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古代言情 > 霁月清欢
    见有其他子嗣过来,邓氏扣紧双手,又恢复了主母的稳重。

    同样起晚的卫昊可就没那么好的待遇了,被母亲揪着耳朵训斥了几句。

    “不到一个月就要会试了,你怎么这?么有心啊?”

    “才寅时。”

    “你父兄都?去上朝了,你的妹婿在寅时前就开始背书了。”

    卫昊一向油盐不进,打着哈欠往外跑,生?怕再被母亲拽住劈头盖脸训责一顿。

    日上三竿,宁雪滢坐在妆台前上妆,脸色粉润,明艳若桃李,无需粉黛遮掩。

    她放下胭脂,拍了拍发烫的脸,还是无法消解夜里的燥意。

    这?就是小?别胜新婚吗?

    夜里卫湛双臂撑起时,有一滴汗珠自额头落下,好巧不巧滴落在她的嘴里。

    她嫌弃说咸,他就......

    宁雪滢无法再去回忆那个场景。

    看她青涩的模样,董妈妈有些?惊讶,莫不是还适应不了自己?的夫君?

    “世子年轻力壮,可能会不知节制,大?奶奶下次可以尝试用手。”

    老嬷嬷的话让宁雪滢回忆起上次的经?历,心虚地趴在妆台上不敢抬头。

    董妈妈失笑,拿起嫣红的口脂示意,“夫妻你侬我侬本就正常,大?奶奶不必羞臊,有些?小?夫妻还会另辟蹊径呢。”

    “......”

    宁雪滢听不下去了,脸红的快要滴血。

    **

    另一边,剿匪的禁军陆陆续续地返程,拉运着一口由寒冰打造的棺椁。

    一部分将领已开始有意无意地寻找机会与季懿行攀谈,勾肩搭背,称兄道弟。

    听着天花乱坠的夸赞和奉承,季懿行僵着脸不为所动,已不再是先前那个野心勃勃的小?将。

    送行禁军的宁嵩将一切看在眼里,有一丝疑惑,倒也没有多?想,他勒紧马匹,停在了一处枯草地上,目送大?军浩浩荡荡地离去。

    拜别太子时,他递上一封写给女儿的书信,请求太子转送。

    军职在身,没有圣旨传唤,是不能随意离开大?同镇的。

    在妻子的来信中,听闻女儿过得很好,他稍稍安心,也期盼着朝廷的准假,也好尽早与女相见。

    行了小?半日的路程,大?军在一处山峦下休息。

    太子屏退一众侍从,独自走到季懿行的身前,淡笑道:“小?将军手刃尹轩,为陛下立下汗马功劳,孤还没来得及道一声恭喜。”

    汗马功劳属实?夸赞,季懿行从树干旁起身行礼,嘴里还塞着一小?块发面饼。

    他的目光麻木呆滞,像是盛了万千心事,即便面对储君,也不显热络,更没有显露出受宠若惊。

    在旁人眼里就显得过于自以为是了。

    可太子就想要他保持这?样的态度,直至面见圣上。

    转身之际,十六岁的储君压下嘴角的笑,全然不见方才的宽厚仁和。

    季懿行被安排在了单独的马车里歇息,已提前享受起皇家给予的殊荣。

    可他做不到心安理?得,一想到尹轩握着他的手捅刀的场景,就冷汗涔涔。

    那是他的父亲。

    躺在棺椁里,却无法入土为安。

    浓烈的愁绪频频涌来,他倒在简易的木床上,呆呆望着车顶。

    这?时,有侍卫的声音响在车外,像是在与主帅禀告着什么。

    “将军,刚刚末将几个去林子里解手,发现几个可疑的人尾随在咱们队伍后头,会不会是尹轩的同伙?”

    主帅:“先抓了再说。”

    季懿行坐起身,听见车厢外传来撕心裂肺的叫骂,他掀开棉帘看去,见三个蓬头垢面的男子被主帅亲手砍杀。

    鲜血溅在雪地上。

    他们倒地前,嘴里还嚷嚷着“寨主冤啊”。

    季懿行认出了他们,是尹轩的心腹部下,纵使在弹尽粮绝时,也没有背离尹轩。

    若是没记错,山寨被攻破前,尹轩说他放走六人,如?今有三人折返,是不舍尹轩吗?

    山匪尚且对尹轩有情有义,他这?个做儿子的却......

    季懿行忽然胃部翻涌,转身弯腰干呕起来。

    主帅瞥一眼,没有在意,让下属处理?现场。

    坦白地说,被抢了头功,主帅心里不怎么舒坦。

    后半晌,庄舒雯过来府中做客。

    “雪滢姐姐,劳烦帮我多?督促督促卫昊读书,他懒散惯了,不鞭策不成器。”

    宁雪滢无奈地笑笑,小?叔的功课还轮不到她这?个嫂子来督促,自有一群人在耳提面命。

    “小?叔聪慧,只要肯下功夫,不会落榜的。”

    “就怕他偷懒。”庄舒雯摇摇头,“不瞒姐姐,其实?家父一直不看好卫昊,几次想要悔婚的,是我拦下了。”

