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青山好不生气,本来之前碾米的时候就暗下决心,再见陈小芳的时候,肯定要打败她的,谁曾想,他还没反应过来,就被陈小芳给碾压了。

    果然,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古人说的可真一点儿也没错。

    刘青山再次发誓,要是再让他遇上陈小芳,他一定要先发制人,不给陈小芳开口的机会就把陈小芳贬得体无完肤才行。

    总之,一定把报仇雪恨!

    虽然,也没啥仇没啥恨的,可只要一想到自己堂堂刘青山居然被陈小芳这个臭丫头欺负就觉得很生气。

    所以,他必须要扳回一局。

    随着时间的推移,他离村子也越来越远。

    离村子越远,山就越高,树木也越发茂密。

    虽然这会儿没下雨,但昨夜的雨水依旧化作了雾气弥漫在山林中,仍能让人清晰的感受到什么叫做清明时节雨纷纷,路上行人欲断魂。

    似乎每一年的这个时候,还真的必定是或烟雨蒙蒙,或雾气蒙蒙呢。

    比如今天,虽然不下雨,但遗留在山里的雨水还是会被蒸发成雾气,婉转的飘荡在空中。

    直至明媚的阳光将万丈光华洒落,温暖的春风吹拂山中每一片树叶之后,那荡漾弥漫的雾气才逐渐消散。

    而群山也像褪去了衣裳,裸露出碧玉般的肌肤。

    大约是因为雾气刚褪去的缘故,山中异常寂静,除去水流的哗哗声以及刘青山自己发出的脚步声之外,似乎也就剩下一些鸟儿的叫声了。

    那些鸟儿大多都早起,它们从灌木丛中探出小脑袋,看了看不远处的庞然大物,觉得没啥威胁之后,便呼呼的张开翅膀往另一片灌木飞去。

    也有一些鸟儿大约是找了只肥美的虫子,兴奋无比,震动着翅膀就要直冲云天。

    它们的叫声清脆悦耳,像是在呼朋唤友,又像是在向世间万物传递春的气息。

    空山传响便是自然界春意萌动的开始。

    山道四周皆是高山,刘青山走在其中,就像是落入了井底的青蛙,使得他显得十分渺小。

    从早上八点钟出发,到了将近十一点钟这样,他总算来到了太祖爷爷的墓地前了。

    今年果然又是一样的。

    太祖爷爷的墓地颇为干净,坟前依旧只有一片整洁的草地,而坟丘上虽然长了些杂草,却也没有看到任何小乔木或者灌木。

    这让刘青山放松了一些,想着,这样一来,待会儿很快就能扫完墓,然后摘了鸭卵果就早早回家去了。

    不过,墓地虽然还算整洁干净,但是,这些杂草荒草,该除的还是要除个干净。

    杂草除干净了,便开始摆祭品。

    一番忙活之后,结束了扫墓事宜,便收拾了东西,顺着墓地外侧的山坡慢慢往下走去。

    这一片山坡没有路,要想走下去,只能强行穿越灌木丛跟荒草坡。

    虽然道路艰难险阻,不过,只要想着底下有酸甜可口的羊奶果,什么艰难险阻在刘青山看来都是不存在的,哈哈。

    但是,刚要往下走的时候,他又忽然间想起了老妈早上的叮嘱,说什么不要好奇心太重,不要去危险的地方,让他扫完墓就赶紧回家了。

    见老妈当时那神神叨叨的样子,怕是又眼皮跳了,心里有什么不好的预兆了吧。

    就像上次在山里遇见一群死蛇一样,那天早上,老妈就说自己的眼皮跳得厉害,还让他别进山了。

    今早老妈也是如出一辙的神神叨叨的叮嘱了好些话,不知道她是不是又有了什么乱七八糟的预感。

    刘青山站在墓前平地的边缘往下看去。

    太祖爷爷的墓地位于山腰往下一点的位置,而非正中间。

    所以,从这里下去山谷,约莫也就百来米的直线距离吧。

    百来米放在平时自然不算太远,当放在这样一处灌木丛生的地方,可不算近。

    要走下山谷,就必须穿越灌木荒草跟小树林,这一路上会遇到什么东西也很难说。

    眼下,气候已经十分温暖,平时在家里干活,穿个短袖都没问题了。

    所以,可以断定的是,蛇类肯定早就苏醒了。

    要是从这里强行走下去的话,也不知道会不会遇到毒蛇什么的。

    刘青山心中有些疑惑,也有些犹豫,不知道该听老妈的话赶紧回家去呢,还是顺着自己的意思,为了满足自己的口欲而勇往直前的走下去。

    站在原地思量片刻之后,还是觉得,人嘛,尤其是年轻人,还是应该要勇敢一点才对,如果家里人觉得今天诸事不宜,那就真的什么也不做了,岂不是笑话?

