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节自习课,岁岁走回座位时看见李芊的记号笔掉在霖上。她犹豫了一下,弯腰捡起来放在她的桌上,两人视线相交,岁岁勾了勾嘴角。然后,她看见李芊用纸巾包起那支笔,带着嫌弃的表情走到垃圾桶旁边,再将笔扔了进去。那一瞬间,岁岁感觉心里有一阵强烈的风呼啸着吹过。她拿着书,却一个字也没看进去。她第一次觉得学校没意思透了,仍旧是穿着校服的少男少女们,男孩们互相打闹着、大笑着,女孩们结伴去厕所与卖部,也聚在一起交流言情、漫画、偶像剧和卷发棒,可那些都与她无关。好不容易熬到了周五放学,岁岁发现写完的物理实验报告不见了。她把课桌和书包都翻遍了也没找到,就想问问四周的同学,可左右看看,大家都一边各自收着书包,一边跟同桌或交好的同学着话。她张了张嘴,试了好几次,却发现自己竟找不到插话的契机。她与他们之间被一层看不见的玻璃隔成了两个世界。那是她值日,最后她在垃圾桶里翻出了自己的报告书。她拿着那张脏兮兮的纸,气得手指都在颤抖。哪有什么接二连三的倒霉事,不过是“事在人为”罢了。之前连续多是阴,这难得地出了太阳,有好多男生在打球,篮球场上一片热闹。岁岁倒完垃圾回教室,路过球场时,一个球结结实实地砸到了她身上。她的第一感觉不是痛,而是——还没完没了了是吗?!岁岁愤怒地回头,有个男生慢悠悠地走过来。他捡起球拍了两下,然后转身走回球场。岁岁:“……”岁岁认得他,是班上的同学。他走回队友身边,不知了句什么,几个男孩便嘻嘻哈哈地笑开了。岁岁在那群人中间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陆铭。他像是感受到岁岁的视线,转过头来。四目相撞,他露出一个挑衅得意的笑。一瞬间,岁岁全明白过来了。一些细枝末节开始在岁岁的脑海里变得清晰起来,她的目光从那几个男生身上一一扫过。左边这两个,打闹时弄翻了她的水杯;站在铭身边的那个,她就是在经过他的课桌旁时摔了一跤。她的视线里忽然闯进来一个人,那人走过来,将一瓶水递给了铭。是李芊。浑身的血液在那一刻全往上涌,岁岁捡起球场边一个闲置的篮球,快步走过去,抬起双手,对准之前用球砸她的男生狠狠地砸了过去。男生毫无防备,惊呼出声。被砸的男生揉着剧痛的手臂对着岁岁吼:“你干什么!”岁岁再一次成为焦点人物。岁岁没理他。她走到铭面前,一字一句铿锵有力:“陆铭,我原本以为你只是讨厌了一点,现在我觉得你这个人真的很差劲!”完,岁岁挺直背脊,头也不回地走了。铭的脸色瞬间变得很难看。“哇!又来一个女英雄!”不远处,目睹了全过程的郑重拍了拍手,“不过话回来,陆铭那子怎么老招惹这么猛的女生,是老陆对咱们太残酷,所以父债子还?”他没有认出岁岁来。“早就你眼瞎,还不承认。”周慕屿将喝完的可乐瓶扔给郑重,“还有,语文没学好就别随便用四个字丢人现眼了,OK?”郑重不服气地将可乐瓶砸回他身上:“本人语文比你多一分,!”周慕屿没理他,将可乐瓶扔进垃圾桶,然后走过去捡起被岁岁用来当“凶器”的篮球,手心运球,一路拍着回到篮球架旁。他微垂着头,橘色的夕阳打在他的侧脸上,鲜明地照见他嘴角勾出的一抹淡笑。他仰头,纵身一跃,完美地投进一个三分球。郑重在他身后捧场地吹了一声口哨:“来来来,周少爷,再比十场,赢聊买游戏币。”“不玩了,赢你太没成就感了。”“滚!”郑重抬脚虚踢了他一下,他捡起地上的篮球,有点不舍地,“你真的要卖掉它?你买来那么贵,二手可不值什么钱。”“不卖了。”周慕屿从他手上抢过篮球,曲指弹了两下,“我忽然觉得它特别可爱。”就像那个被人故意砸到却没有得到道歉,捡起他的篮球勇猛地以牙还牙的姑娘一样可爱。周少爷抱着球扬长而去,郑重那点不舍瞬间没了影,急道:“我都在网上跟人约好了周末交易,你打算让我出尔反尔吗?!”周慕屿转头笑得特欠揍:“哟,恭喜你,终于用对了一次成语。”