    宁雪滢摇摇头,情之一字,困住了多?少‎‎‍‍男‌‌‍‍女‍‌‎‎,亦如?庄舒雯这?样豁达的女子,也被困在其中。

    众所周知,庄御史是出了名的女儿奴,怎会乐意将女儿嫁给卫昊这?种游手好闲之辈!宁雪滢对此并不诧异,青梅竹马的情意固然美好,可美好是需要用至诚去维系的。

    希望卫昊珍惜。

    庄舒雯在玉照苑用了晚膳,回府后却听侍女急匆匆禀告,说是长兄在花沁楼与人打了起来。

    庄御史奉旨南下,庄夫人又因胸闷气短,一直在静养,府中大?小?事宜都?交给了女儿打理?。

    庄舒雯带人去往花沁楼前,知伯府势力雄厚,让人给卫昊传了个信儿。

    被课业的事折腾去了全部精力,近来还真没有去注意未婚妻那边的动静,卫昊在收到消息后,猛地站起,二?话不说就往外冲。

    边冲边问道:“讲清楚,具体怎么回事!”

    门侍急切禀告:“听庄府来人说,是庄大?公子在花沁楼里与人争夺花魁,动起手了。”

    打架斗殴卫昊自认最在行,重重一叹,本想“金盆洗手”的。

    他握了握手里的长剑,登上马车赶往花沁楼。

    入夜,卫湛回府时,青橘忙不失迭地跑过去,不知从哪里听来的风声,说二?公子被人打趴在地。

    “世子,庄府大?公子与锦衣卫指挥使因抢夺花魁大?打出手,事情在城中闹开了,不少锦衣卫都?去了花沁楼,庄家小?姐也去了,然后二?公子去接应,被打伤了......”

    锦衣卫指挥使秦菱!

    卫湛面色凝重。

    花沁楼是城中有名的青楼,光顾的恩客非富即贵,在那里惹事的人,多?半也是世家的纨绔子。

    毫无条理?的叙述让卫湛耳鸣,他淡淡吩咐道:“去备马车。”

    宁雪滢听后,想要一同前往,卫湛没拒绝。

    季懿行即将归京,卫湛近来无暇顾及其他事,没想到这?个节骨眼闹出这?么一桩麻烦事。

    前世景安二?十七年的正月,父亲不愿归于新太子麾下,辞官后带着家人回往姑苏,二?弟为了不牵连庄舒雯,忍痛退婚,却在返回姑苏的途中遭遇不测。

    带妻子坐上马车,卫湛向青橘打听起具体的情况。

    青橘尽量让自己?阐述的逻辑清楚些?:“那花魁是花沁楼的头牌,是个清倌人,与庄府大?公子情投意合,却因身份入不了庄府的门,一直搁置着。不少贵胄花重金想要买下她,都?被拒绝了,今儿锦衣卫指挥使去喝花酒,偶然得见佳人,说什么也不肯放人离开。庄大?公子带人赶过去,一言不合就动起手来。”

    卫湛靠在椅背上,陷入沉思?。

    锦衣卫指挥使秦菱,御前最得宠的武将,是皇帝的刀与盾,亦是季懿行昔日最想成为的人。

    此时,花沁楼内。

    秦菱端坐在二?楼过廊的圈椅上,脚下踩着吱哇乱叫的庄大?公子,目光冷幽幽扫过被打到几次吐血的卫昊,接过花楼龟公冲泡的雀舌,双指夹着瓯盖问道:“都?说伯府嫡次子是个身手敏捷的,今日得见,可见传闻有误。”

    “呸,少废话,说吧,怎样才能放人?”卫昊拦在庄舒雯的面前,张开手,大?有母鸡护着小?鸡之势。

    瓯盖在中碗上刮出声响,秦菱重重扣上盖子,发出一声脆响,“让出花魁姑娘,今日之事一笔勾销。”

    仅仅是听见瓷器碰撞声,卫昊就知对方是个武力深厚的练家子,何?况还有这?么多?属下加持。

    锦衣卫的嚣张和野蛮,在今日这?件事上体现得淋漓尽致。

    卫昊扯扯衣襟,自知不是对手,“秦指挥使是前辈,前辈怎好夺晚辈所爱?”

    “庄大?公子又不娶她,本督为何?不能夺呢?”

    庄舒雯忍不住开口呛道:“总要两情相悦。”

    秦菱讽刺道:“姑娘是庄氏大?小?姐,不该帮长兄相看一个门第?相当的妻子吗?怎么也来任性?”

    随即又看向卫昊,“提起娶妻,本督才想起,令兄前不久倒是娶了个美娇娘,好福气啊,能体会每晚食髓知味的妙趣了。”

    听出他对自家嫂嫂的调侃,卫昊当即就火了,即便与长嫂关系疏离,但长嫂毕竟是伯府的人,怎能被外人调戏!

    “你他妈给老子住口!”

    被一个小?辈骂了娘,秦菱有些?口干,提起壶为自己?倒了碗清水,大?口喝下,重重掷了盖碗。

    无需他下令,到场的锦衣卫无不拔刀相向。

    “本督无意与伯府交恶,但二?公子口无遮拦,自是该付出些?代价。”

    卫昊彻底被激怒,“到底是谁在口无遮拦?”

    相比卫昊的暴怒,秦菱平静得多?,说出的话却霸道无情,“动手。”

    话落,两拨人再次大?打出手。

    花楼的老鸨和龟公急得团团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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