    虽然说老妈那些神神叨叨的东西有些时候有点儿可信,但是呢,人又不能完全沉浸其中靠着神神叨叨过日子。

    毕竟,这大好河山也好,这花花世界也罢,总是要靠自己的双手去创造,去争取的嘛。

    总不能说,跪在家里的神台前日夜祈祷就会获得美好的生活了吧。

    所以,刘青山决定,要打破老妈神神叨叨的紧箍咒,勇敢的走下去。

    放下东西,本打算空手下去的,可转念一想,还是带点儿工具防身比较好。

    于是,就把砍柴刀跟锄头都一起带了下去。

    拨开茂密的灌木荒草,不顾它们的枝条叶片如何挽留,刘青山就是硬着头皮一个劲的往下钻去。

    这一路上虽然没遇上什么危险,可他那张帅气的脸还是被勾了不少的血条子。

    这属于自己作的,所以身体也没启动防御机制着实让他吃了不少苦头。

    好不容易走到了山谷,身上的头发啊,脸蛋呀,衣服呀都快没了原样。

    如果此刻有面镜子给他照一照,估计他得大喊一声:“鬼啊!”

    不过,虽然脸上划开了血条,但是,这一切也都是值得的。

    因为就在距离他不足十米远的位置,他当真看到了一棵硕果累累的羊奶果。

    那猩红的果子挂满枝头,宛如一个个玲珑剔透的宝石缀在美人的腰间。

    羊奶果如果灌木,它的枝条柔软且不能直立,所以微风一吹,它便浑身微微椅,带动着那一身猩红的宝石,像极了翩翩起舞的大家闺秀。

    刘青山此刻可没啥心思欣赏姑娘了,他三步并两步跑到羊奶果跟前,手都懒得擦一下,直接抓了两个羊奶果扔入口中,连最简单的擦拭都省略了。

    羊奶果表皮并不光滑,而是有些磨砂。

    果子刚入口的时候,也还未能感受到果子的酸甜滋味。因为,羊奶果的果皮不像蓬蔂一样薄,它的所有滋味全都包裹在那一层磨砂的果皮内。

    待牙齿迫不及待的压破了果皮,一股极其强烈的酸甜滋味才像忽然而至的海啸,瞬间淹没了口腔。

    什么鸡肉的味道,糍粑的味道都不复存在了。

    当果汁迸发而出时,嘴巴就成了羊奶果的天下。

    它的强酸极甜仿佛两个同样倾国倾城却性格各异的孪生姐妹,一个活泼热情,一个温婉知性,两者共生于小小的羊奶果中,彼此相依为命,谁也离不开谁,但是,又各不相同。

    刘青山的口水随着这羊奶果滋味的迸发而迸发,没一会儿,就不经意的从嘴角流了出来。

    他擦了擦口水,又赶紧加大食量,往血盆大口中送入更多的羊奶果。

    他一边吃,一边摘,没一会人就摘了约莫有一两斤羊奶果。

    幸亏他有先见之明,带了个塑料袋下来,不然的话,老妈就不能尝到这些羊奶果的滋味了。

    他把羊奶果摘下之后,全部装入塑料袋中。

    见树藤上的羊奶果所剩无几了,这才罢手。

    不过,他感觉自己还没吃过瘾,于是就往上走了几步,来到一处地势较为平坦的地方席地坐下。

    这儿刚好有一棵小树,可以为他遮挡刺目的阳光。

    他坐在地上,背靠着小树那约莫有他胳膊粗的主干,微微眺望着远处的蓝天白云,将一个又一个的羊奶果送入口中。

    此时,一群飞鸟叽叽喳喳的掠过,五颜六色的羽毛像极了追雨的彩虹。

    它们一会儿落在那片林子中,一会儿又钻入另一片林子里,好不快活。

    微风拂面时,仿佛还带了了那五颜六色的羽毛的味道。这味道跟家里的大公鸡被他踢到水里之后爬上来晒得半干时所散发的味道差不多。

    有点儿臭。

    嗯,不对,鸟儿怎么会臭呢。

    而且,这味道也不太像臭味,反而有点像檵木的味道。这种味道不香,但也不臭,属于一种大自然的天然味道。

    可奇怪的是,四周虽然有灌木,但距离他坐着的这个位置明明还有十多米的距离嘛,为什么味道会这么强烈?

