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舫中充斥着一股淡淡的幽香味,似乎是某种花瓣酿制而成的,像极了女人身上的那种体香。

    里面的陈设也很简单,一张酒桌,下面是两匹毯子,四周挂着一些墙饰,环境挺情形典雅但又不庸俗,明显能看出来此处主人还是有些雅致的。

    桌子上摆着几样小菜,还有温好的两壶酒。

    花映蓉坐在琴桌后面正在轻抚着,向缺完全没有任何姿态的斜着半躺在毛毯上,然后十分没有形象的拿着酒杯凑到嘴边之后,就仰头一饮而尽了,喝的很痛快,不过略微有些不雅。

    画舫已经从朝天河开出去很长的一段时间了,向缺就自顾自的喝着酒,对方在弹着琴似乎在给他伴奏,一男一女相处的非常寂静,而没有任何的暧昧。

    花映蓉面孔上的白纱已经被摘下去了,真真的露出了一副可以倾国倾城的容颜,不过先前向缺只是看了一眼之后就将眼神给收回来了。

    谈不上有什么动心的地方,因为向缺的心里已经装下了不少人,他也再懒得往里塞了。

    麻烦,头疼。

    两首曲子谈完,花映蓉款款而来的坐到了他的对面,主动拿起温好的酒给向缺面前空了的杯子倒满,然后又给自己填上,花映蓉笑吟吟的举起杯子说道:“一个时辰了,公子都未发一言,而且看起来这壶中的酒似乎也比映蓉更能讨得公子欢心,您真是让人心生挫败啊”

    向缺干脆利索的继续一饮而尽,放下酒杯说道:“不善言辞,不好意思”

    花映蓉“咯咯”的笑了两声,有些嗔怒的说道:“不善言辞你还能作出一首水调歌头?从你们男人嘴里说出来的话,真是一个吐沫都不能信”

    “作诗么?很简单的事情啊……”向缺忽然一扭头看向了画舫外,此时他们已经出了城池,四周的景象也有些荒凉了起来,画舫所过之处是一片野外。

    朝天河的岸边,有一个穿着斗笠的人正坐在河边垂钓着,天上还在下着微微的小雨,向缺眨了眨眼睛指着酒杯说了一声“满上”然后依旧半躺着身子,说道:“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孤舟蓑笠翁,独钓寒江……雨”

    向缺的反应很快,最后一句让他硬生生给刹住了,将那个雪字给换了过来。

    这么一来可就应景多了。

    以向缺小本的文化水平,他似乎能信手拈来的,大概也就这么几首了。

    江映蓉的眼睛里闪烁着火花,小嘴微张“婴宁”一声就顺势向前倒在了向缺的身边,眉目脉脉的说道:“公子真是大才啊,出口即来一首可传天下的诗词,真是羡煞了小女子呢……”

    向缺叹了口气,说道:“喝酒,喝酒吧。”

    夜已深,河水微凉。

    花映蓉看着已经空了的酒壶,就问向缺为何不去洗漱一番,向缺眨了眨眼睛看着她,张嘴就来了一句:“抱歉,我不胜酒力了”

    向缺身子软软的滑到在毯子上,江映蓉目瞪口呆的看着一秒就进入熟睡中并且还发出了鼾声的向缺,实在是有些哭笑不得。

    天下才子都巴不得能成她的入幕之宾,现在倒是真来了一个,可倒好,这人居然被酒先给拿下了。

    花映蓉幽幽的说道:“也不知道是我姿色不够呢,还是你无心在此,真是闹坏了我的一副好心情啊。”

    往后多天,向缺都留在了画舫上,不过让江映蓉十分诧异和不解的是,这位向才子平日里就只是喝酒吃菜,偶尔还会趴在船外的栏杆上眺望朝天河两岸,人却很少说话,眼神里似乎无时无刻的都在充斥着“寂寞”两个字。

    可你要是真寂寞的话,放着我这么个千娇百媚的女子在旁边,怎么就不撩一下呢?

    花映蓉是头一次升起了主动撩人的心思,有几天晚上,她都刻意的将自己给喝懵逼了,然后不止一次的顺势倒在向缺的怀里,但无一例外的是到了早上的时候,她睡在床上,向缺睡在地上。

    衣衫很好,头发都没怎么乱。

    “是人家的姿色不够么?”这一天,花映蓉实在是忍不住了,又借着酒劲眼神可怜的仰头看着向缺。

    向缺说道:“你就当我是禽兽不如好了,这事情跟魅力没有多大的关系,主要是我最近这么多年来一直都在吃素,不进荤腥”

    花映蓉:“……”

    向缺确实无心此举,随着最近一段时日生活的平淡,他的脑袋里早已没有了云山,向缺这两个词,他倒是觉得自己似乎进入了一种返璞归真的状态。

    我只需要平常平淡一点就好了,我想要独钓寒江雪。

    这时候的向缺又忽然觉得,此时的生活像极了他前世退出江湖的那一段,整天里什么也不做就只是和陈夏居住在陈家大宅里,养花除草,散步做饭,美美的混吃等死着。

    这天,画舫顺着朝天河逆流而上,进入了一处福地当中。

    这处福地的城池很小,大概只相当于是麻山洞的三分之一左右,人口似乎不过几万,出了城之后就是郊外还有田地,田地的旁边建着几栋木屋和草房,有人在田间劳作着。

    向缺靠着栏杆,又习惯性的打量着河边的景色。

    忽然之间,向缺的眼神里出现了一道身影,那是个穿着麻布衣裳,脑袋上扎着头巾的女子,她正背着一捆柴火从田地里走出来,然后来到了一栋茅屋前将柴火放在了地上,又拎着一个水桶走到一口水井边。

    这是很寻常的一幅画面,几乎很多的乡下都能够看到这一幕。

    但不同的是,看到的人则是不一样的。

    向缺缓缓的直起了身子,眼神木然的发直了。

    眼前的画面很普通和寻常,但却让向缺如遭雷击的愣住了,心里就好像被重重的捶了一斧子,一下子就给砍成两半了。

    画舫沿着水流河道正在向上游划去,向缺突然毫无征兆的就从船上飞了起来,然后落向了对面的河岸,走向了那个村妇站到了她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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