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 懿儿

第一百一十五回:城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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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余知葳和余靖宁那日一番“切磋”之后,两个人谁见了谁都是躲着走,连对视一下都要赶紧错开。

    兄妹二人本来感情甚笃,不是形影不离也算是亲厚,如此意态反常倒是闹得一群没事干的丘八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知晓余知葳身世的车四儿好似明白零甚么,一扬眉一撇嘴,把乱嚼舌根的兵蛋子们全都一通爆锤:“最近战事不密,我看你们最近都皮痒痒了!冲锋陷阵的时候怎么不见你们到前头去,这个时候倒是比谁都激动啊?一个二个的就知道胡咧咧,谁再乱嚼舌根,今晚晚训就和我打!”

    唉,少年人啊,没办法嘛。

    当车四儿扯着大嗓门呵斥今日又不好好换值的步卒的时候,余知葳正在帐中给自己上药。那余靖宁太紧张了,捏她脚踝的时候几乎是用了全力,她回去之后才发现,她脚踝一周被箍了一圈儿青紫,虽这点伤不算甚么,初春衣裳又厚,根本看不到,但余知葳就是觉得尴尬。

    看一回就尴尬一回,忘也忘不掉。

    她也只能将这痕迹赶紧抹掉。

    她擦药的时候忙着发呆,等到回过神来的时候脚趾都冻得冰凉,她神色寡淡地扁了扁嘴,给自己系上袜子,蹬进靴子里去。

    身上伤势早就好了个七七八八,除却参加早训晚训,又不能老歇着,她还得上城楼去换值。

    余知葳理了理挂在革带上的弓袋箭囊,将鸟铳跨在身上,翻身上马,打个呼哨,没多少时候就到了。

    还没等她爬上去,一仰头就看见另一头台阶上正要往下走的余靖宁。

    余靖宁见了她整个人都僵直了一下,旋即转身又往回跑,见了鬼一样落荒而逃了。

    余知葳刚暗自叹了口气,又觉得自己是不是太伤春悲秋了,老想这种有的没的,在战时实在是太消磨意志了。

    她摇了摇头,尽力将自己心中的杂念屏除出去。

    “姑娘。”名都哒哒哒从远处跑了过来,在皱着眉头的余知葳身前站定了,“世子爷让的给传个话,姑娘今日不用守城墙了,回去歇着便是。”

    暮色四合,就快要到了上灯时分,名都周身也都渐渐暗淡下来。

    “不用守了?”余知葳登时有些奇怪,连语调都扬了起来,“他这是什么意思?”

    如今敌我双方正僵持,不风声鹤唳草木皆兵,可是到底该敏感些,一点点异动都不该放过,这余靖宁怎么反其道而行之了?

    余知葳心里清楚,余靖宁别扭虽别扭,绝对不是那种因为一点点不足以为外壤的儿女私情耽误正事儿的人,他最多跟他自己过不去。

    所以绝对不会是因为之前的事对她产生了甚么别样的感情所以要偏袒她,让她多歇一歇;也更不是仅仅是因为尴尬而不想见她,所以让她远离城墙。于是心下疑虑更盛,各种情绪糅杂成了一团乱麻,很显而易见地在眉尖透露了出来。

    名都见她表情不虞,还以为自己是办事不利,不禁有些愧疚。他挠了挠自己的后脑勺,想了半:“的……的还真不知道。这……世子爷只让的过来给姑娘传个话,也没跟的是为何。姑娘看……要不要去问问世子爷?”

    名都觑了两眼余知葳,又想起他二人这两十分尴尬的形状,立马补充道:“的去。的替姑娘跑腿去问,就不让姑娘再跑一趟了。”

    余知葳眉尖儿蹙了蹙,点点头道:“那就劳烦名都哥儿帮我问一问了。”

    名都嘴里嘟囔着“不敢当不敢当。”一边转过头来往余靖宁刚才落荒而逃的方向飞奔而去。

    余知葳抱着自己的鸟铳,靠在城墙上,四周叮叮咣咣的,是兵卒和暂且被安顿的流民正在为锦州城修筑敌台。放眼望去,地上久冻的坚冰化成了一滩烂泥,在暮色的掩盖之下黑沉沉的,谁也不知道踏上去会不会缠住脚往下陷。

    前几日晚上还会重新冻硬的烂泥这几日彻底化了开来,散发出一种难以言喻的味道,不知道该不该难闻,总之是一种泥土和着腐烂的东西混杂而成的味道。

    余知葳这才想起来,她明日该过生辰,过了生辰她就有十三岁了。

    除却头五年,其余生辰皆是过得稀里糊涂,一碗长寿面中卧俩荷包蛋就打发了,去岁倒是轰轰烈烈过了一回。今年是战时,又和余靖宁闹成那个样子,不提也罢。

    按下这心思的余知葳就着稀薄的光亮仔细打量着城楼上的众兵卒,发现人数少得惊人。

    都开春了草木繁盛,连人心也是一样,都会烦躁浮动起来——总归不是甚么好兆头。

    没多少时候,名都一路跑着回来了,边跑边喊:“姑娘!姑娘!”

    余知葳觉得他这着急忙慌的样子有点儿逗,但也只是微微勾了勾嘴角而已。

    “世子爷了……”名都被自己的唾沫呛了一下,卡壳卡了半,终于出一句囫囵话来,“世子爷了,姑娘今日真的不用守城了,回去就歇下。”

    回去就歇下?虽色擦黑,但也显然不到睡觉的时候啊。这个名都去问个话也没问出点甚么来,这不还是得含含糊糊的。

    名都一本正经地接着道:“是怕晚上要是擂鼓,姑娘起不来。”

    余知葳敏锐地从名都的话语中捕捉到了甚么,了然的神色一闪而过,心中登时就有了计较,便也不再怪名都,只:“我知道了,再劳烦你给我兄长带一句话……”

    到这儿,余知葳却忽然被甚么卡了嗓子一般顿住了。

    被闹别扭而产生交流障碍而当成传话筒的名都还睁着两个眼睛,使劲眨巴了两下,等着她的下文。好半没见她再出甚么来,不禁出言问道:“姑娘,带甚么话啊?”

    “没事了。”余知葳冲着名都龇牙笑了笑,“我打瞌睡的时候忘性大,忘记我要甚么了。”

    名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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