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熙在边上看了一会儿,找着缝隙‌‎大‍‌‎力‍‌‎‍‌一推就钻了进去,一屁股在第四个位置上坐下,也跟着一拍桌子:“我来!”

    白霖和陆淮同时侧目。

    楚熙:“看少爷我大杀四方!”

    陆淮:“你有本事。”

    白霖:“看看到底谁最有本事!”

    梁声犹豫着要起身:“要不我还是不玩了吧。”结果换来三人异口同声的一句:“不行!”

    迟意:“……”

    真是越来越乱了,感觉有好几只蜜蜂在他脑袋里飞来飞去,嗡嗡的。

    迟意看好时间,打算坐会儿就走,他可不想参与这么幼稚的局。

    迟意坐的位置靠里,属于灯光盲区。祝渂的大衣是灰棕色的,几乎与背后的皮沙发融为一体,迟意戴着口罩,坐姿难得乖巧。

    “热的话,就把衣服脱了吧。”

    祝渂上完厕所回来,自然而然在他旁边坐下。迟意起身想走,却听见他说:“又不是什么仇人,没必要这么避如蛇蝎吧?“

    迟意只好将腿收了回来。

    双手藏在宽大的衣袖里,只露出细白的手指。

    迟意脱下衣服,要递过去,祝渂却没要:“拿着吧,一会儿回去更冷。”

    “那你呢,你不冷吗。”

    “你不必担心我。”

    祝渂身形高大,沙发脚太矮了,坐下来时那双长腿压根儿无处安放。

    在这样的气氛里,不笑的时候,气势更加迫人,使其本就具有优势的五官在昏暗的灯光中更加深邃。

    迟意收回目光,默默将大衣对折,然后放在自己腿上。

    牌桌那边再次喧闹起来,好像是不怎么会玩的梁声一人赢了三家。

    白霖大叫:“不可能,一定是陆淮偷看我牌然后告诉你了,这不公平!”

    “哎哎哎,怎么说话呢,老子用得着看你那牌吗,稀烂。”

    “你怎么知道稀烂,你还说没有看!”

    “说没看就没看,我们家声声靠他自己赢的,实力懂不懂?可能就是所谓的萌新buff?”

    众人都在起哄看热闹,陆淮那句“我们家声声”寻常地融入笑声中,并没有引起谁的注意。梁声紧绷的心神松弛下来,脸上渐渐带上了赢牌的喜悦。

    “哇靠。”楚熙忽然骂了句,他觉得自己似乎捕捉到了什么东西,但没来得及细想,下一秒,他就发现了自己居然是输得最惨的那一个。

    “不是吧,这么多年了,还这么非?”

    “……”

    算上迟意他们,这次来的一共有十二个人,有几个去舞池跳舞了,剩下的都围在那张牌桌旁,沙发这边倒显得冷清许多。

    四周就像是搭了一层看不见的墙,热闹愣是一点没进来。

    迟意一下想到了在麋鹿第一次见到对方的时候,好像有他在的时候,都是这样。

    就在他以为会一直沉默下的时候,祝渂再次开口了。

    “这几天考虑得怎么样?”

    迟意犹豫了一下,最终理智打败情感,说道:“想好了……我还是上次的答案,我这个人吧,一起待久了其实挺无趣的。”

    “哦?”祝渂眼神未变:“我没觉得你无趣。”

    迟意抿抿了抿唇,轻声道:“那是因为你跟我待得还不够久。”

    “一年半还不算久?”

    “当然。”迟意认真道:“三年是一个阶段,怎么着也要三年才算吧。”

    “你也知道不算久。”祝渂偏过头来,神情有大半都藏在黑暗里,“还没到三年你就急着为这段关系画上句号,夫妻之间还有七年之痒呢,才过了七分之二不到的时间,你要跟我断,所以,是我的问题吗?”

    “我哪里表现得让你不满意,床上?还是床下?”

    迟意立刻否认:“没有。”

    不知不觉,他已陷入圈套中,“不是你的问题,我也没有不满意,是我……”

    “那不就好了。”祝渂打断他的发言,说:“你既然没有不满意,我对你也没有任何意见,处得好好的,为什么要断。”

    酒精味扑鼻,迟意一下清醒。

    他差点就着了套。

    “是这样没错,但我们不适合进一步发展。”

    他说得很直白,意思简单明了。

    继续当‎‌‍炮‍‎‍‌友‎‌‎‍,可以,但要谈恋爱,不行。

    祝渂问他:“为什么。”

    迟意说:“问题不在你,是我自己,我不想谈恋爱。”

    “至于具体原因,一时半会儿也说不清楚,总之你就把我当做一个走肾不走心的渣男,可以骂我,恨我,然后忘了我……我这样说,你能明白吗。”

    他的声音很低,在躁动的音乐声中很难引起注意。

    可祝渂却听清了。

    每一句都听清了。

    片刻沉默后。

    “你真的希望我忘了你吗。”祝渂盯着他,一字一句道。

    该是质问,但语气又不像。

    迟意怔了怔,半晌,低下头,很轻地嗯了一声。

    祝渂忽然短促地笑了下,迟意听在耳里,心里只觉莫大的悲哀。

    弄了半天,这就是他想要的结果吗。

    很显然,并不是。

    如果可以,他也不希望祝渂忘了自己。但,眼下的情况,他不得不说出违心的话。

    他以为自己已经做好准备了,可见了面才知道先前的若无其事不过是假装不在意,想好的理由不过是徒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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