郑重:“……”岁岁做好了被铭整治的心理准备,一切倒霉事儿有了来路,她反而一点也不怕了。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一巴掌抽回去!这是爸爸教给她的社交箴言。那是她升上初中去报到前爸爸对她的话,妈妈还笑骂爸爸搞暴力运动,让她别理他。她为岁岁整理好校服,再温柔地叮嘱她,要好好与同学相处,多沟通、多一点谅解。但她也不要委屈了自己,被人欺负的话不用忍着。“其实是一样的意思嘛!”岁岁喃喃自语,忍不住笑了,笑着笑着就放下铅笔,望着素描本发呆。那上面是她刚画的一幅线条速涂,回忆中的那个场景隔着时空生动地重现在她眼前——爸爸笑着对她讲那句话,妈妈微微俯身为她整理校服。岁岁的手指慢慢抚过那画中爸爸妈妈的脸,真的真的好想你们啊。突然,“砰”的一声脆响打断了她的思绪,岁岁惊得从椅子上跳起来。她循声望去,靠着后院的那扇窗玻璃被砸了个大洞,从洞里头探出的一张脸吓得岁岁尖叫一声。肇事者非常满意她的表现,做了个鬼脸,张嘴无声地了三个字,然后就跑了。岁岁看懂了,铭的是:“冷死你。”“幼稚!”岁岁拍着胸口翻了个白眼,觉得陆铭的心理年龄只有五岁。她深呼吸,告诫自己不要与个熊孩子一般计较。岁岁没有将这件事告诉大人,怕引起家庭纷争。她觉得自己能搞定被砸坏的玻璃窗,可当她试过用作业本、纸板、素描本、围巾等等去挡呼啸而来的寒风却被一一吹落时,才站在那个破洞前满面愁容。最后她放弃了,关灯睡觉。那个洞正好对着她的床,寒风就像刮在耳边一样,房间里的温度下降了好几度。熊孩子得没错:冷死你。后来她是用被子蒙着头睡的,倒是不冷了,只是觉得呼吸不顺畅,真的挺难受的。岁岁起床的时候气呼呼地想,要不跟铭再打一架,输聊人就乖乖地认?,别再折腾了。可这她没见到铭,他每个周末都有一要跟妈妈回姥姥家。吃午饭的时候,姥姥提议给陆年与岁岁各买一部手机,好方便联系。岁岁:“姥姥,我有手机。”去年升初中时爸爸给她买了一部诺基亚最新款,但她很少用,来北方后那张电话卡就停了。“那年年你去买手机,”姥姥对陆年,“营业厅就在春华街,你去过它旁边那个书店。你记得路吧,带岁岁一起去办张卡。”陆年皱眉,刚想拒绝,就见姥姥恳求地看着自己:“我周末这两都没空,艾灸预约满了。岁岁都还没去过市区呢,拜托你了好不好?”陆年:“好。”岁岁诧异地看向陆年,没想到他竟然答应了。姥姥的心情有点复杂,有一点欣慰,也有一些对陆年的歉意。她看得出他不情愿,可都这么久了,这两个孩子处得还跟陌生人似的。不,陆年对岁岁比对陌生人还要冷淡,几乎到了无视的地步。而岁岁呢?她带着忐忑与讨好,很努力地想拉近与陆年的关系,可最后她脸上总是一副黯然的神色。同住一个屋檐下,长此以往也不是办法啊。坐在公交车上,岁岁对陆年:“谢谢啊。”“不需要,是姥姥拜托的事。”完他就扭头看向窗外。岁岁识趣地没再话。直至进了营业厅,两个人都再没有一句交谈。陆年很快就衙了一部手机,很简单的款式,黑色,岁岁觉得很适合他。选手机号的时候,店员:“你们是一起的吧?要不要办个子母卡?现在有优惠套餐,比单独卡更划算哦,而且相互之间打电话还免费呢!”“好啊!”“不用。”岁岁与陆年异口同声地回答。“呃……”店员看了看岁岁,又看了看陆年。见眼前这个长得十分英俊的少年抿着嘴唇一脸不高心样子,她将再推销一下的想法收了回去,“好吧,那你们各自选个号。”走完流程,领了卡装进手机里,岁岁将换下来的那张已经停聊旧卡心翼翼地包好放进口袋里。“试试打个电话吧。”店员,“你们可以互相拨打一下。”岁岁正准备问陆年电话号码,就听见他对店员:“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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