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旧的茅草屋被几株翠柳环抱,几只雀儿在屋檐下叽叽喳喳,像是在迎接归家的夫妻俩。

    歪歪扭扭的木门从里面推开,袁母一边攥着衣袖拭泪,一边挥手摸索着,茫然而艰难的探路。

    “娘!”

    陆荞急忙跑过去,一把扶住盲眼的婆婆。

    袁青云紧随其后,俯身将院子里的东西归置整齐,害怕娘亲因带倒。

    “闺女,二郎,你们回来了?听你们去找张富贵了,他有没有欺负你们?”

    袁母担心的不得了,十分紧张的攥着两饶胳膊。

    “娘,您就放心吧,我们没吃亏。”

    “那就好。”

    袁母念叨着,由荞扶着进了屋。

    东屋,袁大郎躺在炕上昏迷不醒,陈招娣坐在炕头吧嗒吧嗒的掉泪,对于她们三人不理不睬。

    “你这个杀千刀的,就是个孬种,有本事你起来去找他,你起来!”

    “大嫂,这是张富贵赔的银子。”

    荞取出钱袋,放在炕上。

    陈招娣不敢置信的望定她,“他居然赔了银子?我去找郎郑”

    “等等,我来看看吧。”

    她拦住大嫂,从容的坐在炕边,伸手探向袁大郎的手腕。

    屋子里的几个人全都倍感震惊,袁青云越看越觉得奇怪,觉得她变了一个人。

    “你们别担心,大哥的伤势不严重,只是怒急攻心,肝风内动之症,一会儿我去开个方子,采些中药来,吃一副药便无大碍了。”

    “弟妹,你啥时候会诊病了?”

    “我自己在书上学的,大嫂,我们先回去准备了。”

    依着荞的方子,袁大郎一碗药下肚,身上的病痛便好了大半。

    “依我看,这都是命,虽然桂花没能进咱家的门,但二郎这媳妇娶得好,裁了,人也不傻了。”

    袁大郎坐在土炕上,望着正在院子里劈柴的二弟高心合不拢嘴。

    “依我看,你最傻,全村能找出一个比陆荞更丑的姑娘吗?现在看起来怪里怪气的,和以前都不像一个人了。”

    “我觉得咱弟妹现在挺好的,善解人意,还会诊病,又把二弟照鼓那么好,要是换成桂花,她不会管二弟的。”

    “算了,提那个水性杨花的女人做什么,也罢,好歹能有个伴。”

    陈招娣接过大郎递来的粗瓷碗,又给他盛了一碗玉米糊糊,突然想开了。

    袁父是个猎户,在世的时候曾救过荞大伯的命,荞她大伯心里感激,又觉得袁家人好,就将女儿陆桂花许给袁二郎,没想到定了娃娃亲以后二郎就生了一场大病,从那以后人就傻了。荞大伯过世后,陆桂花就住在了荞家里,暗地里勾搭了荞的未婚夫,两人成了好事。

    荞她爹重义,觉得答应过的事不能反悔,就将自己的女儿嫁到了袁家。

    渐渐暗了下来,袁青云将劈好的柴抱到屋里,高大强悍的身躯半跪在灶前,将柴添进灶膛里。

    家里没什么粮食了,仅有的一点米还是成亲的时候与亲戚借的,他把米淘洗干净,煮了一锅清汤寡水的米粥,瞧见两个剩下的野菜团子和一个窝头,一并热在锅里。

    做完这些,他步履轻缓的走进屋,累了一的媳妇正可怜巴巴的蜷缩在炕上,似乎做了什么不好的梦,口中一直不安的呓语。

    她揪着身下粗糙的被褥,感觉二郎在屋里忙忙碌碌,听得见他的脚步声,心里着急醒来,却怎么也睁不开眼,迷迷糊糊中,心窝里现出一望无际的荷花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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