    他好奇的四下看了看,着实没在身边近处看到檵木。

    大概是因为背靠着的这棵小树抢走了养分跟阳光的缘故,在这小块平地上,还真没有什么小灌木,就只有一些杂草跟一些藤蔓。

    所以,难道是这棵小树的味道?

    他抬头仰望头顶上的小树树冠。

    不对,这叶子怎么这么熟悉?

    刘青山眼睛逐渐圆瞪,逐渐僵化。

    倒不是因为看到了檵木,而是因为看到了杜鹃花。

    没错,这棵小树居然是杜鹃花!

    尼玛,这特么太过分了吧。

    别的杜鹃花长得再强悍,也须得四五根主干才能撑得起一树繁花绿叶。而这棵杜鹃花就牛逼了,一个胳膊粗的主干,愣是强硬的撑起了一个巨大的树冠。

    确切的说,应该说这棵杜鹃花变心了。

    杜鹃花为灌木,真的很少有这样的形态——树的形态。

    就是那种传统的,一根主干撑起一个树冠的那种形态。

    这何止是牛逼啊,这简直就是变态!

    刘青山激动不已,也顾不上手里的羊奶果了,赶忙爬起来后退几步仰望这棵杜鹃花。

    是杜鹃花没错。

    虽然这棵杜鹃花没开花,但是从它的叶子来看,可以明显看出,它确确实实是一棵名副其实的杜鹃花。

    至于它为什么不开花,大约是因为它变态了的缘故,所以被种族抛弃了也不一定。

    因为,它在山里的族群都是以灌木的形态存在的,偏偏只有它标新立异,非得长成树状,能开花才怪了。

    当然,这只是胡说八道。这杜鹃花不开花的原因,多半是因为肺热,呸,多半是因为方位不对,或者说光照不足的缘故。

    此处位于山谷,光照自然不够强烈,所以,杜鹃花这种对光需求略微强盛的植物也自然难开花一些。

    刘青山忍不住伸手摸了摸这棵杜鹃花的主干,笑道:“哎呀,幸亏你没开花,你要是开花了,我肯定要把你挖回去。”

    不摸还好,他这一摸,力道微大,直接让杜鹃花颤了颤,接连掉了几片叶子下来。

    掉下来的这些叶子自然是病弱的叶片。

    不过,看着纷纷掉落的叶片,刘青山又疑惑了,现在又不是秋冬,就算我刚刚没控制住力气,但是,按照杜鹃花的韧劲,也不该这么容易掉叶子吧。

    而且,这一掉还是一大把。

    刘青山皱眉看着掉落地上的病叶,再抬头看杜鹃花的树冠。

    这一看,他算是看出了一些门道。

    这杜鹃花虽大,但是,整体状态却不是很好。

    虽然它的唯一主干很强大,但是,到了树冠之后,病枝颇多,多为弱枝。

    而这些弱枝长出来的叶子,则自然是病叶。

    此外,刘青山还细心的察觉到这棵杜鹃花的主干上有一些奇怪的痕迹,看起来像是被什么动物用爪子挠过,也被一些心大的动物在上头蹭过痒,所以,这棵杜鹃花还微微有些倾斜。

    结合这一系列现象来看,刘青山现在算是明白了。

    这棵杜鹃花本就长在了错误的地方——即山谷底下。

    这位置十分不适合杜鹃花生长。

    但是,这棵杜鹃花还是靠着强悍的生命力生存下来了,可见其牛逼。

    不过,此处靠近小溪,不少动物来喝水的时候,自然也会像他刘青山一样喜欢靠着这样一棵小树休息,偶尔爪子痒了,还得挠几下,背痒了,自己抓不到吧,就喜欢往小树上蹭。

    如此一来,在位置不对,又有动物祸害的情况下,这棵杜鹃花没死翘翘都已经被视为奇迹了。

    所以,即使它现在已经进入病入膏肓的状态,但其实也是可以理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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