯尔茜的背影,一边被满怀恶意的杜莎推搡着,随着人群被押进了王宫的地牢。

    在此之前,斯塔夏从来不知道,王宫下竟然还有一座这么大的地牢。

    两边关押着的囚犯生得耳朵尖细,皮肤苍白,个个都是金色的长发,五官异常昳丽。

    有几个眼睛已经被挖了出来,一眼望去就是两个黑洞,直勾勾地对着外面。

    斯塔夏打了个寒噤,脑海里浮现出一些史前的传说。

    在一阵一阵充满怨毒的哀嚎声里,她被推进了自己的单间。

    地牢里很湿很冷,只有墙上挂着的油灯提供的一点微弱光源。

    她用凯尔茜的外套垫在身下,缩在一个角落里。

    她用了一个下午从狱卒的交谈里零零碎碎地拼凑出了事情经过。

    其实,从母亲和姐姐频繁出入二王女的府邸,她就该有所警觉的。

    她们不是普通的交际,也不是为了那些零星的政治资源,而是为了一场豪赌——支持二王女逼宫夺位,以此获得更高的爵位和更多的领土。

    她们选在了国王诞辰庆典的这一天。

    不知道她们具体做了什么,总之现在斯塔夏落到了地牢里,已经说明了事件最终的结果。

    她的母亲和姐姐生死未卜,但斯塔夏只觉得荒谬。

    这样的事,她们不仅瞒着自己,还冷眼放任自己今天进宫,置身于最危险的地方。

    她们可曾为自己打算过一分一毫?

    只因为自己是个沉迷于实验的、丢脸的怪异女儿吗?

    而凯尔茜,她的凯尔茜……

    她会怎么想自己呢?

    她想起凯尔茜最后一面那个冷漠的眼神,缩了缩身子,只觉得更冷了。

    “你在想什么?”凯尔茜的声音忽然响起,斯塔夏一惊,就看见身着军装的少年立在牢房的门前,透过墙壁的缝隙冷冷地看着她。

    斯塔夏惊喜的心情在接触到凯尔茜冷淡的眼神后,一下子就冷却了下来。

    就听凯尔茜继续用带着讥讽的语气问她:“在想你的母亲和姐姐有没有逃出去?”

    “真是一个好女儿,好妹妹啊。可惜——”凯尔茜满怀恶意地看着她:“你献出自由和生命也要帮助的母亲有些不幸,已经被我一剑杀死了。”

    斯塔夏愣住了。

    她努力理解了一番凯尔茜的意思,一时想大骂,一时想大哭,一时想解释说我真的不知情,但她什么都没有说出来,只是猛然冲到牢房的角落开始干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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