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 牛奶凉了

第三百零六章 偷来的太子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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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虽然那抹声音还处在变声期,委实算不上好听,可落在当时夏初的耳中简直有如天籁,他虽然脑中迷迷糊糊,可被那少年拖拽着浮出了水面,终于得以呼吸空气,让他尚存了一丝清明,勉力睁开眼睛学着少年的模样划起水来。

    没过多久,那名男子便带着他划到了岸边,对着岸上唤了一句:“仲过,我在这里。”

    一个侍从闻声立马奔了过来,面色焦急的一边拉他上岸一边对着他道:“主子,你寒毒发作怎么能下水呢。”

    夏初那会还不知道寒毒是个什么毒,为什么中了寒毒不能下水。

    但是,看那仲过的脸色,也差不多知道应该是个挺厉害的毒,他刚想开口问一问要不要随他一起上山,他师傅医术可厉害了。

    仲过却是从他手中接过夏初,将夏初靠在山脚下的那棵油松树下,转身便将那少年拦腰抱起往道上掠去。

    夏初只来得及看清,那少年袭着一身月牙白的袍子被鲜血浸红,腰间系着一块龙形玉佩垂落下来,那玉佩的纹路精致,龙鳞片片栩栩如生让他记忆犹新。

    他只来的及对着那背影唤了一声:“欸!我每年这时候都在这树下等你,一定要来啊。”

    夏初记忆中,那张一直模糊不清的少年容颜,逐渐变的清晰立体,最后和眼前萧慕白的脸合二为一。

    萧言竣和敖登格日乐在说些什么,皇上又说了些什么,周遭的百官又在笑些什么,夏初统统听不清了。

    他此刻满心满眼满耳充盈着的,只有萧慕白。

    夏初此刻忽然很想落泪,上一世他受尽折辱没有哭,被挑断了手筋脚筋没有哭,萧梓穆惨死在他的面前他也没有哭,甚至他自己被一剑穿心他都没有哭过。

    两世为人,他不管经历了什么都未曾哭过,他心中填充的只有浓烈的恨。

    可是眼下,他忽然很想落泪。

    为自己曾经满付真心,错赠他人,蹉跎一世,含恨而终,悔的此刻想要落泪。

    他悔自己上辈子十三岁那年下山,侯府初遇萧言竣,见他袭着一身月牙白的袍子,佩着那块龙形玉当时便失了心智,要嫁他为妻。

    十年啊……

    十年来,他居然都未曾问过一句,那玉佩是不是你的。

    他怎么能蠢笨至此!

    难怪他每回提及过往他落水,萧言竣总是蹙眉不语。

    他问及他寒毒是如何治好的,他也是一揭而过。

    难怪大婚之日洞房花烛之时,萧言竣会对着他问出那一句话,‘你是否一心一意,只爱我一人?’

    而当他对着萧言竣回道‘你知道的,我从八岁起,就立誓要嫁给你’这句话后,萧言竣倒吸了一口凉气,冷哼一声拂袖而去。

    原来萧言竣知道的,他一早就知道了,夏初心心念念想嫁的是萧慕白,不是他……

    他不过是被夏初认错了人,错当了他的救命恩人,才有此殊荣被他坚定的择为良人,才得以被册立为太子殿下。

    这一切不过是因为萧言竣自幼便妒忌着萧慕白的一切,他懵懂记事起,耳边充盈的便是对萧慕白赞不绝口的话语,百官对他推崇之至,再加上他母妃是大梁的公主本就身份尊贵,他打小便是文武双全天资奇佳,皇上也是有意立他为储。

    他暗自模仿着萧慕白的一切,他爱穿月牙白的衣服,萧言竣便成日里袭着一身月牙白的衣服,他有一个小习惯,思索的时候总爱摩挲着那块龙形玉,萧言竣便趁着有次施将军立了战功,向皇上讨要了萧慕白的那块玉佩。

    萧言竣天资也不弱,记忆力更是惊人。

    是以,他在文书方面隐隐盖过了萧慕白一筹,可惜棋艺武功却是无论他如何发奋,也追赶不上。

    直到萧慕白十三岁那年重伤之后,便再也不穿月牙白的袍子了,对他也忽然冷淡了起来。

    皇上虽然对萧慕白更加恩宠,却也是再也不提立储之事。

    过了一年后,萧慕白请命出征便离开了京城。

    萧言竣却是穿惯了月牙白的袍子再未换过,那块要来的龙形玉也一直佩着未曾取下。

    直到他在侯爷的寿诞之日偶遇了夏初之后,事隔一个月,宫中突然传来消息,说是侯府嫡子本为嫡女,自幼女扮男装,侯爷寿宴那日偶然与他相识,一见倾心想要嫁他为妻。

    起初不知实情的萧言竣是真的满心欢喜,愿意娶她为妻真心待她。

    那时候太子殿下为博太子妃之笑,一夜猜尽长安灯的情意,也是真的。

    只是后来,当夏初红着脸向他索要一块定情信物,他笑着问她:“想要何物?但凡这世间有的,本太子都为你寻来。”

    夏初却是微微摇头,目光看向了他腰间坠着的那块玉佩说道:“我只想要它。”

    萧言竣那个时候方才知道,什么狗屁的侯爷寿宴那日偶然与他相识,一见倾心想要嫁他为妻。

    与他有着婚约的女子压根爱的就不是他,她的娇羞她的爱意她的情话,都是给别人的。

    而那个人,还恰恰是他从小便羡慕嫉妒恨的萧慕白。

    后来,夏初每说一次当年的事,他的心便冷上一分。

    直到大婚的那一日,他在心中给她最后一次机会对她开口问道:“你是否一心一意,只爱我一人?”

    他那时的心中还是有着一丝期望的,若是她当时对他说,我只爱你这一人。

    或许,他便不会动那杀心。

    可惜啊,夏初却是娇羞的回他:“你知道的,我从八岁起,就立誓要嫁给你。”

    萧言竣倒吸一口凉气,心中仅存的一点情意化为齑粉,无边的恨意绵延不绝充斥了整个胸腔,他勉力压下即将冲口而出的真相,冷哼一声拂袖而去。

    夏初当时蒙着大红的喜帕,自然是看不见萧言竣踉跄的步伐,和阴沉神伤的面容。

    他心中被‘八岁起就立誓要嫁给你’这句话一次次的抨击着内心,直到锤炼的他心硬如铁,血液如冰。

    萧言竣面上浮现一抹狞笑。

    夏初,是你逼我的。

    你的存在,只是日复一日的提醒我,所有的一切都是偷来的。

    所以,你必须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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